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登顶川西雀儿山!

2015-09-10 07:22默竽
环球人文地理 2015年3期
关键词:营地海拔冰川

默竽

在登山者的眼中,雀儿山堪称最完美的雪峰:纵横的冰川、壮观的冰缝、高难度的技术攀登、变化无常的天气、2000多米的攀登落差,再加上迷人的自然风光,可以满足人们对雪山的所有想象。正是在这样的想象之中,8名山友将目的地锁定在雀儿山之巅,于是就有了一场历时7天的艰难之旅。在危机四伏的冰雪世界,他们凭着信念和勇气,一路互相帮助,克服了狂风、暴雪、浓雾、冰河、暗缝、雪崩等重重危险,同时也收获了震撼人心的美景……

1951年,从川西进藏的解放军战士克服恶劣条件,以简陋的工具和血肉之躯,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工程——雀儿山公路。这条超乎想象的山路,翻越海拔5050米的山口,是川藏公路上的第一高点,更是第一险关。

一直以来,高峻险要、冰峰林立的雀儿山都被称为“山鹰飞不过的山峰”,素有“冬过雀儿山,如闯鬼门关”的说法,令人望而却步。但在极限运动爱好者的眼中,雀儿山就是最完美的雪峰:纵横的冰川、壮观的冰缝、高难度的技术攀登、变化无常的天气、2000多米的攀登落差,再加上迷人的自然风光,可以满足人们对雪山的所有想象。特别是那座海拔6168米的主峰,巍峨、独秀于周围的数十座5000多米的山峰之上,站在顶峰,自然会产生“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情怀。

秋高气爽的9月,为了体验那种“一览众山小”的豪情,我们这群来自天南海北的山友,将目标定在雀儿山之巅。虽然其中几位队友都是新手,甚至还有人从未见过雪山,但在危机四伏的冰川世界,大家凭着互相帮助,克服了狂风、暴雪、浓雾、冰河、暗缝、雪崩等重重危险,收获了许多震撼人心的美景,圆满实现了共同的梦想……

1甘孜县城→新路海大本营

突然一股狂风从湖面吹来,差点把我掀翻在地,还没缓过气来,就听到一阵惊呼声——原来是队员小胜的帐篷扎得不够牢固,在大风中摇摇欲“飞”……

一个秋高气爽的下午,我们齐聚甘孜县城,经过一夜休整,于第二天中午抵达雀儿山脚下,进入海拔4030米的新路海大本营(BC)。

新路海是个冰蚀湖,由冰川掘蚀而成,湖水靠冰雪融水和天然降水补给,海拔4040米,藏语名“玉龙拉措”,即“心倾神湖”之意。相传,藏族英雄格萨尔的爱妃珠牧来到湖边,也被此处的湖光山色所吸引,流连忘返。湖东岸有大片草甸,站在这里眺望,只见湖泊、群山和蓝天构成一幅山水长卷,让人颇感悠闲惬意,却又带着金戈铁马的苍茫之气。草甸上,一群群牦牛或密或疏,仿佛散落在山水画中的点睛之笔,平添了无穷的生机。

雀儿山突兀于青藏高原东南缘,藏名“措拉”,意为“大鸟羽翼”,整个山区冰雪皑皑,海拔5000 米以上雪峰有数十座之多,最高的主峰海拔6168 米,山势挺拔,冰川密布,常人难以攀登。

在草甸上扎好帐篷之后,我们便展开登山基础训练,一直持续到入夜时分才回营。金秋时节的大本营并不算冷,不过天气变化却毫无规律,特别是半夜那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差点让我们心生怯念,打道回府。

午夜12点多,我迷迷糊糊地醒来,感觉有些闷,就走出帐篷透气,这时听到附近帐篷里有人在说话。我正准备过去叫他们尽早休息,突然一股狂风从湖面吹来,差点把我掀翻在地,还没缓过气来,就听到一阵惊呼声——原来是队员小胜的帐篷扎得不够牢固,在大风中摇摇欲“飞”……

我赶紧叫醒队友金属和二娃,抓了一圈绳子奔过去,对帐篷进行加固,又找来几块较大的石头压住边角,才让帐篷重新稳定下来。忙完后,我们刚松了一口气,天空突然一暗,紧接着瓢泼大雨就劈头盖脸地倾泻而下,完全不给我们一点反应时间。

幸好这场暴雨并没有持续多久,不到20分钟,天地间已经安静下来。风平雨静之后,我赶忙招呼大家清点人数,检查装备和物资的受损情况。一番盘点后,发现有两名队员的衣物被浸透了一小部分,所有队员都或多或少都损失了一点干粮。有人提出就此下撤,重新准备,但我们经过统计后得出结论:损失在尚可接受的范围内,不会影响冲顶计划,因此决定继续前进。

2BC→C1

突然听到春浩的惊叫:“快躲开!”我来不及细想,本能地往左边跨了一大步,就听到身体右侧“砰”的一声,地上的冰雪颗粒四处飞溅,瞬间眼前一片模糊。

次日一早,我醒来的时候,外面已有人在走动。雪山就在眼前,似乎大家都舍不得多睡,想仔细看看云雾后的雪峰模样。早饭时,大家精神状态都很好,这得感谢新路海大本营——丰富的植被提供了充足的氧气,弱化了高原反应。因此我宣布继续前进,走向这一天的目标——海拔4840米的C1营地。

高峻险要、冰峰林立的雀儿山被称为“山鹰飞不过的山峰”,但在极限运动的爱好者眼中,它就是最完美的雪峰。特别是海拔6168 米的主峰,巍峨、独秀于周围的数十座5000 多米的山峰之上,自然会有“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情怀。

经过一些简单的训练,我们于11点出发。行不多久,前路变成了碎石坡,队员们的体能差距就逐渐显现出来了:春浩、喷子和金属一路领先,还不时停下来等后面的队友;体能较弱的小胜、负重过高的龙哥,以及完全找不到节奏的晨,慢慢掉在队伍最后面。幸好我们事先请了4个当地藏族背工,把大部分的装备和物资提前送往C1营地。

随着海拔上升,高原缺氧带来的压力逐渐加重,再没有人大声说话,所有力气都用来大口呼吸,然后艰难地拖动双腿。为了保证安全,我们采取结组前进的方式,队员的间距也减小到两米。下午2点多,我们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山壁前,山壁中央有一道岩缝,我们就要顺着这道岩缝攀登到山崖上。这道岩缝非常狭窄,尽管有前人在这里架了木梯,但湿滑的石壁和被踩踏得光溜溜的梯级,还是让人胆战心惊,一旦不慎跌落下来,很可能就会直接滚落到山脚。

春浩、喷子和金属依然一马当先地通过了木梯,紧接着小胜、玲子和晨等人也安全通过,最后就剩下我了。我走近梯子准备攀爬,突然听到春浩的惊叫:“快躲开!”我下意识地往左边跨了一大步,就听到身体右侧“砰”的一声,地上的冰雪颗粒四处飞溅,瞬间眼前一片模糊。

我抬手使劲抹了抹眼镜,转身看去,原来是一大块冰雪从山崖上掉落下来,正好砸在我脚边,如果不是本能地迈了一步,恐怕就直接砸到我头上了。我平复了一下心情,举手比划出一个OK的手势,才小心翼翼地登上木梯。

接下来的路更加陡峭,我们用岩钉固定了绳索,互相帮忙拉扯,才顺利通过。翻过一个小垭口,C1营地遥遥在望,背工们正迎面而来。看到我们还背着大包,他们便很热情地要过来帮忙——当然是要收钱的,且价格不菲。我们都笑着拒绝了,但没想到本来强悍的龙哥却“晚节不保”,他实在背不动了,只能看着背工笑嘻嘻地接过一张“大团结”,轻松地扛起他的背包,一路小跑朝着营地而去。但我们都没有笑话他,因为他毕竟年过半百,还跟着我们一群二三十的小伙子一起登山,而且负重最高,因此非常值得敬佩。

下午3点30分,我们终于到达了海拔4840米的C1营地。高原反应的症状又加剧了一些,二娃煮了些浓茶给大家喝,才稍有缓解。晚餐后,我们按照惯例做了一些简单的适应性训练,便早早休息了。

第三天醒来,发现雀儿山被湿润的大雾笼罩,呼吸有些难受,但我却高兴起来——这意味着过了晌午就会有好天气。不过,我发现好几名队员状态不佳,不适合继续攀登,于是决定当天就留在C1,继续调整状态,同时进行一些必要的攀冰训练。

11点以后,大雾果然渐渐散去,露出了蔚蓝的天空。大家装备好安全带、高山靴和冰爪,来到冰川上开始进行攀登、行走以及下降保护等训练。整整一天,大家都把训练当成了娱乐,玩得不亦乐乎。到晚饭时,训练的效果开始显现——身体不再那么难受,大家脸上都重新露出了笑容。

入夜,天幕高远,星河灿烂,这是拍星轨的好时机。队友喷子兴致勃勃地呼唤大家一起搞“夜景创作”,于是卡片、微单、手机齐上阵,大家都面含微笑,沉醉在唯美的星空下……

3C1→C2→C3

在队友扔出的雪球砸中之处,一个半米见方的雪堆瞬间就塌陷了下去,很快引发了连锁反应,周围的雪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

经过一天多的适应和训练,再加上一夜休整,所有人都恢复了状态,于是第四天,我们决定赶往C2营地。

雀儿山的山体经流水、冰川等作用后,石峰嶙峋,山脊呈锯齿状,分布有大小冰川30 余条,分布面积达80 平方公里。这些纵横的冰川、壮观的冰缝、高难度的技术攀登、变化无常的天气、2000 多米的攀登落差,还有迷人的自然风光,可以满足人们对雪山的所有想象。

凌晨时分,依旧是漫天大雾夹着小雨的天气,偶尔从浓雾的间隙里能看到山下绿树、蓝湖,一片盎然生机。9点多,随着雨停雾散,阳光洒满了雀儿山,我们也整理好装备出发了。预设的C2位于海拔5600米的冰原上,离开C1不远,我们就完全进入了冰雪的世界。

融水在广袤的冰川上汇聚成一条条急湍的小溪,水中温度极低,几分钟就能让人体失温而危及生命。而在冰层下面,更危险的是毫无规律和预兆的裂缝——由于冰川的运动,形成了千百条纵横交错的明暗裂缝,隐藏在或厚或薄的雪层下,一脚踩空就是万劫不复。这些危险,就横亘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看着瓦蓝的冰面,似乎下面有一张张黑乎乎的大口,一旦滑下去就是阴阳两界!

我们结组出发,互相保护着前进,在这个时候,每个伙伴都是彼此的安全保障,每一个前行者坚定的脚印,就是后来者前进的台阶。我们没有大声喧哗,却随时保持着万分警惕,8人队伍形成一个整体,在冰川上缓缓前行。

阳光让我们的心情好了许多,但雀儿山的天气再一次体现了说变就变的本性。一团云从天边飘过来,挡住了阳光,很快狂风又裹挟着雪雹扑面而来。我们的抓绒手套很快湿透,有人开始喊冷,我们正准备找个地方暂避一下,忽然风又无声无息地停了,阳光再次洒满大地,我们又感觉热起来……

一路上,我们多次迂回绕行——有很多地方的积雪深厚而松软,1.5米长的探杆都扎不到底,不过让我们感觉最奇怪的是,最瘦弱的小胜总是陷得最深,好几次都陷入积雪中动弹不得,只能求助队友把她拽出来……

冰原和雪地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预料,眼看着太阳下山了,我们还没能到达C2。为了避免危险,我们决定就近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建立C2营地,明天增加一个C3营地。

经过一夜的休整,大家都恢复了状态,早餐过后继续重装前行。随着海拔一步步升高,行走更加辛苦,不仅氧气越来越稀薄,积雪也越来越深厚,每一步都要等前面的人踩实了,后面的人才能跟上去。结组绳常被后面的人拉直,但走在前面的人都不会指责,只是默默地抓紧绳子,让后面的伙伴更轻松一些。

在接近C3的雪坡前,要经过一个雪崩区。走在最前面的春浩从地上卷起一团拳头大小的雪球试探着扔过去,想检验一下积雪的稳固程度,但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差点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在雪球砸中的位置,一个半米见方的雪堆缓缓塌陷了下去,很快引发了连锁反应,仅仅几秒钟,塌陷的范围已经扩大到5米左右。春浩吓得脸色发白,立即转身招呼大家后撤,大伙儿都快速退去。确认安全后,我们再回头望去,发现此前站立之处20多米的范围都已经崩塌,幸好没有引起大范围雪崩,大家不由得举手加额,万分庆幸。

雀儿山的现代雪线分布于海拔5100 ~ 5200 米之间,山上多古冰川地貌,山麓则多重力堆积物,是中国雪害最严重的地区之一。但是在雪峰之上,湛蓝的天空和雪白的山峰,构成一幅苍茫大气的画卷,辽阔高原而又纯净无比。如能成功登顶,那壮丽的景观,会让人忘记所有的疲惫,直叹不虚此行。

第五天下午4点,我们在海拔5620米之处建起C3营地。晚餐后,我们一致决定:全体成员在次日冲击顶峰!

4C3→顶峰→下撤

站在峰顶,我们静静地享受亲近自然的感觉。暖暖的阳光下,一切都纯净无比:湛蓝的天空、雪白的峰峦,以及远山脚下隐约可见的碧绿湖泊……

凌晨6点,我早早醒来,发现营地被乳白色的大雾笼罩,虽然能见度只有30米左右,但我却丝毫不担心,招呼大家整装待发。因为,当山顶附近出现这种乳白色的雾,就预示着当天是个晴朗的好日子;同时,我们必须尽量在正午以前到达顶峰并尽快下撤,因为正午以后,峰顶的风力会非常强劲。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们于7点40分出发。

离开营地,我们仿佛一头扎入混沌之中,我也只能凭借手中的GPS设备,结合经验来指挥二娃和金属前进。偶尔有风把浓雾拉开一条缝,露出一个山头或一条冰川的轮廓,我就借机校正行进的路线。我们依然采取结组方式前进,因为在低温和缺氧的环境中,大多数人的反应力都会下降,因此我们必须保持高度警惕,并随时做好互相援助的准备。

随着太阳不断升高,浓雾逐渐散去,正午时分,雀儿山雄伟的主峰出现在前方,大家一阵欢呼。我们在原地休整了10分钟,顺便补充了体能,便走向登顶的终极挑战——沿着一道50多度、高60多米的冰壁攀登而上。

队伍中身手最敏捷的金属先行出发,安全到达顶峰,并用冰锥与雪锥在峰顶系好保护绳。其余人沿绳索一手推上升器、一手持冰镐助力,缓缓攀登而上。这60多米的雪白冰壁表面非常光滑,两侧都是悬崖,在队友们的互相帮助和鼓励下,最终所有人都安全登顶。

13点15分,全队站在了雀儿山的雪峰之巅。这一刻,诸如翻山越岭、艰难呼吸所带来的劳顿都烟消云散,大家心中都充满了欣喜和感动。这一刻,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静静地享受这种亲近自然的感觉。暖暖的阳光下,一切都纯净无比:湛蓝的天空、雪白的峰峦,以及远山脚下隐约可见的碧绿湖泊……

冲顶后的下撤,相对轻松了许多,但我们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返回到C3休整一夜后,次日继续下撤,此后一路顺利地连续下撤至C2、C1、BC。当再回到甘孜县城时,已是第七天,城里闪忽的万家灯火,让人有种重返人间的恍惚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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