中国翻译教材建设之伦理萌芽

2015-09-10 07:22孙志祥李潭潭
考试周刊 2015年55期
关键词:翻译教学

孙志祥 李潭潭

摘 要: 中国现阶段传统翻译教材只注重技能的传授,忽略了翻译伦理的重要性,教材中包含的伦理内容“地理位置”偏僻,内容一带而过。在研究领域,已有学者开始关注教材中的伦理建设,出现了伦理萌芽。文章在此基础上建议中国翻译教材建设融入翻译伦理知识,注重培养学生的职业伦理观。

关键词: 翻译教学 翻译教材 职业伦理

.引言

实施翻译教学,教材建设是核心。近三十年来,翻译教材的出版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但穆雷说的“总是找不到一本合适的翻译教材来用”[1]的形势依然没有得到根本扭转。几乎所有的翻译课教师都认为,在翻译教学中遇到的主要问题是缺少反映新时代要求、理论与实际相结合的先进教材[2]。根据王占斌(2005)对十余所高校英语专业四年级学生的问卷调查,66.6%的学生对教学材料不满意。如此说来,中国外语教学界和翻译界理应把翻译教材建设看做当务之急,努力编写广大师生满意的高质量翻译教材。

刘季春曾指出:“传统的翻译教材,似乎只注重‘专业’知识的传授……可是翻译谬误不少时候却与译者的专业技能无关……在当今急功近利的大环境之下,翻译的质量与译者的责任心息息相关。然而,我国翻译教育所缺的正是这一块。因此,新的教材体系的当务之急,宜将翻译伦理(即译者的‘责任心’或‘职业道德’)当做重要的组成部分。”[3]也有学者持相同观点,认为现在为数不少的翻译教材只注重传授诀窍技巧,显得急功近利,忽视了培养译者“伦理观”或“职业道德”的重要性。他们相信新时代的高质量翻译教材有必要将翻译伦理融入其中。

2.新时代的要求

进入新时期,翻译研究的关注点已经回归到对伦理问题的讨论。2001年,皮姆在《译者》专刊上发文指出“伦理已经成为跨文化和翻译研究关注的热点”[4]。芬兰学者切斯特曼在总结以往研究的基础上,梳理出当前五种翻译伦理研究模式:再现、服务、交流、规范和职业承诺。其中“再现”指的是原文文本和原文作者的忠实再现;“服务”类比于商业服务,指译者需按需按质完成翻译任务;“交流”强调重视跨文化交流;“规范”意味着要符合特定文化期待;“职业承诺”要求译者履行职业道德,恪守承诺。在国外学者的影响下,国内译界学者也逐渐认识到翻译中的伦理问题。骆贤凤(2009)指出翻译不是一个纯粹的技术问题,更多涉及的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在翻译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涉及伦理问题,伦理关系也会发生作用,翻译研究应该重视伦理问题。孙致礼(2007)则借鉴了切斯特曼的五种翻译伦理模式,结合中国的翻译实际,提出并阐释了译者的五种翻译职责。由此可见,无论是在西方还是在中国,新时期翻译研究的关注点都已转向了译者伦理。

此外,在翻译教学领域,翻译职业化的发展引起了学者们的关注,开展职业伦理教育的议题在翻译教学研究中呼声日高。陈芙蓉和刘浩(2010)提出:单一的翻译技能训练并不能够培养出高素质的翻译人才,学校应将翻译伦理纳入到翻译专业的课程设置中。只有译员树立正确的翻译伦理观念,才能在翻译中对源文化负责,也对异文化负责,既对翻译职业负责,又对自己负责。香港学者周兆祥在《翻译与人生》中写道:“近年来,翻译工作‘专业化’了……译员变成雇佣兵,有奶便是娘,只是为了‘摄食’而打工,看在薪水份上,不喜欢做也得天天照做。”[5]针对这种现象,迫切需要翻译伦理思想的规范和指导。因此,可以这么说,加强翻译伦理教育是顺利实现翻译职业化的必由之路,同时是一项非常迫切的任务。

既然职业伦理教育对于当代翻译教学如此重要,回归伦理又是当代翻译研究的新转向,那么翻译教材作为教学的核心,理应承担起伦理教学的重任。新时代高质量的翻译教材理应融入伦理知识,将培养译者的责任心或者职业道德作为重要内容。

3.中国当代翻译教材分析

自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翻译教材历经六十多年发展历程。步入新时期后,翻译教材更是大批涌现,不同风格不同主题的教材陆续出现。本文的关注点主要集中在中国英汉翻译教材,从内容方面进行考察。根据张美芳教授(2001)的调查,中国翻译教材大致可以分为三类:词法、句法流派;功能流派;当代译论流派。

3.1词法、句法流派翻译教材

词法、句法流派翻译教材是指以词法、句法为纲编写的教材,它们通常被称作传统教材。这类教材中的词法、句法以传统的英语语法,即描写性语法(Descriptive Grammar)为基础。主要代表有陆殿杨《英汉翻译理论与技巧》、张培基《英汉翻译教程》和冯树鉴《实用英汉翻译技巧》,这三本教材在国内发行量都很大,带来的影响也都不小。从教材涉及内容方面分别考查这三本教材后发现:(1)陆教材除第一章为翻译基本原理外,其余各章节的主要内容就是语言知识与翻译技巧。只有在第一章(GENERAL PRINCIPLE)中,编者指出翻译标准应为“Faithfulness,Expressiveness and Smoothness”(即信、达、顺),信对作者负责,达对读者服务。这里的翻译标准去掉这两个字蕴含着切斯特曼的再现伦理,即译者应再现原文,再现原作者的意图。除此以外,整部教材再无涉及翻译伦理的内容。(2)张教材在内容上共分六章,第一章简明扼要地介绍了我国的翻译史;第二章提出了若干关于翻译的根本理论问题;第三章至第六章则对英汉两种语言进行了对比,并通过大量译例介绍了翻译常用的十五种方法和技巧。同陆教材相似,编者在第二章指出翻译标准应为“忠实、通顺”。(3)冯教材与上述两教材在翻译伦理的方面大同小异,都只在翻译标准方面涉及再现伦理。

3.2功能流派教材

这类教材主要强调语言在实际应用中的功能,旨在提高学生的交际能力,更加注重语用功能,尝试为翻译实践中的问题提供解决办法,满足社会或学生需求。根据张美芳教授的分类,这类教材主要分为:(1)口译教材:王逢鑫《汉英口译教程》、吴冰《汉译英口译教程》(修订本);(2)按学生学习需要而编的教材:张鸾玲《实用英语翻译技巧》、谭宝全《现代英语翻译诀窍》;(3)按社会需求而编的教材:郭颐顿、张颖《商务英汉翻译教程》、王治奎等《大学英汉翻译教程》。

考查发现,不少功能派教材对翻译理论避而不谈,有的只是一笔带过,更不用提有关翻译伦理的内容了,只有部分教材在前言或者后记部分出现了伦理内容。首先,吴教材仅在前言部分对译者提出要求:“译员应忠实于说话者的原意,不可任意发挥……应该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热情、谨慎。”由此可以1看出教材编者提倡再现伦理和交际伦理(也即翻译活动是一种对话和交往,是一种不同文化间的言语交往行为,译者的职责是要在平等对话的基础上让跨文化交际成为可能)。与吴冰不同,王逢鑫只在教材附录之后有两句话提到“口译人员还起着‘把关’的作用……不能听见说话人说什么就译什么,而是该译的则译,不该译的则不译”,这些内容属于译者应该遵守的职业伦理和誓言。

与上述两本教材不同,谭教材和郭教材无论是在前言还是后记部分,都看不到任何伦理内容的影子,整部教材主要围绕学生在实际翻译过程中可能遇到的语言知识、翻译技巧方面的问题进行解答。张銮铃教材只在最后结语中提出:“翻译要对原作和原作者负责,同时要对译文的读者负责,译者不过是语言不通的交际双方当中的一个中介,译出的译文读者不懂或有误解,翻译就不算成功。”只有王治奎的教材比较具有伦理意识,教材第一章《翻译的性质、标准及要求》,整个章节主要围绕我国翻译工作者论述,指出译者肩负着重要责任,要从外国语言中吸收新鲜东西和进步道理,做到洋为中用,编者在这里强调译者对待异文化的态度,突出跨文化交际。

3.3当代译论流派

当代译论派教材将西方翻译理论作为教材编写的指南,从理论上探讨一些翻译问题,并关注目的语读者与原文读者在文化与习俗方面的异同,语境、文本、语用和功能都包括在内。根据张美芳教授的筛选,这类教材主要有四种:柯平《英汉与汉英翻译教程》、杨莉藜《英汉互译教程》、范仲英《实用翻译教程》和陈宏薇著的《新实用汉译英教程》。这四本教材中,除了杨莉藜教材不涉及任何翻译伦理的内容外,其他三本教材都或多或少含有一些翻译伦理知识。柯平教材在绪论中指出:“中国今天和明天的翻译工作者们需要努力学习和工作。在推动社会进步、促进文化交流方面,他们将起着愈来愈重要的作用……只有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才会驱使译者去查考书籍,请教内行,而不是草率应付。”这里希望译者能有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并将促进文化交流、推动社会进步当做自己的重要职责,涉及交际伦理和承诺伦理的内容。另外,范仲英教材在导论中写道“从事翻译教学的同志……应该从第一堂课就开始培养学生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翻译作风,养成良好的习惯”,这里强调的工作态度也是属于承诺的伦理。陈宏薇在其教材第二章第四节中提到译者在翻译实践中应充分考虑译文读者对异国文化的接受能力。译者心中不仅要有文本涉及的人和事物,还要有译文读者,同时和上述两本教材类似,提到了译者应具备强烈的使命感和高度负责的精神。前者的意思就是译者要满足译文读者的期待,不能违背规范伦理。

综上所述,我国翻译教材的重点仅仅聚焦于语言知识的传授,尤其是句法、词法流派的教材,不少教材对翻译理论只是一笔带过,更不用说翻译伦理知识。含有伦理内容的教材都是一些只言片语,并没有开辟专门的章节或者将伦理内容融入教材正文中,大部分论述都只是出现在前言或者后记部分,而这些部分又往往不会得到教师或者学生的注意。只有几本教材如陈宏薇、柯平的教材在开篇第一章或者第二章中开展一些译者伦理的论述。教材中伦理知识除了“地理位置”偏僻之外,涵盖面比较窄,仅有的论述都是几句话一带而过。切斯特曼提出的五种伦理模式并没有全面覆盖,就算提及了,也都是一笔带过,并没有开展具体论述。

4.翻译教材建设之伦理萌芽

尽管翻译教材有明显的伦理知识欠缺,但并没有学者撰文直接阐述此问题,大多是针对翻译教材暴露的其他问题如重实践、轻理论,教材建设缺乏需求分析等提出各种建议,而从其中一些学者的论述中仍可以窥探到翻译教材研究中伦理知识的萌芽。早在2005年刘季春在提倡建立翻译教材新体系的时候就指出传统的翻译教材,只注重专业知识的传授,新的教材体系的当务之急,宜将翻译伦理(即译者的“责任心”或“职业道德”)当做重要的组成部分。然而,这一具有前瞻性的论述并没有引起其他研究者的关注,其本人也没有就这个问题进行深入讨论。到2006年,陶友兰明确指出教材编纂者应该说明译者的责任和活动范围,明确译者的权限及职业道德规范。此外,韩子满(2008)建议,在翻译课程安排上,除了翻译技能课之外,还应开设与翻译职业相关的实用课程,讲授翻译职场知识,加深他们对翻译行业的理解,使学生毕业后能快速进入角色,很快适应工作。这些论述虽没有直接提及翻译伦理,但是他们所说的译者职业道德规范、译者的责任,都属于翻译伦理方面的内容。随着翻译伦理概念的提出与研究,到了2012年,陶友兰在《我国翻译专业教材建设——生态翻译学视角》一文中,在强调教材的阐述方式时,举了刘季春教授所编的《实用翻译教程(修订版)》中描述翻译项目的例子,指出学生可以潜移默化地学习翻译职业知识,如翻译伦理、翻译目的、翻译策略、“客户至上”理念等。在这里,陶直接写出了翻译伦理,提出了在翻译教材中可以融入翻译伦理知识。

5.结语

新时代的翻译研究转向就是回归伦理,中国学者已认识到职业伦理教育在翻译教学中的重要地位。通过分析发现翻译教材作为翻译教学的重要工具,其中的伦理内容十分匮乏。翻译教材作为翻译知识的主要载体,其主要任务就是找准知识与实践结合的切入点,选择那些能够指导翻译实践的翻译学主体知识,做到知识渗透和技巧传授恰当结合。教材应该用翻译学基础理论和相关学科知识,描写和分析学生翻译实践中遇到的现象。翻译伦理较翻译技能更具有普遍性和指导性,是学生应该首先深刻领悟的,对培养学生的翻译能力和学生以后的职业发展都十分重要。翻译教学的实践证明,纯粹的技能传授不能解决翻译过程中遇到的种种困难,更不能解释职业译者在实际工作中的尴尬境地。我国翻译教学和教材编写一直忽略培养学生的翻译伦理观,造成翻译人才培养不尽如人意。实际上,在功利主义甚嚣尘上、“技能”化教学大行其道的今天,翻译伦理观作为一种思维方式、一种知识体系、一种专业态度、一种宏观指导,其倡导理应成为教材编写和翻译教学的新趋势。在教材编写和翻译教学过程中,如果我们能够首

先重视培养学生翻译伦理观,同时不忽视技能传授,那么无疑能够为翻译人才培养开创崭新局面。

参考文献:

[1][2]穆雷.中囯翻译敎学硏究[M].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9.

[3]刘季春.调查与思考——谈建立我国翻译教材的新体系[J].中国翻译,2005,22(4):49-53.

[4]Pym A.Introduction:The return to ethics in translation studies[J].The Translator,2001,7(2):129-138.

[5]周兆祥.翻译与人生[M].商务印书馆(香港)有限公司,1996.

[6]陶友兰.翻译目的论观照下的英汉汉英翻译教材建设[J].外语界,2006,5:33-40.

[7]张美芳.中国英汉翻译教材研究:English/Chinese translation textbooks in China,1949-1998[M].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8]Chesterman A.Memes of translation:The spread of ideas in translation theory[M].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1997.

课题信息:江南大学教改课题(编号:JG2013055)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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