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宇：智能电视搅局者

韩璐

人与人之间的默契，常常并不来自于相似性，比如技术极客比尔.盖茨为微软选择了擅长销售、关注财务数据的鲍尔默，崇尚产品极致美学的乔布斯，则为苹果选择了擅长供应链与运营的库克。

“一个创新的领导，其实需要可以互补的战友。”微鲸科技CEO李怀宇在接受《二十一世纪商业评论》杂志记者采访时，聊起搭档了10年有余的黎瑞刚，也不禁回忆起上述两段商业佳话，笑言两人一路从百视通到华人文化基金，再到现在的微鲸科技，自己与黎瑞刚的合作无间同样是求同存异，两人有着相同的价值观与追求极致的精神，而在性格与个人想法上，差异巨大，“他一直觉得我是个标准的理工男，呆萌且轴，但实际上我也挺文艺的，是个非典型理工男”。

今年8月13日，请辞SMG所有职务后，黎瑞刚带着微鲸电视加入互联网创业大潮，担任联合创始人，其主业依然是担任华人文化产业投资基金董事长。微鲸科技由华人文化产业基金投入20亿元，创始发起人还包括阿里、腾讯、央广。

黎瑞刚这次新项目的搭档依旧是李怀宇，他曾出任百视通公司CEO，“黎叔主战略，怀宇主业务”一直是公司佳话。李怀宇现任华人文化产业投资基金首席投资官与董事总经理，也同时出任微鲸科技CEO。

翻开履历，无论是黎瑞刚还是李怀宇，都可称之为“老电视人”了。1996年，李怀宇就作为项目总负责人在上海推出首个宽带上网服务“有线通”；2005年他加盟“百视通”，担任创始总经理。此番创立微鲸科技，李怀宇觉得有顺理成章的成分，但同样也是“从零到一”的创举，对于他与黎瑞刚的意义并不亚于十年前的百视通。

2005年，国家广播电影电视总局（下称“广电总局”）为上海广播电视台颁发了中国第一张IPTV牌照，标志着中国IPTV产业的诞生，上海广播电视台可以在上海、福建、浙江、陕西、辽宁、黑龙江等省市开展IPTV的商用与试验。

李怀宇说十年前做百视通，是属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们从第一天起就知道这件事有多困难，不论是业务模式本身，还是商业模式都不好操作。”当时的百视通需要应对电信和广电的双边撕扯，而对于大部分地方广电、有线电视运营商、电视台而言，半路杀出的百视通无疑是个搅局者，为此在哈尔滨、上海等地试验了“广电集成播控、电信负责传输”的IPTV模式。李怀宇说，“电信就像shopping mall，我们是里面自负盈亏的大超市，为整个mall带来客流。而与广电的关系，有线电视是自来水，每家每户都要有，但IPTV就是桶装水，有消费能力与额外需求的就可以安装。”

在李怀宇看来，推广业务的前提是理顺关系，打消顾虑，明确利益分配机制。他将互联网比作航海，谁都可以去，但翻船的风险也高，所以百视通的商业模式更多是“挖运河”。

“首先要有牌照。其次，要在别人地面上动土，要得到当地的支持。第三，一定要把这个运河挖通，规模起来了才有效率与商业价值。”李怀宇回忆起百视通时期的峥嵘岁月，自豪而又欣慰，也正是百视通的成功让他明白了两个核心：用户导向与团队建设的重要性。

“好的产品一定是真正以消费者为导向的，百视通的宗旨就是坚持做好C端服务，并且使产业链上各方都可以共赢。另外，我们也坚持从团队管理就不断灌输对互联网各方面的理解，这在当时的业界也得到了认可。”李怀宇直言，百视通的成功经验被运用到之后每一次角色转换中，不论是做投资，还是现如今再创业做 。

与电视打了十年交道的黎瑞刚与李怀宇，其实在4年前才真正开始关注电视机产业本身，那是在黎瑞刚带着李怀宇等一众百视通干将成立华人文化基金以后。

进入投资领域后，李怀宇有更多机会从宏观层面思考行业。“我们觉得电视机最终应该会与互联网一体化。”李怀宇说，“微软强调PC的功能，但当谷歌与雅虎都成功后，开始意识到与互联网结合的重要性，诺基亚也一直强调手机的功能性，可苹果却做出了第一款完全互联网内涵的手机，我们关注到这个问题后便一直等待合适的时机。”

从2013年起，李怀宇便开始寻找合适的投资标的，他先后接触了多个硬件团队，只是难有达到心中预期的，有些是硬件水平较次，有些则是在内容端储备不够。

李怀宇向来认同柳传志的创业三字经：搭班子、定战略、带团队，“我觉得方向比努力更重要，所以在选择标的时，战略、方向、核心团队都是重点考量的标准。”

在一次谈话中，黎瑞刚问道，“既然我们了解行业、做过企业，既然看好这个方向又没有合适的公司，与其改造团队，为什么我们不自己来做更高效？”

于是，2014年秋，微鲸工作小组开始启动，当然挑战也接踵而至。“涵盖面太广，从硬件设计、工业制造、软件开发、营销推广与销售服务。”李怀宇说，最初项目组的全职员工只有黎瑞刚与他两个人，到后来10个月时间里也只维持5个人的数量。

回想微鲸电视的研发，李怀宇表示，最困难的在于时间紧迫，因为当时计划产品在今年夏天上市，质量服务要过关，还要能够快速迭代。为此，在微鲸内部，设立了一个口号“以终为始”，“要先想好最后希望呈现的是什么产品，再一步步倒退回来，并且要确保在短时间里做出正确的选择，包括确定外形、芯片选型等问题。”

在新品发布会上，身穿黑色T恤与牛仔裤的微鲸团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乔布斯。而李怀宇在采访中，也坦承自己对于乔布斯产品逻辑的崇尚：“乔布斯是站在上帝的视角看消费者需求，而不是依赖于市场调研，这就成了苹果的基因。”李怀宇举例说，当汽车没有发明和普及的时候，调研农户需要什么，大部分会说是更快的马车，却想不到有汽车可以替代，而那个“想不到”才是微鲸要为电视机产业带来的改变。

以电视机的遥控器为例，微鲸在设计初期就做过一个用户市场调研，结果显示40岁以上的中老年人，明显对遥控器的偏好胜于年轻人，而后者认为鼠标、键盘才是最佳输入器。“你会发现，微鲸的遥控器已经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遥控器，有蓝牙、有语音功能，也试图让功能按键更为简洁顺畅。”李怀宇告诉记者，用户调研其实很支持语音功能，但是好产品并不是一味追随用户体验，而是去想未来会如何。

李怀宇庆幸，至少微鲸至今做的每一步选择，事后验证都是正确的，这场“占领客厅”的战役，打得很成功。10月10日，微鲸电视宣布上线“干一票大的”活动，全网免费送出500台新款43英寸智能电视；10月13日，天猫双11预售开启，开售2分钟便售出7000台，成为大家电类第一款爆品。

微鲸要做的互联网电视，其实并非蓝海市场，包括传统家电厂商、牌照方、运营商，还有像小米、乐视这些互联网公司的角逐，除了如数家珍的优质硬件，高性价比的价格外（55英寸4K电视售价为3799元+398元两年微鲸会员服务费），微鲸还要如何赢得漂亮？这需要对内容与用户需求的理解。

微鲸电视发布后，外界对其最大的猜测就是其背后的华人文化产业基金多年投资业务与布局的落地。黎瑞刚也公开承认，微鲸将成为一个平台型、生态型系统，将华人文化进行协同，在内容方面将以往布局全部打通。

不难想象，多年来黎瑞刚带领的团队，在华纳兄弟、梦工厂、星空传媒、IMAX、财新媒体、TVB、体奥动力等平台的提前布局，将会逐渐由微鲸电视这个硬件平台进行释放，实现真正的“软硬一体化”。

“黎总身上有三个特点，永远在问未来会怎样，始终充满好奇心以及产业号召力。”在李怀宇看来，正是如此，才让微鲸这盘棋显得庞大又深远，包括能够同时吸引阿里与腾讯的加盟。“在具体业务模式的沟通上，双方肯定需要一些迂回的过程，需要相互理解，了解体系和想法，但三方的共同点都是用户体验与结果导向。”

李怀宇将微鲸一代定义为真正以互联网为生活与娱乐方式的一群人，虽然现在自己还不够标准，但创业后他的心态开始变得年轻。“现在已经能够和15岁的女儿一起看美剧、音乐排行榜了，也许明年，我也可以称自己是微鲸一代了。”

之所以强调“微鲸一代”，其实还有另一层深意，李怀宇直言，希望让微鲸团队的年轻人成为更强大的个体，而不只是黎瑞刚和李怀宇两人的成果。

在百视通的时候，李怀宇很喜欢给团队推荐书籍，来到微鲸后，自嘲在这些80、90后面前反倒不敢推荐了，怕被认为有太大的代沟，但在接受采访时还是忍不住推荐了《在船上的男孩》，讲述了一个皮划艇团队的成员之间磨合并且克服困难最终获得和谐、超自然感应的故事。

之所以力荐，李怀宇觉得，“就是想提醒团队，朝一个正确的方向共同努力的重要性，并鼓励员工对自己的创造力与领导力的培养”，他曾经想从微软收购一个项目的部分股权，对方内部六个部门参与谈判，最后谁都不愿下结论，并购搁置，一年后项目价值折戟。

李怀宇说，“如果把项目看做是一个高价值的足球队，每个参与其中的人都是足球队中的一员，可当时的问题是，所有队员都只是传球而不是射门，我希望告诉微鲸的团队，在这场比赛中，有需要协作，也有需要自己射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