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生态批评视角下的电影《傲慢与偏见》

王友华

摘 要： 由简·奥斯丁的经典名作改编成的电影《傲慢与偏见》向观众展示了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英国上流社会和乡村淑女们的闲适的田园生活和社会风貌。影片通过女主角伊丽莎白机智敏锐的头脑和独特的女性视角表达了当时社会女性对自然生态环境的理解和感受。本文从生态批评的视角剖析女主角伊丽莎白对牧师府、罗辛斯庄园和彭伯利庄园这三处自然生态环境的女性话语权下的见解和感受。

关键词： 生态批评 伊丽莎白 女性 影片《傲慢与偏见》

近年来，随着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速，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的破坏，雾霾、沙漠化、水土流失、全球气候变暖、空气质量急剧下降等环境问题越来越威胁人们的身心健康，人类正面临严重的自然生态环境危机、社会生态环境危机和心理生态环境危机。自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以来，随着生态环境的恶化，各行各业纷纷将视线从经济效益转向社会效益和生态环境效益，文学和艺术领域的生态批评迅速崛起，持续升温，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处于巅峰状态。生态批评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兴起于欧美地区的批评流派，该流派通过阅读文学文本考察人类文明与原生态的大自然之间的关系。它不仅提倡要解救作为人类的生存环境的原生态的大自然，而且要求保留人的自然本性，从而解决机器化大生产和工业文明所带来的人的异化问题。它的终极关怀是重建新型的人与自然合一的精神家园和物质家园，实现天人合一的和谐状态。生态批评流派的鼻祖，美國作家梭罗早在十九世纪就在名作《瓦尔登湖》中极力反对工业化和现代文明对自然的掠夺和破坏，大力提倡人们节制物质方面的欲望，呼吁现代人要回归自然，返璞归真，过清心寡欲的淳朴生活，处于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状态，实现天人合一。在英国文学传统中，生态观最早追溯到文艺复兴时期，埃德蒙·斯宾塞开始呼吁强调对原始自然环境的保护，在他的作品里，人物往往徜徉在风景如画的湖光山色中。“他认为，广袤的宇宙存在着一种秩序和规律，使得宇宙处于一种和谐的状态，人类必须建立在这种和谐之中才能有序、健康地发展，人与自然只有保持一种契合与和谐，才能相安共处”[1]。由此可以看出，人类必须与大自然和谐地融为一体，人类的发展必须是有序、健康地发展，这已经与今天我们大力倡导的可持续发展不谋而合。生态批评里的这种淳朴的自然观在文艺复兴时期已经生根发芽，文艺复兴时期的这种自然观对后世的作家产生深刻的影响，比如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华兹华斯的诗歌中就蕴含着浓厚的生态意识，在他的诗歌中自然无处不在。华兹华斯对自然的态度“主要体现为：崇拜自然，赞美自然；强烈谴责工业文明对人的身心的损害；强调回归自然及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等”[2]。在文艺复兴人文主义思潮的影响下，和谐和秩序在英国文艺传统中根深蒂固。宇宙中的一切都按照自己固有的规律运行，和谐共处生共荣，和谐、秩序是宇宙或自然存在的根本。

电影《傲慢与偏见》的原著作者简·奥斯丁生活在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的英国乡村，深受自文艺复兴以来人文主义自然观的影响，秉承这种热爱自然的传统，在她的系列以婚恋为主题的作品如《理智与情感》、《傲慢与偏见》、《爱玛》、《好事多磨》中，从她独特的女性视角描写自然，理解自然，感受自然，读者可以徜徉在当时社会美丽的自然生态环境中，欣赏美丽的自然风光，感受属于那个时代的独特的人与自然之间的秩序与和谐。简·奥斯丁的代表作《傲慢与偏见》于2005年由乔·怀特导演搬上银幕。在著名演员凯拉·奈特莉、马修·马克费和唐纳德·萨瑟兰等的共同努力下，影片《傲慢与偏见》向观众展示了一幅清新的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英国上流社会和乡村绅士淑女们美丽的田园生活画卷。电影画面中布局精巧的牧师府、气势磅礴的罗辛斯庄园和恢宏壮丽的彭伯利庄园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向观众展示了当时社会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怡人画面。我研究在女主角伊丽莎白女性话语权下人与自然生态环境的关系，探讨当时社会女性对自然生态环境的独特理解与感受。

在影片《傲慢与偏见》中，画面中的自然环境与女主角伊丽莎白的心理活动密切相关，相互呼应，推动着故事情节的发展。夏洛特小姐和柯林斯先生结婚后不久，应科林斯夫妇的邀请，女主角伊丽莎白去他们家做客。影片中布局精巧、雅致的牧师府在原著中是这样描写的：“终于，牧师府映入眼帘了。花园沿坡而下，过了花园是一条大路；花园里有一所房子；栏杆漆成绿色，月桂围成了树篱。总之，一切都说明牧师府到了。”[3]画面中恬静、雅致的牧师府让观众和女主角伊丽莎白感受到夏洛特小姐和柯林斯先生之间的纯粹基于物质的婚姻所带来的淡淡的幸福，让观众明白一定的物质环境是一桩幸福婚姻的基础，或者说一定的物质基础可以为幸福的婚姻增光添彩。这里的自然环境不是荒野中原始的自然，并非原生态，而是人工建造的自然环境。这个人工建造的自然环境与柯林斯先生的牧师身份和地位相匹配，不仅体现了人与自然生态环境相处时的秩序与和谐，而且体现了人与社会环境相处时的秩序与和谐。在影片中，伊丽莎白抨击当时社会盛行的夏洛特小姐和柯林斯先生之间的这种完全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不考虑个人感情的婚姻，女性把婚姻当做物质化的买卖，以婚姻为工具为自己谋取容身之所和将来的生计。影片中这座布局精巧、恬静雅致的牧师府恰恰是夏洛特小姐和房子中井然有序的生活，正是夏洛特利用婚姻这个工具交换来的容身之所。并且，从影片中洋溢在夏洛特小姐周围的欢快气氛中，观众完全可以感受到她对于婚姻是非常满意的。这一点与当时的社会环境密切相关，在当时社会的体制中，根据遗产继承法令，女性没有财产继承权，无法拥有任何财产。也就是说，女性出嫁前的生活要依靠父亲和兄长，出嫁后的生活要依靠丈夫和儿子。牧师府这个雅致的人造自然生态环境正是夏洛特小姐在这种残酷的社会生态环境中通过婚姻为自己谋求到的容身之所，观众可以感受到屋里、屋外都洋溢着满足、安逸、秩序与和谐。

在影片中，柯林斯先生的牧师府面对的就是凯瑟琳夫人的罗辛斯庄园的园林部分，观众可以欣赏到园林的外围是一排排葱茏繁茂、高高大大的树木，让人对庄园内的美景产生无限的遐思，气势恢宏。在原著中，作者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表达伊丽莎白对罗辛斯庄园的理解和感受，“那是一幢漂亮的现代建筑，傲立在一个山坡上”[3]。这样一座“傲立”在山坡上的建筑物与其主人凯瑟琳夫人的傲慢无礼相互映衬，相互融合，人与自然高度统一。当科林斯夫妇、伊丽莎白、玛利亚·卢卡斯和威廉爵士一行应目中无人、倨傲无礼的凯瑟琳夫人的邀请去罗辛斯庄园作客时，罗辛斯庄园的磅礴气势与恢宏壮丽让他们怔住了，以至于他们几个上台阶往门厅走时，玛利亚越走越紧张，浑身不自在，甚至连进过皇宫的威廉爵士也不自在起来。在当时等级制度森严的社会中，凯瑟琳夫人和受到邀请的客人之间在社会地位方面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客人心理上的不自在说明这个物质世界里的鸿沟难以逾越。罗辛斯庄园这个人造的自然能生态环境体现的是一种和谐和秩序，庄园里的花草树木、装饰摆设甚至连台阶等一切物品都在向客人和广大电影观众炫耀其主人凯瑟琳夫人的显赫身世和高高在上的社会地位，人与自然生态环境高度融合。影片中以前曾经进过皇宫的威廉爵士被罗辛斯的豪华气派给怔住，落座时只是紧张地微微鞠一个躬，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有甚者，他的女儿居然害怕得不知所措，呆坐在椅子上，手足无措。在客人中，唯独女主角伊丽莎白泰然自若、胆识过人，面对三位贵妇人应对自如，游刃有余，因为她从未听说过凯瑟琳夫人有什么过人的才艺或者了不起的功德，仅仅凭着金钱和地位是不能让她心存敬畏的。影片中，罗辛斯庄园的“傲立”的姿态本身象征着其主人的傲慢无礼与专横跋扈。罗辛斯庄园的人造自然生态环境淋漓尽致地烘托出凯瑟琳夫人专横跋扈、倨傲无礼、目中无人的贵妇形象，揭露当时社会等级森严、阶级之间的鸿沟不可逾越的社会现实，为后来凯瑟琳夫人殚精竭虑地欲拆散男主角达西和女主角伊丽莎白的爱情和婚姻作铺垫，推动电影情节的发展。凯瑟琳夫人与罗辛斯庄园和谐地融为一体，人与自然生态环境高度融和。

在影片中，男主角达西和女主角伊丽莎白之间的一波三折的爱情故事深深地打动了观众的心，在日常生活琐碎的社交画面中，观众可以欣赏到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英国乡村的旖旎怡人的风光和多姿多彩的风土人情，感慨上流社会生活的奢华与阔绰。电影《傲慢与偏见》的原著作者深受浪漫主义文学传统的影响，强调回归自然，赞美和谐和秩序，对自然环境的描写与人的生存状态及故事情节的发展相呼应。在影片中，当初次见到彭伯利庄园的树林时，她为之惊叹，开始紧张、兴奋，有点忐忑不安，心神不宁。彭伯利树林的面积相当大，地形起起伏伏，气象万千，伊丽莎白在这郁郁葱葱的树林里四处转悠，心潮澎湃，心事重重，沉默不语，周围美丽的风景让她怔住，赏心悦目之余也对男主角达西动心，此时此刻，她觉得做彭伯利庄园的女主人应该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在这个场景中，美丽的自然生态环境推动着情节的发展，从伊丽莎白女性的角度看，彭伯利庄园自然生态环境的外在美正是达西精神上的内在美的外在表现。“人与自然的融合，达到物我合一，情景交融，是人类生活最自然、最完美、最和谐的状态，是审美的高度体现”[4]。在原著中，作者是这样通过伊丽莎白的视角描写彭伯利庄园的，“住房很大，有气派，由石头砌成，矗立山坡。房背面是连绵的山冈，山上树木繁茂。房前有一条小溪流过，水势不小，不像人工造就，而是天然形成。溪岸也不见着意装点，一路景色不一。伊丽莎白非常热爱。她第一次见到大自然这样好的杰作，这里的自然美不掺杂人的俗气”[5]。在影片中，当女主角随着体面地管家进入建筑物立面参观时，她通过其讲究的陈设、阔气的家具和高雅的气派了解到达西非凡的喜好和品位，因而对他又增添了不少好感。“伊丽莎白觉得，与罗辛斯的相比，这里的摆设不重豪华，却求风雅，没有花哨俗丽之感，不由得佩服房主人的喜好不凡”[6]。彭伯利庄园里里外外美丽的自然生态环境在女主角伊丽莎白看来是达西内在美的体现，她欣賞、品味美丽的自然景观的同时也是在欣赏达西高贵的品格、非凡的品位及与此相匹配的雄厚的物质条件。

在电影《傲慢与偏见》中，观众可以尽情欣赏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英国乡村旖旎的风光，了解当时社会的风土人情和社会风貌。原著作者简奥斯丁通过机智风趣、才思敏捷的伊丽莎白向人们展示当时社会女性视角下对自然生态环境的独特理解和感受，突破以往文艺作品中男性对自然生态环境的话语权。影片通过女主角伊丽莎白的视角向观众展示牧师府、罗辛斯庄园和彭伯利庄园这三大主要的自然生态环境，反映当时社会人与自然生态环境高度融合，和谐共处，并且自然生态环境与社会生态环境相互映衬。

参考文献：

[1][4]李维屏，张定铨，等著.英国文学思想史.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2，1：71，79.

[2]李美华.英国生态文学.上海：学林出版社，2008，8：65.

[3][5][6]简奥斯丁，著.张经浩，译.傲慢与偏见.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9，6：110，168，1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