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TPP“局外人”未必是坏事

王芳

对中国来说，这个涵盖12个国家的自贸协定不是单纯加入或不加入那么简单，亟需全方位进行评估。

冗长谈判五年半，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于10月5日基本修成正果。虽然TPP最终协议尚未公布，而且在12个成员国还需经过国内法定批准程序才能正式签署，但如果TPP在各国获得通过，一个占全球经济总量40%、拥有全新贸易规则的贸易圈将就此形成。

目前，TPP包括澳大利亚、文莱、加拿大、智利、日本、马来西亚、墨西哥、新西兰、秘鲁、新加坡、越南和美国12个环太平洋国家，中国并非其成员，但国内对于TPP的讨论却热火朝天，各种利弊分析开始登场，一时间不同的声音铺天盖地。

孤立中国谈何容易

对于中国未加入TPP，有悲观者认为，TPP将孤立中国经济，将其彻底边缘化。然而，这种观点并不符合实际。

有经济学者作过估算，在中国不加入TPP的情况下，我国出口将下降0.32%，进口下降0.53%，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会减少0.14%。可见，TPP对中国进出口影响非常有限。

“TPP对中国来说不算事儿。”察哈尔学会研究员、香港天大研究院特约研究员张敬伟告诉本刊记者，“即使中国不加入，也可以通过更为巧妙的方式破解TPP之惑。”

张敬伟所说的“巧妙的方式”，实际上就是加快与其他国家商签自贸协定。

目前，中国在建自贸区19个，涉及32个国家和地区，其中包括TPP成员中除美国、加拿大、日本、墨西哥外的其他八国。“也许在标准上不及TPP，但中国和上述国家的双边或多边自贸协定还有升级的空间，未来达到TPP标准也未可知，因而可以缓冲TPP对中国的压力。”张敬伟表示。

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对外经济研究所国际合作室主任张建平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中国的市场份额全球最多，占12%。而在12个TPP成员中，我国已与澳大利亚、智利、新西兰、秘鲁、新加坡等三分之二的国家签署了双边自由贸易协定。张建平说：“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平衡TPP的负面影响。”公开资料显示，2013年我国已成为世界第一货物贸易大国，是全球12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第一大贸易伙伴。

此外，中日韩自贸区谈判即将于年底进行第九轮谈判，中美投资协定（BIT）谈判也已进行21轮。

影响几何有待观察

“与中国加入（‘大TPP’）的情景相比，如果不加入，中国会因此损失2.2%的GDP。”中国人民银行研究局首席经济学家马骏近日在和他人联合撰写的文章中写道。

马骏得出此结论的依据是，采用全球可计算一般均衡（CGE）模型来模拟“大TPP”，通过比较差异，分析各国GDP受到的影响。这里的“大TPP”指的是除当前12个协定国外，加上中国、韩国、印尼和泰国。他指出，如果韩国、印尼、泰国也加入TPP的话，对我国的年均机会成本为0.5%的GDP，按照四年政策过渡期计算，总机会成本为2.2%的GDP。

对于马骏的这一说法，国家统计局新闻发言人、国民经济综合统计司司长盛来运在10月19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中国未加入TPP对经济发展有影响，但短期影响不会很大。

“TPP从签署初步意向到最终通过和实施还有一个过程，所以有一定的不确定性。”盛来运说，中国对这件事情已经有一些应对的措施，比如说我们加快推进双边自由贸易的谈判，同时加快推进“一带一路”，加快自贸区的建设，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对冲一些影响。

尽管如此，TPP协定实施后，协议国之间的贸易将实行低关税或零关税，这对于TPP“局外人”中国而言，势必会在一定程度上冲击中国的对外贸易。“TPP所涉及的12个国家经济总量占世界的近40%，如果协议生效，将有近两万宗产品能够实行零关税，所以对我们的外贸还是有一些压力。”盛来运称。

在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常务副院长阮宗泽看来，TPP对中国的影响不容忽视。对中国而言，要增加应对复杂影响的能力，加强对其他国家双边和多边的自由贸易协定的谈判。

加入TPP可能性极大

“中方对符合世界贸易组织规则、有助于促进亚太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制度建设均持开放态度。”10月6日商务部新闻发言人对外如此表态。虽然目前中国尚未加入该协定，但未来不排除中国在适宜的时候提出加入。

对于中国是否会加入TPP，张敬伟认为，“对中国来说，这个涵盖12个国家的自贸协定不是单纯加入或不加入那么简单，亟需全方位进行评估。”

不过，对于中国而言，暂不加入TPP未必是坏事。TPP作为亚太区域高标准的自贸协定，除了对参与成员的市场准入、关税减免和贸易壁垒有较高要求，在非贸层面也规定了相当严格的刚性要求，主要包括环境保护、国企行为、劳动标准和政企关系等。有专家表示，现阶段TPP很多规则对中国不利，一段时期我们无法满足贸易规则。比如，零关税可能会冲击中国农业。

“相比TPP内的美国、加拿大和日本等发达国家，中国在国企、政企关系及劳动保护和环境等方面有相当差距，要达到TPP的标准还需很长时间，因而暂不加入TPP也挺好的。”张敬伟表示，况且TPP正式文本尚未公布，中国还有时间对其影响进行详尽的分析和评估，以在最恰当的时机作出决定。

不过，也有很多人认为，TPP的高标准和严要求对中国社会和经济治理具有催化倒逼作用。而且，这些高标准也和现在中国的改革目标一致，加入TPP有助释放改革红利。

“既然商务部表态‘未来不排除中国在适宜的时候提出加入’，中国加入TPP的可能性极大。”张敬伟对本刊记者表示。他解释道，首先，在TPP涵盖的12国中，其中有八个国家涉及中国已建或在建自贸区。作为这一机制的贸易利益攸关者，中国加入也是应有之义。其次，中国是全球第一大货物贸易国，和TPP中的12国尤其是美、日、澳等主要国家互为重要的贸易伙伴，缺少中国的TPP不利于区域经贸一体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