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美尔人到马克·吐温：永不过时的“屁笑话”

李颖浩

和吃饭、呼吸、睡眠一样，放屁也是一项“普世的”人生经验。放屁看起来是跨文化以及超历史的，至少在大多数社会环境中，这个排放气体的动作意味着粗鲁与无礼。

同时还有一项关于这个话题的基本事实：放屁很有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放屁常常是不适和尴尬的来源，怎么会“负负得正”，变成了幽默的素材，甚至还产生文学美呢？

斯威夫特从法律、社会和科学等多个维度对屁展开了详细研究。他最终将屁分为以下几个种类：“响亮及发音完整的，或令人提神的屁”、“双响屁”、“软软的滋滋响的屁”、“湿屁”和“沉闷的排出不顺的屁”。

在有文字可考的历史中，几乎每个文化最初都喜欢耍有关人类身体机能的幽默，而这之中没有比开放屁的玩笑更能搅动幽默气氛的了。根据英国学者和诗人保罗·麦克唐纳的说法，在有据可考的历史中，最古老的笑话是公元前1900年苏美尔人（位于今伊拉克南部）的一条格言：“有一件事自远古就不会发生：少妇坐在丈夫腿上放屁。”

“屁笑话”很快又在西方经典文学中找到了存在感。其中最著名的“出场”要数英国中世纪杰出诗人乔叟的《坎特伯雷故事集》。在“磨坊主的故事”一节中，尼古拉斯和阿伯萨郎两人争夺女孩艾莉森，而尼古拉斯打算羞辱对手一番。一次他在女孩家窗子旁等待即将前来与艾莉森调情的阿伯萨郎，阿伯萨郎出现后，尼古拉斯撅起屁股冲他释放了一个“如雷鸣般”的屁，“强大的威力几乎将阿伯萨郎震飞”。

伟大的威廉·莎士比亚也喜欢使用有关肠胃气胀的双关和比喻。在剧作《错误的喜剧》第三幕中有这么一句台词：“大哥，你说得倒很凶，可是空话就等于空气。他也可以照样回敬你，往你脸上放个屁。”在《亨利四世》中，则有这么一段：“失去常态的大自然，往往会发生奇异的变化;有时怀孕的大地因为顽劣的风儿在她的腹内作怪，像疝痛一般辗转不宁;那风儿只顾自己的解放，把大地老母拼命摇撼。”

不羁的马克·吐温拿屁开玩笑倒不会让人太吃惊，他在讽刺作品《1601年》中虚构了伊丽莎白女王一世和一众英国文化名人的对话。一次席间，一股臭屁不期而至，引得一阵尴尬笑声。女王试图找出“屁主”。两位女士首先否认为自己所放，其中一位引经据典、拖神带仙地解释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肠道容量储存、释放这股“芳香的忧愁”，并祝愿女王顺利寻得“屁主”。接着，本·琼森、培根和莎士比亚也没有“认领”——虽然他们中的一些人对屁似乎不存“偏见”，如琼森认为刚刚那阵屁是“伟大的表演”，已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

著有经典作品《格列佛游记》的乔纳森·斯威夫特可谓研究肠胃气胀的行家，他专门写了一本名为“放屁益处考”的书。不过斯威夫特写这本书用的是笔名“唐·皮廷南多·普尔-英多斯特”（Don Fartinando Puff-Indorst;Fart意为“放屁”，Puff意为“膨胀”）。斯威夫特从法律、社会和科学等多个维度对屁展开了详细研究。他最终将屁分为以下几个种类：“响亮及发音完整的，或令人提神的屁”、“双响屁”、“软软的滋滋响的屁”、“湿屁”和“沉闷的排出不顺的屁”。

“释放论”的支持者斯宾塞和弗洛伊德则认为笑是人们从神经紧张中得到释放，而紧张来源于人们面对或处在一些关于社会禁忌或有违传统秩序的话题或情境。这解释了为什么关于性、种族和宗教的笑话会这么流行。

显然，正如上面的例子所展现的那样，肠胃气胀是一个永恒的幽默素材。但问题是，放屁为什么好笑？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可能先要解决另一个问题——什么让我们感到有趣？历史上，有三个关于幽默的主要理论。

“优越论”认为，当我们感到“突然的光荣”的时候会发笑。如托马斯·霍布斯所说，这发生在我们对另一个人产生了突然的优越感，如果对方是那些我们平常在其面前感到自卑的人，则更为如此。比如蛋糕打在对方脸上或有人踩到香蕉皮而滑倒所引发的闹剧就属于这类。

康德和叔本华则主张“不一致论”，该理论认为，引人发笑的情况一般发生在不相搭的事物并列在一起时，比如会说话的狗或一个长胡子的女人。

“释放论”的支持者斯宾塞和弗洛伊德则认为笑是人们从神经紧张中得到释放，而紧张来源于人们正面对或处在一些关于社会禁忌或有违传统秩序的话题或情境中。这解释了为什么关于性、种族和宗教的笑话会这么流行。

这几个理论或许并不互相排斥，反倒可以相互兼容地来解释不同情境下的幽默。

美国福克斯电视台的女主播梅格恩·凯利直播中不慎放屁的画面被网友恶搞

哲学家约翰·莫瑞尔就持有类似的观点，他认为没有一个统一的笑话理论。莫瑞尔提出，引人发笑的事物的相同的核心点就是其能让人产生一个“愉快的心理转变”。如果我们把这个理论运用在“屁笑话”上，就会理解为什么放屁会跨文化地被认为好笑。因为它符合产生幽默效果的所有三个理论。

而同时满足这三种理论形式的事物往往会显得尤为好笑。比如，美国福克斯电视台的女主播梅格恩·凯利几年前在直播中连续释放多股气团的视频在YouTube上颇为火爆。（到目前为止，最火的剪辑版本视频已有1200万的点击量。）

无论这一场景是否真实发生，总之凯利的气体喷发很显然地提升了观众的优越感，而她的这种行为明显和平常正经的主播形象颇不一致。最后，这连串屁引发的笑声也有助于人们缓解由社会禁忌所造成的紧张神经。

有一些屁只满足了一个让人们产生“愉快的心理转变”的条件，不过它们仍旧让人觉得好笑。在大部分的社交场合，它都实现了这一点。

本文对“屁笑话”的解释肯定不是毫无争议的，不过，有一个事实是毋庸置疑的：放屁很有趣。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肯定也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