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资难需要合力解决

陈希琳

在全国区域性股权市场当中，位于山东省淄博市的齐鲁股交中心是起步较早的一家。淄博人的资本意识尤为明显。上世纪90年代，淄博有一个证券交易报价系统，开始探索柜台交易。2010年，在当时国家政策不明朗的情况下，齐鲁股权交易中心正式成立并运营，是我国成立早、运作规范的区域性股权交易市场，也是我国四板市场探索创新的倡导者和践行者。

齐鲁股权交易中心一直走在国内33家同类市场的前列，为淄博市及山东省产业转型升级提供了有力的支撑。为此，《经济》记者前往淄博市，采访了齐鲁股权交易中心总裁李雪，她向记者讲述了这些年做区域股权市场的心路历程。

用“否定之否定”实现创新

《经济》：在助力中小企业发展方面，齐鲁股权交易中心做出了哪些努力？你们的创新意识一直走在前面，能否为我们分享一些宝贵的经验？

李雪：我们一直在使用“否定之否定”来推动我们向前发展。一开始建立这个市场，我们把它定位成交易平台，那是从2010年底成立到2011年，业务非常好做，企业都期待能进入资本市场，觉得无论是区域还是全国的，能登陆进去，就会有所提升，当时对企业的标准设置比较高，进来了一批比较好的企业，完成了11亿多的股权交易，市场本身的运营比较容易，大家愿意交一点费用。

然而2011年的10月份出台国务院38号文件，使得市场本身就不活跃的流动性更加紧张，虽然这是一个交易平台，但是交易功能难以体现，即便交易活跃了，自觉规范运作的能力也是不足的。

所以在2012年，我们就开始想一个问题：企业虽然进来了，但是交易不活跃怎么办？企业为什么还要进来？我们就开始探讨多种融资方式的解决。感觉到股权融资越来越窄，需要流动性支持。

当时金融机构不认可我们，我们的金融手段也很少，想到了联保联贷，把挂牌企业不分区县捆在一起做联保，虽然风险很大，但我们觉得这些企业有信息披露会规范，但是做了20家企业后，就觉得做不下去了，开始探索什么是企业主要的融资方式。那么就开始从直接融资的股权融资走到了后来的债权融资，从债权融资走到资产证券化。

还有一个探索的融资是间接融资，这些小企业的间接融资主要是银行贷款，但是由于担保难、抵押难，即便找到担保，成本也比较高。

银行往往不认可这些非上市的小公司的股权价值，也担心股权价值如何变现。这是我们在2013年底突破的问题。为此，我们就推出了国内第一家股权质押增信宝的产品，现在其他地方的股权交易中心也在借鉴。股权质押增信宝，使得银行也开始信任我们，现在已经和31家银行签署了针对市场的战略合作协议。

在探讨如何为中小企业融资服务的同时，平台建设也在不断更迭。我们在最初发展得很不错，企业都争相挂牌，但后来我们发现要把大门打开，让更多的企业享受到多层次资本市场的红利，所以去年我们最先完成了市场的分层，设置了成长板。此后又推出了众创板。

企业挂牌要摆正心态

《经济》：融资是企业挂牌的一大目的，但据我们调查，目前大多数挂牌企业都很难融到钱。面对当下情况，有挂牌意愿的中小企业是否也应该摆正目的？您认为什么样的中小企业更适合于走场外市场挂牌这条路？

李雪：解决中小微企业的融资难、融资贵是一个世界性难题，不是一个区域市场，也不是一个新三板能解决的问题。

企业开始意识到资本市场的重要性。例如笨八戒的老板有一天对我说，之前徒河黑猪老板都是到他那借钱，但是徒河黑猪到我们这里来挂牌后，募集了200万的股权、1000万的私募债，就开始铺开经营场所。笨八戒看到这个就觉得他没有挂牌，发展经营慢了。

现在有一批老总的意识已经真地转变过来，很多人跟我说，想做大，做成一个百年企业。此前接触一个老总，他说他改制之后到市场挂牌，马上感受到的不同，就是高管、技术骨干和投资者对企业的关注度增强了。

很多企业都意识到要规范，要开股东会，开董事会，要披露信息，要去审计，要守规矩。我上次去泰安，一家企业老总跟我说，他说现在报销一块钱单子不合适也要改过来。这就是资本市场带来的一个变化。

企业挂牌的第一诉求就是融资，但是融资是有条件的。假如过去这个企业是夫妻两个人的企业，董事会、股东会在家里就可以开，但是随着你进入资本市场，面对着4万合格投资人，就会有一些潜在的要求。企业老总要树立的意识就是，这个企业不是你个人的，是社会的；同时，当你所拥有的资产进入到资本市场，就会按照科技含量和产品优势等来确定资本市场价格。

人才流失成一大难题

《经济》：如果让您对整体场外市场的发展做个定义，您会选择“向好”还是“平稳”，抑或“有些艰难”？

李雪：从它的发展趋势看，这个市场肯定是向好的。深沪市场，现在服务2500多家企业，以蓝筹为主；新三板虽然取消了财务指标的要求，但是券商心里是有标准的，它不会为那么低的服务费用，为一家不值得培养的企业付出，所以能够提供接地气服务的一定是区域市场。

为了帮企业融资，区域市场可以和银行去对接，帮企业督促土地指标，告诉企业如何规范经营，做一些免费的培训，一切都以帮企业融到资金为出发点。

大的环境、政策和发展趋势虽然是好的，但是区域市场目前的建设有些艰难，80%左右甚至更多的区域市场都面临着一定的困难。这种艰难不仅仅来源于收入高低，也在于怎么能够让银行的服务通过市场平台的辅助落到企业去。这么多的政府引导基金，能否伴随着这个企业去共同成长？这么多的担保机构，真正适合当担保机构的又有多少家？这些问题需要动员全社会的力量来解决。

说到艰难，还有自身运营收入的艰难。现在很多的区域市场环境在吃注册资本金。全国各区域市场都是公司制的，投资都来源于各家股东，利润最大化，是股东追求的一个目标，那么就决定了股权区域市场既有社会责任，也要做到对股东有所回报。然而做小微企业服务是不赚钱的，本身他们都需要别人帮他一把，能从他那里赚到多少钱？这个局限不是说区域市场不尽力。服务功能发挥不足，企业就不愿进来，即便进来也不愿付出多么高的成本。

人才，是另外一个问题。金融最宝贵的财富是人才，怎么了解市场，怎么来发挥功能，怎么来落地服务市场，这都需要人，但是你没有好的机制、好的收入，就会造成人才流失。像齐鲁股交中心，当我们在业界的影响力大了，就要求员工是一个全才，知道政府的政策是什么，知道小企业在发展过程中的问题是什么，它的法律问题是什么。今年中层骨干人员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流失了将近20%，其实每家股权交易中心都差不多，有些比较大的区域市场每年甚至有的1/3人员流动。

迫切需要信用体系建设

《经济》：场外市场作为多层次资本市场建设中的重要部分，未来仍有很大的发展空间，那么在您看来，我们应该如何努力，共同建设一个更具影响力和号召力的场外市场？

李雪：因为面临着这些问题，所以我们的区域市场还需要各方面的支持和配合。各层次市场之间要实现互通互联，高层次市场上市挂牌企业退下来，也可以退到四板上来的，四板也可以向上输送优质企业。

资本市场要逐步建立不同阶层的社会化信用体系。信用体系建成才能切实解决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现在银行一本账、税务一本账、企业老板抽屉里还有一本账，这怎么行？！如果能看到企业用电量每月都有增长，那就说明企业是在发展，而不是企业自己说发展或没发展。如果企业销售票据管理规范了，我们也能看到企业到底发展没发展。那么在这种背景下，区域市场信用体系发展就很重要，它是政府调动政策或资源的平台，区域性股权市场需要社会各界的呵护，我们的区域股权市场依然任重而道远。

我们一直在做各种培训，不断探索创新，包括融资、策划、培训、展示等服务。面对“互联网+”的时代，我们要尽力推动社会创新。

做区域市场要有一种精神。我在政府机关呆了31年，也担任了比较长时间的政府有关部门领导，到这个岁数了被派到工作相对艰难、工作压力比较大的交易中心来，一般人可能不太理解，但我们很多人原来都是市委组织部管的干部，现在很多同志也把好不容易考来的行政编制都不要了。所以，年轻人还是要有精神。看到哪个企业又融到了多少钱，我们都会由衷地感到高兴。一些区县领导都感到我们的工作和平台很重要，所以做平台不能一门心思去想着怎么去赚钱，功夫要下在不断提升为众多中小微企业服务的综合能力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