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博宇
我和她同时抬头看向天空。天很蓝,蓝得不真实,白云低低的,团团拢聚在一起,窃窃私语。风,很柔,很轻,慢慢地抚过我的脸颊,穿过我的发丝,像是母亲的温柔手。
不小心被风吹花了眼,她突然低下头,用手揉了揉,自顾自地说:“这天空,比奶奶的那条头巾还要蓝啊。”我突然愣住了,天空缓缓流动的白云,映在眼底成了一片湖,晶莹波动。
奶奶的那条头巾,真是蓝得纯净。那时的她总在麦穗间抬头,是那样瘦弱,两鬓的银丝随风飞扬,那抹蓝也飞扬,可她却如此欢喜,因为她从未离开过故乡,那是她一生所热爱的地方。
小时候,我跟随奶奶去田里,正午太阳高悬,却依然毫不犹豫地赤着脚,走在泥土里,地上的沙粒硌得脚痒,依然欢愉。在田里追蜻蜓,跑到气喘吁吁也不肯停下来。累了,就摘几株草,躺在土地上,吹着风,哼着歌,半睡半醒着。那时的天,蓝得似要滴出水来,总让人产生无尽的遐想。
夜幕降临的时候,一轮明月就升到了天空。儿时的月,只是远远地看着你,或藏在树叶后面,或躲在云朵背后,风情妙曼又十分害羞,经常能感受到它的柔情,凉凉的,慢慢渗入你的肌肤,然后在你眼底缓缓荡漾开来。虫鸣在这时更显空旷,萤火虫在黑暗中发出点点光芒,我总是好奇地追着跑出去,跟紧那仅有的亮光,跑过了童年,跑过了乡间。
巴金说:“现在梦醒了,可是什么也没有,依旧是一颗空虚的心。”在一丝丝折断的阳光的脆响中,我的梦也醒了,可我又分明看到了,那个还泛着星星光芒的故乡。
我的视线从天空移开,看向同伴,她还在喃喃低语,诉说着过往。阳光透过树叶,斑斑驳驳地洒下。我和她,开始往老家的方向走去,想触摸它清晰的脉搏。
想起之前,我也曾在人生的岔路口举棋不定,也曾对未来感到迷茫,也曾在黑暗中独自啜泣。可我很幸运,还牢牢记着回家的方向。跟着麦香,跟着童年的歌谣,跟着那个有月亮的晚上,慢慢寻回去吧。不用担心会忘记,所有的记忆都会翩翩起舞。想到生活中的美好时,我依然能放声大笑,还可以因路边盛开的小花而惊喜,还可以在不期而遇的温暖中,得到生生不息的希望。
看来,在茫茫的旅途中,我快到了終点,我知道,有些路虽然很远很累,可是不走会后悔。我应该回来了,乘着童年的纸飞机,回到老家,回到最初的美好与快乐。
指导教师 牟维和
(编辑/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