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伊朗的“暗夜骑士”

程蒙

伊朗“圣城军”最高指挥官塔西姆·苏莱玛尼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说他长得像影星乔治·克鲁尼，但在伊朗，他的人气要比乔治·克鲁尼高得多;他被伊朗人视为传奇的“暗夜骑士”，这位传奇人物也登上了美国《新闻周刊》杂志的封面，封面上的注解写道：他曾经对抗美国，而现在他在对抗极端组织。他就是塔西姆·苏莱玛尼，伊朗“圣城军”的最高指挥官。

圣城军，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中最精锐、最神秘的武装力量，2000年由苏莱玛尼一手创立，目前约有成员1.5万人，专门用来执行各种境外的特种任务，包括情报侦察、武器运输、政治运动。5月24日，伊拉克战略重地拉马迪落入极端组织之手后，圣城军指挥官苏莱玛尼怒斥美国：“以支援伊拉克为由，你们派出了军事力量，组建了国际联盟，但实际上你们什么都没有做，这和极端组织帮凶有何分别。”而在伊朗的社交网络上正在刮起一阵苏莱玛尼旋风。他的照片正不断曝光，被大量点赞，还有人专门为他制作了视频。

现年58岁的苏莱玛尼总是留着南北战争时期南军总司令罗伯特·李那样斑白的络腮胡，爱穿无领衬衫或军服。据美联社称，这位将军几乎从不在宫殿或是豪华旅馆里发号施令，他总是亲临战场，而且不穿防弹衣。在最近对抗极端组织的伊拉克战场上，苏莱玛尼总会找机会拍一张照片并上传网络，这让曾经的“暗夜骑士”成了如今的社交网络红人。在英国《每日镜报》看来，苏莱玛尼几乎成为中东地区打击极端组织的代言人。

但在几年前，苏莱玛尼走在伊朗街头，几乎不会有人认识他。英国广播公司用“深居简出”来形容苏莱玛尼的生活。他公开露面时，要么为退伍军人演讲，要么是拜见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他总是刻意保持低调，说话总是轻声细语，却有很强的存在感。《纽约时报》将这称之为“低调的魅力”。

去年6月，极端组织攻占了伊拉克第二大城市摩苏尔几个小时后，苏莱玛尼出现在巴格达，商议局势。去年9月，伊拉克萨拉赫丁省阿米里遭到围困，苏莱玛尼再次现身，据称他领导的“圣城军”为伊拉克政府军提供了情报共享。今年5月，伊拉克武装力量力图夺回提克里特，苏莱玛尼出现在附近山头指挥作战。英国广播公司甚至认为，阻止极端组织进一步攻势的不是美国的战机，而是苏莱玛尼的快速反应。

不过在抗击极端组织的前线，伊拉克士兵们却并不承认苏莱玛尼的到来。这样的反应与伊朗方面的表态如出一辙：“伊朗没有向伊拉克或叙利亚派出地面部队。”但是英国广播公司注意到，伊朗最近时常会为在伊叙两国阵亡的军事顾问举行公开葬礼。身为圣城军指挥官的苏莱玛尼有时也会参加。

对于苏莱玛尼，英国广播公司有过这样一个评论：“苏莱玛尼将军，伊朗冉冉升起的新星。”事实上，这个最近越来越多曝光在公共视线的神秘人物有个外号：伊朗的007，而他的政治生涯也堪称传奇。

1957年3月11日，苏莱玛尼出生在伊朗东部山区一个农民家庭。据《纽约客》称，他的父亲像当地许多农民一样，跟政府借了一笔100美元的贷款，却无力偿还，要知道当年的伊朗人年均收入也就只有100美元。苏莱玛尼曾在自己的回忆录写道：“想到父亲随时可能因为欠款而被抓走，这样的悲伤让我无法入睡。”

小学毕业后，苏莱玛尼前往离家最近的城市克尔曼市打工还债，他在那里做了八个月的建筑工。艰苦的童年让苏莱玛尼比同龄孩子更早熟。20世纪70年代，高中毕业后的苏莱玛尼再度进城谋生，当时正值伊朗伊斯兰革命前夕，抗议巴列维王朝专制统治的游行让克尔曼市动荡不安。苏莱玛尼对政治不感兴趣，每天下班后他都会去健身房花几个小时练习举重。在一次斋月期间，苏莱玛尼巧遇一位霍梅尼的追随者在进行布道演说，《纽约客》杂志说，正是这次布道让苏莱玛尼的内心受到深深触动，开始认同霍梅尼利用宗教改造社会的“政教合一”理念。

伊朗“圣城军”

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爆发，21岁的苏莱玛尼满怀热情地加入到新成立的500人团，接受霍梅尼领导。这支队伍就是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的前身。18个月后，萨达姆发动两伊战争，苏莱玛尼第一次来到了抵御外敌的前线。但对于刚刚20出头的他来说，得到的任务却只是给前线士兵送水。原本他只有15天的任务，但是他最后坚持到两伊战争结束。留在战场上的苏莱玛尼主动请缨，争取机会，执行危险的敌后侦察任务。有一次，苏莱玛尼从敌后侦察归来，还偷回一只山羊，给战友们改善伙食。突出的侦察能力，让苏莱玛尼被誉为前线最勇敢的战士。当初在健身房一起练举重的兄弟，因为佩服苏莱玛尼的能力而成为他的帮手。

持续8年的两伊战争结束后，出色的战场表现让苏莱玛尼不断获得晋升，逐渐成为高级将领。2001年9·11事件后，美国将塔利班视为死敌。虽然美伊已经断交了21年，但削弱塔利班对阿富汗的控制也符合伊朗的利益，此时一贯对美强硬的苏莱玛尼表现出务实的一面。据《纽约客》杂志称，在苏莱玛尼的幕后指挥下，几名伊朗外交官在瑞士与美国资深外交官克罗克在深夜举行了秘密会谈，而这也许正是苏莱玛尼“暗夜骑士”绰号的由来。正是在这次密谈后，苏莱玛尼出人意料地成为美国打击塔利班的暂时盟友。而参与会谈的美国外交官克罗克对苏莱玛尼的转变并不感到奇怪：“当一个人经历了8年的残酷战争，如果不够灵活务实，他恐怕难以生存下来。”

除了自身是个传奇之外，苏莱玛尼一直希望自己麾下的“圣城军”也能成为伊朗的传奇。众所周知，伊朗的武装力量由军队和革命卫队两部分组成，圣城军是伊斯兰革命卫队中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在伊朗的军事大阅兵中，我们并不会看到这支武装力量，因为圣城军从不公开露面，他们只效忠于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

英国《卫报》称，圣城军的作用与英国军情六处很相似，而美国《纽约客》则认为它是CIA和特种部队的结合体。而在许多西方媒体看来，圣城军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在外国扶植什叶派军事力量。他们支持伊拉克境内的武装组织，将武器运进阿富汗，力挺巴勒斯坦哈马斯，扶植黎巴嫩真主党。1994年7月，一辆满载炸药的卡车在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犹太人文化中心大门前爆炸，导致85人丧生，西方指责圣城军是幕后黑手;2007年，驻伊美军的装甲车被精准炸毁，小布什总统也把矛头指向圣城军。

圣城军在国外的影响力也提升了苏莱玛尼在国内政坛的地位。据美国前驻伊拉克大使克罗克回忆，在一次巴格达谈话中，伊朗驻伊拉克大使总是奇怪地请求暂停。一开始克罗克并不理解，不过很快他明白过来，伊朗外交官并不正面回答美国人提出的任何问题，而总是打电话回德黑兰征求意见，而电话的那头正是苏莱玛尼。英国广播公司注意到，近期在伊朗的社交网站上还出现了让苏莱玛尼当总统的呼声。不少网友称他是距离腐败最远的名人，甚至建议他脱下军装，参加2017年的总统大选。

进入公共视野后，媒体不断地挖掘苏莱玛尼身上的元素，据透露，苏莱玛尼是一位国际象棋高手，这不由得让人把他的人生过往比作一盘棋，在这场博弈当中，他以他的智谋和胆略谋篇布局，用出色的走位让自己成为了一个传奇人物。接下来的对弈中，苏莱玛尼要面对的是极端组织这样的对手，他能否克敌制胜，继续书写传奇呢？这不仅涉及他个人，还涉及伊朗、中东的和平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