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理论与体育迷

2015-09-10 07:22袁威
新闻世界 2015年1期
关键词:巴赫金运动场嘉年华

袁威

【摘要】有学者曾指出影响球迷进场看球以及持续参与的一种重要动机在于“娱乐”。球场提供了球迷消磨时光、逃离压力的场合,透过观赏比赛享受力与美的感受与竞争的刺激感,并与球员、人群进行各式各样的互动,犹如暂时抛开了生活常规,走进了一个“游戏”的国度,这一现象我们或可从巴赫金的狂欢理论中找到答案。

【关键词】狂欢理论巴赫金体育迷

“狂欢理论”是由俄国哲学家及文学理论家巴赫金在《拉伯雷研究》中所提出的。其常见的活动内容包括扮装表演、模仿戏剧等,表演的是一套“颠倒了的世界”,其中从空间关系、人兽关系到人际关系如年龄、地位、性别等无一不可颠倒;与之对立的则属于秩序、禁欲的“平日的世界”,在某个得到允许的片刻,人民可以脱离劳动而享受休假,尽情的吃喝玩乐,并不只是单纯的恣意放纵,而是进入一种集体深层的仪式洗礼。

一、喧哗又欢愉的第二个世界

巴赫金指出中世纪的人民在某方面是过着两种生活:一种是官方的,单调、严肃而阴郁;谨守严格的层系秩序;充满了恐惧、教条、虔敬及顺从;另一种则属于嘉年华会广场的生活,自由自在,没有拘束,充满了含混的笑闹,亵渎神圣,冒犯所有神圣的事务,充斥着轻蔑与不得体的行为,放肆地和每个人、每件事接触。狂欢溢出于生活常规,走进“游戏”的国度,而由另外一种“游戏”规则所主宰。巴赫金在此提出了一个概念:狂欢节的诙谐因素“显示的完全是另一种,强调非官方、非教会、非国家的看待世界、人与人的关系的观点;它们似乎在整个官方世界的彼岸建立了第二个世界和第二种生活”。球迷投身棒球场域上观赏比赛其动机之一来自于逃离日常生活的压力与无聊,因此运动场成了一个抒发情绪的“第二个世界”。有学者曾引用嘉年华理论,认为嘉年华具有解放的功能,允许一种创造性、玩世不恭的自由,是以身体的愉悦对抗道德、纪律与社会控制。因此球迷一旦走进这个近似圆形并环绕包围的场域,便如同走进了乐园,摆脱了外界既定的社会规范、秩序,从比赛现场的欢愉和放纵中得到暂时解放的快感。而同样的,在新媒体环境下所建构出的虚拟互动空间在精神上其实相当类似巴赫金所形容的嘉年华场域。“上下错置、阶级解构,只有狂欢与游戏”。在全世界最盛大也最受欢迎的奥运会以及世界杯足球赛中,随处可见球迷披上国旗或身绘国旗标志进场为自己国家加油,这也成功吸引媒体的目光;美国职棒大联盟在7局结束时,会全体来首“God Bless America”,形成固定的仪式;而纽约洋基球场有个著名的特色,亦即5局上结束后,现场响起“YMCA”的音乐,此时便有几位拖着耙地整理场地的工作人员除了随音乐节奏打拍子,此外一旦唱到副歌“YMCA”四字,即会放下耙地带领全场比起手势同欢,球迷也可以顺便活动身体;同样的在NBA中场休息时间也会邀请艺人进行演唱,球迷可在歌声中舒缓紧张的心情,亦可感受比赛场域中丰富多样的视听享受。在本次世界杯比赛中,摄影师就在球场中捕捉到了伊朗女球迷一改穆斯林女性黑袍加面纱的传统装扮,而是改穿性感火辣的比基尼加国旗的“狂欢造型”。

二、以诙谐对抗严肃

狂欢的节庆性使民众暂时进入全民共享、自由、平等和富足的乌托邦王国。小丑和傻瓜是这些民间的庆典仪式最典型的人物,他们透过各种形式对现世的权威、英雄、神圣等的戏仿、滑稽改编、降格、亵渎、打诨式的加冕和脱冕等,来摆脱现实生活的制度和束缚。这种转化透过三种形式进行:(1)在广场进行的仪式演出;(2)各种诙谐语言以及(3)各式各样的粗话(包括骂人、诅咒和褒贬诗等)。

近年在网络上流行的KUSO文化,也正是狂欢理论所强调的“以詼谐对抗严肃”。KUSO在大陆又被称为“恶搞”。近年在网络以及现实中随处可见,对于球迷来说也不例外。2012年欧洲杯小组赛,意大利对阵西班牙的比赛中,意大利球员巴洛特利把握到西班牙后防失误而得到单刀机会,但忽然慢下来“思考人生”,被西班牙球员拉莫斯化解危机,随即被教练调离场。赛后关于巴洛特利的这次失误的恶搞充斥网络。无论是支持意大利队的球迷还是支持西班牙队的球迷亦或是中立球迷纷纷在网络上展现创意,对巴洛特利进行了各种恶搞创造出了许多“思考人生”的网络段子,事后CCTV也在参访中谈到了巴洛特利“思考人生”的事件。

在台湾有学者认为KUSO行动可视为KUSO精神在和既定的社会现象发生理念冲突时,所产生的一种在网络空间上的群体运动,也就是在虚拟空间的集体行动,一种寻求突破和颠覆的群体力量。

三、迷的观展与表演

巴赫金认为在嘉年华中,人们不是袖手旁观,而是生活在其中,没有演员和观众的区别。在活动进行当中,除了嘉年华的生活以外,没有另一种生活,嘉年华没有空间界线,嘉年华不是供人观赏的奇景,其本质包含了“所有人都参与”的意思。在球场上的球迷具备了双重的角色,不但是观赏比赛运动的消费者,也是自得其乐、尽情展演的生产者。球迷在运动场域的观展与气氛的营造上,扮演了重要角色。他们常常刻意身着夸张的打扮与肢体语言,或手上拿着戏虐幽默的加油海报,吸引摄影机的目光,以期自己能够成为大屏幕上的画面,因而观众变成了运动场上奇观的一部分。这些各式各样的表现形式从其他运动项目或媒体、生活所撷取而来。许多运动项目会复制其他主流运动的加油方式,例如北美的冰球运动,许多形式上便取自英国冰球的加油文化;此外也会从其他娱乐项目撷取元素,例如场中的大屏幕会播放影片、广告等各种戏剧或音乐,尤其在比赛开始之前或中场休息时,场内时常会播放各式音乐,欧美有学者认为现今运动场上借用很多电视节目的表演形式,除了场上的电视大屏幕与记分板,也混合了其他电视表演形式,包括商业广告、主题曲。有台湾学者曾以足球运动为例,将扩散受众的社会过程划分为媒介渗透、日常生活、表演与观展/顾影自怜此四个环环相扣的阶段,重视的是受众媒介消费行为所展现之自我形象的搜寻与建构。

粉丝群的合作除了单纯的信息交换外,其沟通的过程中,成员除了被动接受文本以外,亦会主动参与其文化,并透过各种想象与创意持续建构内部文化,进而培养成员间的共存感与社群意识。因此迷不但身兼了译码的一端,也进一步参与了制码者的角色,并展现出了“集体文本合作诠释”的现象。

国外有位学者在研究电视影集《Star Trek》迷社群时便发现,粉丝会撷取原有文本中的要素,或将要素置换成自己心中的构思,创造出各种次文本;而次文本在社群内更形塑出一个彼此交流、讨论的网络,使社群内部更加凝聚。他认为,迷不只是一群盲目的“追星族”,而是不断寻求新文本、挪用新素材、创新意义的“游牧民族”,他们会遵循社群内部的规和、不成文约定、美感观及技术,采取写作、绘画、摄影等创造形式。就如同前文所举的关于意大利球员巴洛特利“思考人生”的例子一样,在比赛结束后,网络上涌现出了各式各样的关于“巴洛特利思考人生”的段子,PS图片,动画,影片来表达他们对于这个话题的戏虐以及幽默。

四、疯狂却有纪律的狂欢

运动迷在运动场上虽能享受到欢愉的快感,尽情的喧哗叫嚣,但过度放纵下却可能造成混乱与暴力行为,因此基本上运动迷的狂欢是受到某种纪律所限制的,并不像中古世纪嘉年华会所表现的如此自由。

现代运动场域上的社会控制行为已经从对少数闹场的球迷的处置,转而去控制、规范所有的球迷。现代城市是处在严密的控制与监视下,比过去更为甚。虽然社会控制手段有了改变,但这并不意味着直接手段不再使用于运动场上,球场依旧会聘请警卫或保安人员站在场边,随时注意场内球员或观众席上球迷可能的冲突行为。除此之外,这些人员站在观众看得到的位置,在某种程度上也提供了在场观众一种安全感,尤其对家庭团体而言。这些人身着制服或臂徽到处巡逻,采取较友善的社会控制手段确保比赛场上的秩序;此外女性的工作人员让观众感到更容易亲近目前许多运动场上已经架设了不少摄影机作为监视场内球迷的行为。在上世纪80年代的英国便有警察采用照相装置纪录足球流氓的行动;而现代的照相装置已越来越先进,体积上越来越精巧,这类技术也遍及各種运动场域。

总而言之,社会控制手段在现今的运动场域中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而社会力量的运作并不仅仅透过单一、线性的方法,而是一种复杂、流动的形式与过程。适当的采取一些社会控制手段,虽然会抑制一些运动迷在场上的行为,某种程度上似乎少了一点狂欢的兴致,但却是为了能够提供球迷一个安全环境,大家可以安心的尽情狂欢,不用担心可能遭致的暴力对待。此外,现代的球迷也不再完全处于抱怨、抵抗的位置,他们的角色是流动的,甚至可能处于社会力量中对立的一端。□

参考文献

①杨玲,《西方消费理论事业中的粉丝文化研究》[J].《长江学术》,2011(1)

②孙娟,《体育粉丝研究》[J].《体育文化导刊》,2012(7)

③林佩玉,《棒球迷在网际网络的互动、认同与想象》[D].世新大学,2008

④杨文斌,《现代中国足球球迷行为的文化思考》[J].《湖南科技学院学报》,2006(5)

⑤孔乐迪,《我国网络媒介与体育迷互动发展研究》[J].《武汉体育学院》,2013(5)

(作者:中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2012级传播学研究生)

责编:姚少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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