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互联网，我们应反思什么？

谭保罗

前些时间，湖南邵东发生了一起恶行案件：一名和蔼、慈祥、独自守校的小学女教师，惨遭杀害。嫌疑人是3名中小学生，年龄最小者仅11岁，最大13岁。

据报道，3名嫌疑人都严重沉迷于有打杀情节的网络游戏。其中一人还说，可以拿刀枪打打杀杀很刺激，打赢了就特别有成就感。

你注意到没有？这样的例子太似曾相识了。上网一搜，近年各种未成年人、年轻人的恶性犯罪事件似乎都和网游有关。“两少年深陷网游杀人焚尸寻刺激”、“男子沉迷网游造成灭门血案”……这些新闻标题让我们误以为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显然，对于任何曾经见过那么几个网瘾少年的人都知道，这绝对不是媒体在炒作。

笔者曾做过网游行业的一个调查和访问，发现这个行业的核心竞争力其实是“游戏质量”。这听起来很不错吧？但我要告诉你，所谓的“游戏质量”主要是指两方面：一是刺激程度，二是代入感。

就刺激程度而言，几乎所有能赚钱的网游都和杀戮有关，“手撕鬼子”这样的武功，除了横店，就只能在网游了。但网游却可以比横店做得更逼真、更血腥，更让人血脉贲张。另外，色情暗示也是必需品，游戏角色那种夸张的身材，足以让范冰冰相形见绌。

代入感也必可不少。游戏外是个等级社会，游戏之内也同样。不同的是，游戏之内，你成为社会金字塔顶端人物，要花的钱远比游戏外要少。比如，几万，最多几十万，去游戏里买点卡或装备就行。

不过，也有夸张的。媒体曾报道，江浙某地城管局科长丁某，3年时间里在网络游戏上花掉1500万元。后因钱不够，只能贪污索贿被查。显然，一个公务员体系的底层人物在网游中找到了现实中没有的成功，他两次拿过游戏年度冠军。

不过，我在想，这个公务员尚且可以贪污，不用搞暴力犯罪。那么，那些手中没有权力、并且涉世未深，却沉迷网游而不能自拔的人呢？

网络游戏并非起源于中国，玩网游的年轻人也并非只有国人。但一个关键问题绝对不应该被我们忽略，中国玩网游的人很特别—他们很多人都是留守儿童和未成年者。

在湖南的这个案子中，3个孩子中的两人是留守儿童。再看看那些发生在农村或城乡结合部的血案，涉嫌的未成年人很多都有共同的一个“留守”身份。

这是必须要深思的问题：中国的工业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经济事件之一，但它的副产品则是上亿留守儿童。当他们遭遇了网游，会发生什么？

缺乏父母的关爱和教育，他们的成长环境不同于正常人类社会的任何一个族群，他们是心理上的“孤儿”。对很多人而言，他们可能不再像父辈那么认为，勤劳和隐忍是一种美德。

他们青春期的价值观塑造可能来自于两个地方：一是对自身阶层的厌恶与不满，二是对那个可以为所欲为虚幻世界的向往。当两者碰撞，后果是什么？

在当今的中国，互联网已经不再单单是某个产业，它已被神话为一种价值。但我们是否应该反思，我们的互联网到底是什么样的互联网？

实际上，网络游戏一直都是中国某些互联网巨头最赚钱的业务，它们最大的“现金牛”并不是什么创新，而仅仅是从这些年轻人那里收费—而这种收费可能美其名曰“增值服务”。

遗憾的是，所有人都对此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