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亚的天空不太平？

陈珊珊

导语：就东南亚来说，除印尼外，菲律宾的菲律宾航空、宿务太平洋航空、泰国的普吉航空也曾上过欧盟的“禁飞黑名单”。

2014年对于东南亚的航空业来说是个悲剧年。年初的3月24日，马来西亚航空公司航班MH370由吉隆坡飞往北京的途中失联，239名乘客与机组人员连同飞机至今下落不明；当世界还没有从震惊中缓和下来，同样是马来西亚航空公司的航班MH17，在乌克兰靠近俄罗斯边界坠毁，机上载有283名乘客与15名机组人员共298人全部遇难；正当一年结束准备迎接新年之时，悲剧又一次到来，还是与马来西亚有关，12月28日，从印尼泗水朱安达国际机场起飞的亚航QZ8501在爪哇海域坠毁。

MH370失联原因不明，MH17遭遇战火袭击，QZ8501坠毁的原因可能是天气恶劣，从这个层面看，马来西亚的航空业像是受到了厄运的诅咒，但是，这频发的事故也让人极度不安——马来西亚乃至东南亚的航空业到底是怎么了，这一片天空还能安全飞行吗？

“冒着生命危险”的廉价

此次坠毁的QZ8501隶属于印尼亚洲航空，说起来，亚航的历史非常辉煌。它成立于2001年，是马来西亚第二家国际航空公司，它一共192条国内及国际航线，覆盖20多个国家。这家航空公司最著名的标签即低成本、低票价，它的老板托尼·费尔南德斯把“廉价航空”的概念从美国引入到了亚洲。

费尔南德斯是航空业的传奇人物，他在四年前接受BBC采访时透露，少年时曾在英国读书，由于机票价格很贵，所以不能经常飞回马来西亚探亲，当时便产生了了创立亚洲廉价航空的想法。

2001年，费尔南德斯用马币1个令吉（相当于25美分）的象征性价格，从马来西亚DRB-Hicom集团购下濒临破产的亚航的经营权，为筹措资金，他甚至还抵押了自己的房子。当时的亚航只有2架飞机，每月3万6000名乘客；负债额高达1300万美元。然而，一年后，亚航就偿还了所有债务，创造了航空业的神话。

廉价航空公司，又叫做低成本航空公司，它通过降低营业成本（如机队单一化、减少使用大型机场、空勤及地勤员工的薪水降低）与简化机内服务（如饮食简化，不同座位的价格不同、不提供免费行李托运）的方式，长期大量提供便宜票价。比如说，亚航的单程机票平均价格约为45美元，同时亚航也是全球唯一不征收燃油附加费的航空公司；还比如说，在去年，亚航进入印度市场时在这个世界人口第二大国提供低于2美分的基础票价，以吸引6100万印度国内乘客。

费尔南德斯曾这样总结他的成功经验：“亚洲航空公司过去几年什么都经历过，恐怖主义、SARS、禽流感、地震、海啸、大航空公司想把我们挤出局，但我们依然成长，还有盈利。例如：沙斯期间，许多航空公司削减广告开支预算，我们不减反增加两倍，以低廉机票吸引乘客‘冒生命危险’。这就是乘客的心态：800林吉特的机票，还是不上飞机为妙；88林吉特（153元人民币），谁管它SARS呢。所以，我们完全不受沙斯影响，期间的航班都座无虚席。”

费尔南德斯一语点出了乘客的心态：飞机失事的概率极低，而低廉票价又具有相当大的吸引力，在“厄运不会降临我身上”的心态下，廉价航空的机票一直非常抢手。

口碑不佳

然而，廉价航空也屡次遭到质疑。仅在QZ8501坠毁的后两天，亚航又有两架飞机出现故障，一架从曼谷飞往泰国东北部的亚航客机刚出发不久便返航，另一架亚航客机在菲律宾机场降落过程中滑出跑道，所幸未造成人员伤亡。

泰国的廉价航空也曾出过严重空难。2007年9月16日下午，泰国廉价航空公司“一二走”航空公司的麦道82型客机，在普吉国际机场降落时，滑出跑道并起火爆炸，89人遇难。事故原因之一在于“一二走”航空公司由于经营成本控制，其飞行员的素质相对于航空公司也比较低，机型也比较老旧。

而印尼的廉价航空“狮子”航空公司一直饱受诟病，负面不断。据航空安全网统计，2002年以来，狮航旗下飞机共发生6起事故，其中4起为波音737型客机，一起事故造成人员伤亡，最新的一起是2013年4月13日下午，狮航一架载有108人的飞机在巴厘岛伍拉莱机场降落时冲出跑道，坠入大海，机身一分为二。庆幸的是，机上所有乘客和机组人员均获救。

不仅如此，近几年，曾先后有5名狮航驾驶员因使用非法药物被逮捕。这也就不奇怪，狮航会被列入欧盟航空安全黑名单之上，被禁止运营飞往欧洲的航班或在欧洲境内飞行。除狮航外，其它航空公司境况也不佳，在过去20年，印尼航空公司几乎每年都会发生一起空难事故，其中有532人死亡，这样的“臭名昭著”让欧盟对印尼的51家航空公司都实行“禁飞令”。

欧盟“禁飞黑名单”的目的，是为了防止黑名单上航空公司的飞机发生事故，危害到欧盟成员国领空的飞行安全，全球的航空公司只要符合以下一个条件即被加入黑名单。包括：1、机队检修不足或者是因多次的检修不当而发生意外；2、机队有老旧的飞机（被禁止的多是机龄30年以上的客机，例如波音707、波音737-200、波音727及苏联时期生产的飞机等）；3、航空公司所属的国家对航空监管不力（印尼大部份航空公司及非洲部份国家的所有航空公司因此进入黑名单）；4、航空公司无足够安全措施防止劫机。

就东南亚来说，除印尼外，菲律宾的菲律宾航空、宿务太平洋航空、泰国的普吉航空也曾上过欧盟的“禁飞黑名单”。

扩张过快的后果

东南亚有近六亿人口，随着经济的蓬勃发展，人民的旅游欲望也随之提高，由此刺激了航空业的发展。就拿印尼来说，这个拥有2.4亿人口的国家，其国内航空市场在2012年增长了20%，由6020万人次增加到7250万人次，而且据估计，到2030年，印尼中产阶级的平均年薪约为1.5万美元，因此航空市场的增速潜力巨大。

在这样的背景下，东南亚的航空业扩张很快。在QZ8501失事之前，亚航一直保持着大步扩张的步伐：2014年亚航投入印度亚航、泰国亚航长途与印尼亚航长途三家新公司的运营，并推动日本亚航的进展，其版图进一步扩大。而狮航于2013年以240亿美元的价格订购了234架“空中公交”型飞机，又于2014年增加了40架飞机，它还打算在马来西亚成立一家廉价航空公司，与该地区最大的廉价航空——亚航一争高下。

但是，有那么多优质的飞行员能否填充到这个关系性命的岗位上吗？答案是否定的。业内专家认为，对于每一架新飞机，航空公司需要聘请与培训至少10至12名飞行员，甚至更多，但是随着东南亚国家的廉价航空的快速崛起，因而出现了飞行员和技术保障人员短缺现象。而东南亚地区气候多变，数量与经验充足的飞行员就显得尤为重要。

休里奇是澳大利亚国际航空咨询公司的企业顾问，他认为，飞机数量的迅猛增长会给雇佣优秀飞行员带来困难，他还说，“印尼几乎不能雇到有足够飞行时间的飞机驾驶员。”

除了扩张过快，雇不到优秀飞行员的原因之一还有东南亚航空公司给出的薪水没有欧美国家那么有竞争力。菲律宾航空公司是菲律宾最大航空公司，它在三年前就发生过13名机长和12名副驾驶突然集体辞职的事件，他们被亚洲及中东其他航空公司以超出目前工资2至3倍的薪水“挖走”。 这一事件导致至少16次国内国际航班取消。

去年最“倒霉”的马航也发生过飞行员被挖走事件，马来西亚航空研究公司恩达乌分析公司创办人舒科尔·尤索夫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马来西亚航空公司的许多人已经去中东工作，我并不责怪他们，因为薪酬确实丰厚。而与东南亚航空公司相比，中东的公司更先进，发展地更快——这无非就是钱的问题，中东公司并不缺钱。”

亚航QZ8501的事故让印尼检讨本国的航空业，印尼交通部长已签署法规，限定机票最低价格必须是最高价格的4成，当局不希望航空公司在机票价格战中，牺牲航空安全。不过，就印尼航空业普遍不佳的口碑来说，要检讨与改进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而经历两次重创的马航在全球游客的心中恐怕已经是黑名单，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去年曾承认，现在要拯救财务状况不断恶化的马航或许为时已晚，不排除马航宣布破产的可能性。可见马航的想要获得“重生”，恐怕要经历几番艰难漫长的“浴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