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了132年，这座教堂终于快完工了

陈周

想要一间让自己满意的房子，都会找设计师特别设计。就算施工的工期拖很长，花的钱又多，只要慢工出细活，成果满意就没关系！但是居然有栋教堂已经施工了132年还没完成。如果有机会到西班牙巴塞罗那，你一定要去圣家族教堂看看。目前这座耗时一个多世纪的教堂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施工阶段，据说只要等2026年的时候再给主体结构加上六座尖塔，教堂就算彻底完工了。

直线属于人类，曲线属于上帝

这高耸又华丽的天主主教堂最初由意大利建筑师安东尼·高迪（Antoni Gaudi）所设计。这名生于1852年的新艺术运动代表人物，被公认为现代最出色的建筑师之一。高迪在巴塞罗那各处的作品，例如米拉之家（Casa Mila）、桂尔公园（Park Guell）等，一直是这座城市的重要标志。包括圣家堂在内的7处建筑，已经列入联合国世界遗产。

圣家族教堂外部精美的浮雕

高迪的建筑受大自然启发，除了以动植物形态为蓝本，还有自然界的几何线条和形状。他认为自然界并不存在纯粹的直线，“直线属于人类，曲线属于上帝。”因此他的作品甚少出现直线，反而大多采用曲线与有机的对象外形。高迪于1883年投入圣家堂的设计工作，此后的43年，逐渐减少其他工作，将精力投放于圣家堂，直至1926年因车祸不幸去世。他为了这项生涯中最伟大的艺术品倾尽全力、不断研究教堂结构，甚至搬到工地去住，可惜的是，直到他1926年车祸过世，圣家族教堂还未完工。不过，即使高迪过世，圣家堂仍旧照着他留下的设计图施工，只是这些设计图一度遭到战火洗礼，工程也延宕到1954年才再度动工。原设计被破坏后，接手的设计师也改变了许多设计细节。而且圣家堂的工程款每年都要花费2500万欧元。

圣家族教堂工程今天已经到了第9任建筑总监乔迪·法奥里（Jordi Fauli）的手上，并终于定下完工的年期：2026年。自从24年前加入圣家堂的建筑团队后，法奥里的生活就围绕这座建筑物，每天早上7时半，法奥里都会与其他建筑师以及工人集合在圣家堂开工。而从2012年10月起，他的身份有所改变，在前任总监乔迪·伯奈特（Jordi Bonet）退任后，他成为这座伟大教堂的建筑团队新负责人。

法奥里谦虚地说这是际遇：“我想，他们所信任的，是我对高迪建筑与圣家教堂的知识。”在这方面，法奥里绝对是专家。在成为总监前的20多年，他一直参与研究和分析圣家堂的结构，并引入计算机仿真技术及3D影像来绘制教堂的整体构图。他的博士论文，更是以圣家堂的拱顶天花板和支撑柱的结构组合为题。

法奥里说，兴建圣家堂最大的挑战，是要忠实呈现高迪的设计原意。原来高迪虽然为圣家堂设计了主要的结构和外观，但有很多楼塔以至殿堂的细节都未有图则。高迪生前为教堂建立的一些模型和他的工作室更于西班牙内战时遭破坏，损失宝贵数据。对圣家堂建筑理念的掌握因此至为重要。“天花的双曲面（Hyperboloid）的形状可以做到最好的采光;顶部分支倾斜的支柱能更有效率支撑建筑的重量，容许建更大的玻璃窗。”法奥里谈及教堂简直如数家珍。

未完工即被列入世界遗产

教堂内部，天花的双曲面的形状可以做到最好的采光;顶部分支倾斜的支柱能更有效率支撑建筑的重量，容许建更大的玻璃窗

高迪为圣家教堂重新设计时，在哥德式建筑上加入大量新艺术运动风格，这风格主要受自然启发。法奥里所说的分支倾斜支柱是以树干为蓝本，天花的几何形状也服膺于自然法则。“还有，殿内柱与柱的距离是7.5米，乘以24，就是180米，即巴塞罗那市内的山的高度;高迪不希望教堂高过神的创造物，所以将它乘以23，得出172.5米，成为主塔的高度。”

法奥里解释，高迪设计圣家堂以敬拜神为目的，因此在建筑的各处呈现《圣经》中的场景。而法奥里生于天主教家庭，从小已是天主教徒，所以高迪敬拜神的心情，他能体会，但他认为圣家堂是为所有人而建的。“高迪说过敬拜神不止祈祷或读《圣经》，还有透过美，建筑的美、音乐的美，而美是所有人，无论是不是基督徒都能感受到的。”

在这132年的修建过程中，除了用心体会艺术，也要费心监督工程。当年高迪完成圣家堂的第一座塔时，连起重机都没有。“建筑团队20多年前引入计算机辅助设计，参数化系统（parametric system）让我们能够透过改变一个原有塔顶的参数，得出其他塔顶的设计，节省很多时间。”法奥里说，“1998年这个建筑团体首次建一种双曲面屋顶，建筑工人很年轻，那时觉得非常困难。今天我们有7队人在做这项工作，那时的建筑工人也老了，但我们全靠这些人。”经验的累积，没有快捷方式，对于这些工人来说，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在修一座教堂。

由于国家债台高筑，西班牙经济近年一直疲弱，对于一项132年的工程来说，持续的工程资金非常重要。他们非常幸运，圣家族教堂是世界上唯一还没完工即被列入世界遗产的建筑物，也成为游客到巴塞罗那的必游景点，大量游客的门票钱可以支付大部分的建筑费用，还有大量参观者带来捐款，现在已有足够资金，足以应付今年及明年两年的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