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金入市引争议

张春侠

长期以来，有关养老金入市的争论不绝于耳。6月29日，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财政部联合发布《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投资管理办法》（以下简称《办法》），解除了“养老金不能投资股市”的紧箍咒。7月13日，《办法》征求意见落下帷幕，养老金离入市更近了一步。养老金如何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实现保值增值，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

养老金入市时机是否成熟

养老金是老百姓的“保命钱”，出于安全性考虑，按规定，养老保险基金只能存银行、买国债。虽然基金的安全性得到了保障，但也因此面临着巨大的保值增值压力。

人社部发布的《中国社会保险发展年度报告2014》显示，截至2014年底，养老保险基金结余达3.5万亿元。而从2000年开始有统计数据以来，截至2014年年底，养老金平均年化收益率仅为2.32%，低于同期一年期银行存款利率，更远低于14年来的通胀水平。据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社会保障中心主任郑秉文测算，过去20年，基本养老保险基金贬值将近千亿元。

巨大的贬值压力和国际上养老金入市的成功经验成为郑秉文力推养老金入市的主要原因，而与郑秉文一样支持养老金投资股市的专家不在少数。人社部新闻发言人李忠也坦言，养老金确实存在投资渠道偏窄、基金贬值缩水的问题，迫切需要进一步完善投资运营政策。

而在中国人民大学中国社会保障研究中心副主任杨立雄教授看来，养老金入市的时机并不成熟：“我们现在的养老金是公共养老金，要以稳健为主，而不是追求利润最大化。像美国的‘401K计划’，投资股市的是企业年金，公共养老金一般不进入股市。现在中国的股市和经济环境都没有达到让养老金非常安全的地步，养老金投资人才也非常短缺，急于入市势必威胁养老金的安全。”

杨立雄认为，只有经济环境稳定、人才储备充足，再加上完善的监管制度，才是养老金入市的最佳时机，“具备一定条件后稳步推进，才有利于养老金的发展。现在一步就迈到股市里去，我觉得有点过快，对风险考虑欠周到。”

30%上限是否过高

《办法》规定，养老金除了可以投资国家重大工程和项目外，还可以投资股票、股权、股指期货、国债期货等。同时，《办法》也为养老金入市设定了一条“红线”：养老金投资股市的比例上限是不超过基金资产净值的30%。

人社部相关负责人表示，《办法》规定由省级政府根据当地养老金结余情况，预留一定支付费用后，具体确定委托投资额度。据测算，3.5万亿元养老金在扣除预留支付资金后，可以纳入投资运营范围的资金达2万多亿元。按30%计算，意味着将有6000亿元的养老金可以“奉旨”进入股市。

对此，郑秉文认为30%的比例太低，应该进一步增大，“加拿大CPP对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投资的上限规定在70%，我们才30%。”

而杨立雄的观点恰恰相反，他认为，从目前中国的形势来看，30%的比例是比较高的，“也许从国际市场来看不算高，特别是与私人养老金相比并不算高。但我们是公共养老金，安全是第一位的，和私人养老金是两码事。设定30%的上限，对养老金安全有一定的影响，但并不表示设置了上限就安全。实际上，对于庞大的养老金来说，30%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对任何市场都会产生影响。”同时，杨立雄也认为，30%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投进股市，可能先3000亿、4000亿，然后再慢慢增加，“30%的投入风险太大，也不符合投资规则。”

中国劳动学会副会长苏海南原本一直也主张养老金投资股市，但在本次中国股市出现大幅震荡之后，对养老金入市有了一些担忧。他表示，拓宽养老金保值增值渠道虽然是个大趋势，但“我国股票市场过山车状况明显”，养老金投资股市应该循序渐进，不能“一步到位”，确定30%的投资比例较高。

像杨立雄、苏海南一样认为30%比例较高的专家不在少数，有人还建议，养老金投资股市的上限应该是10%左右。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养老金是老百姓的保命钱，炒股要是赔了怎么办？”

养老金入市拓宽了投资范围，为保值增值提供了空间。但这也是一把“双刃剑”，增大了养老金投资的风险。在当前股市大幅震荡、市场监管还不甚健全的环境下，许多人对养老金入市充满担忧。

事实上，养老金入市并非仅指进入股市，而是进入整个资本市场，投资范围包括银行存款、国债、权益三大类，股票投资只是权益类六个投资品种之一，这意味着投资股票仅仅是一部分资产配置。此外，养老金还可以通过适当方式参与国家重大工程和重大项目建设的投资。

“投资并不意味着养老金全部投资股市，并且也不能做出只要入股市就会赔钱的判断。”郑秉文称，要彻底改变投资就是炒股的错误认识。

杨立雄也表示，投资工具有很多种，除了存银行这种最保险的方式外，还有收益相对较高的国债、企业债，这也是国外公共养老金普遍采用的方式。“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一些大的工程像高铁、高速公路都需要大量资金，养老金可以投进去。这些投资风险低，但收益比较高，只不过投资周期长。养老金是长期投资，只要不把所有的养老金投进一个工具里面，是可以每年都有一定回笼的。”杨立雄说，除了存款，应该更多考虑的还是国债、企业债和有稳定收益的实物工具，然后再去考虑股市。

但是，无论怎样，养老金毕竟不同于其他投资基金，必须牢牢绷紧风险控制这根弦。李忠介绍说，《办法》明确目前只在境内投资；严格控制投资产品种类，主要是一些比较成熟的投资品种。同时，建立风险准备金制度，投资机构和受托机构分别按管理费的20%和年度投资收益的1%建立风险准备金，专项用于弥补养老金投资发生的亏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