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不能少！“顶缸父亲”拯救遗腹子

江南

2014年6月7日21点6分，经过紧急手术，一对危在旦夕的龙凤胎顺利降生，两个宝宝各项生命体征均正常。站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孩子父亲，得到母子平安的消息后，喜极而泣……然而，没有人能想到，这对双胞胎竟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现实击垮誓言，蜗居情侣劳燕纷飞

李志海出生在广西南宁的农村，从小聪明懂事，学习刻苦。2005年，19岁的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四川大学，成为父母的骄傲。

2007年11月底， 在学校的一次足球比赛中，李志海不慎小腿骨折。同班女生张慧得知他经济紧张，主动借给他2000多元钱，还跑上跑下为他办理住院手续。张慧是四川宜宾人，热情大方，温柔漂亮。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身影，李志海感动不已。很快，两人走到了一起。校园里的林荫小道、操场边的秋千上都留下了他俩热恋的身影。

2009年7月，两人大学毕业后相约一起去南宁找工作，李志海很快应聘到一家会计事务所，张慧在一家外企当了文员。他俩在单位附近租了间40多平方米的公寓安定下来。同年10月，张慧到医院检查，发现自己怀孕了。当她把喜讯告诉男朋友时，李志海焦虑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慧慧，我们现在还在租房子，怎么可能生小孩呢？还是先打掉吧，再奋斗几年，等我们买了房子，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再生也不迟。”张慧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此后同居的两年时间里，张慧又不慎3次怀上孩子，每一次，考虑到无力抚养，张慧都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人流手术。做第四次手术时，医生严厉地警告他们：“如果再做流产，将来女方生不了孩子，你们哭都没有眼泪！”医生的话，鞭子一样抽在李志海心上，他暗暗发誓：无论如何，2011年底前也要筹齐首付买房，赶紧结婚。

2011年5月的一天中午，李志海下班途经建设路某小区的新楼盘，因价格太贵，他垂头丧气地走进一家咖啡厅想坐一会儿。其间，他看到一名年轻女车主把车停在路边，然后走进咖啡厅将车钥匙和一本书放在座位上，就去了洗手间。鬼使神差的李志海拿起车钥匙快步走出咖啡厅，迅速驾车离开。李志海开车行驶至高速路收费站时，被警察拦下，并被铐上了手铐。

原来，女车主从洗手间出来后发现爱车被盗，马上报了警。由于报案及时，警方通过电子监控迅速锁定目标，在收费站将李志海抓获。在派出所里，李志海如实交待了想卖车变现付买房首付款的作案动机。鉴于他系初犯，犯罪情节轻微，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且认罪态度好，警方将其拘留15天，并处罚金6000元，通报其所在公司。

几天不见李志海回家，张慧简直急疯了，找遍所有的亲戚朋友都一无所获。最后她找到李志海的公司，才知道男朋友盗车被刑拘。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老实巴交的李志海会干出这种事来，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她不信。

李志海盗车事件在公司和朋友中被传得沸沸扬扬，公司决定将李志海除名。张慧整天以泪洗面，在同事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从这以后，两人的感情跌入冰窖。心灰意冷的张慧感情出现了摇摆——原来，单位的部门经理吴立志早就对她有好感。32岁的吴立志是成都人，听说张慧和男友闹别扭后，他表白道：“如果你们分手，希望你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李志海除了长得帅，别无长处，还做出偷盗之事。你这么优秀，何苦还跟这种人在一起受委屈？”随后，他对张慧展开了猛烈的爱情攻势。

1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李志海回家后发现张慧在书桌上留下一纸纸条：“志海，我真的不能再接受你了，我们到此为止吧！分开对谁都好。”李志海看完留言，如遭五雷轰顶，忍不住泪流满面。

失恋让李志海痛苦不堪，几天后他从原公司辞职，决定离开南宁这个伤心之地。2012年3月初，他来到成都，经朋友引荐在一家工程监理公司找到工作。他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不到半年就成了公司的技术骨干，还成功通过了工程造价师考试，收入也水涨船高。很快，他在评估预算这一行内小有名气，业余接一些私活，每月都能额外收入一两万元。

2012年冬天，李志海手头有了10多万元的积蓄，他果断辞职，和2个朋友一起成立了一家工程预算公司，专门从事工程预结算业务。3人都有一定的客源，李志海主管业务，在他的策划运作下，公司业务越来越好。2013年底公司首次分红，他拥有公司40%的股份，不仅在三环路买了一套精装修电梯房，还购置了一辆宝马轿车，下一步他打算把父母从农村接到成都来生活。

很多亲友同学开始给李志海介绍女朋友，父母也再三催促他成家，可他却总是搪塞。在他内心深处，依然留恋着与张慧在一起的初恋时光。每当夜深人静，想起天各一方杳无音信的初恋，李志海就心如刀割：慧慧，你在哪里？过得好吗？

天有不测风云，昔日恋人面临绝境

2014年3月，在一位大学同学的婚宴上，李志海遇到了张慧的大学好友郭海波。郭海波一见他就长叹一声道：“李志海，你知道吗？张慧现在可惨了！”李志海心中一惊，连忙追问，这才知道：张慧和他分手后，吴立志对她热烈追求。慢慢地，张慧接受了吴立志，把婚期定在2014年春节。天有不测风云，正当两人紧张筹备婚礼时，一天晚上吴立志陪客户吃饭喝多了酒，驾车时不幸与一辆货车相撞，当场身亡。吴立志死后，沉浸在悲痛中的张慧发现，自己竟然怀上了一对双胞胎……

知道张慧的不幸遭遇，李志海惊得目瞪口呆。按捺不住心中担忧，第二天，李志海拨通了张慧的电话。张慧一听是李志海的声音，忍不住在电话那头抽泣起来，痛苦得说不出一句话。听到张慧的哽咽声，李志海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像以前一样说：“别哭，别哭啊，有我呢……”可张慧听了，哭得更厉害了。放下电话，李志海再也平静不下来。心上人的不幸遭遇像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心，钻心地难受，他恨不得马上见到她。

第二天一大早，李志海驾车来到南宁，通过郭海波找到张慧的租住地。他万万没想到，张慧竟然住在城中村里。他迟疑着敲开门，开门的正是张慧。她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憔悴不堪。家里只有张慧年迈的妈妈在照顾她。张慧看到李志海，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张妈妈也在一旁伤心地直抹眼泪。

从张妈妈口中，李志海得知，由于吴立志突然死亡，张慧完全陷入绝境。2014年初，得知她怀上吴立志的孩子后，公婆却阴沉着脸要求她打胎。原来已经有两个孙子的公婆，为提防将来张慧借孩子为名瓜分家产，无意再要这两个没爸的孙子。当张慧无奈地前往医院做人流时，医生却严肃地告诉她：由于她多次流产导致子宫壁变薄，如果打掉这两个孩子，以后她很难再怀孕……

张慧痛苦不已，打电话跟父母商量后决定生下孩子。可公婆家得知后强行将张慧从吴立志生前的房子里赶了出来，只从吴立志的抚恤金里拿出5万元给她，扬言从此以后，她的一切行为皆与吴家没有任何瓜葛。走投无路的张慧只得租住在这间民房里。

心乱如麻的李志海从张慧家出来后，开着车走走停停，不知不觉来到了5年前和张慧租住过的那个小区。华灯初上，看着楼上那间小小的斗室散发出橘色的灯光，他的眼里泪花闪闪：曾几何时，张慧甘于清贫，与他度过了多少艰难卑微的蜗居岁月！再回首当年两人在学校时，柔弱的她在医院里寸步不离地陪护他的一幕幕，还有曾经她几次被迫为自己堕胎……他不由抱着头蹲在空地上号啕大哭起来。如今她饱受磨难，自己怎能丢下她不管啊！

李志海回到成都的当天晚上，给张慧发了一条饱含深情的短信：“在回蓉的车上我想了很多。自从我们南宁一别，一晃几年过去。曾经的我做了傻事，让你和家人蒙羞，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万分惭愧。你现在的不幸也有我的责任。过去我做错了，现在请你给我机会，让我用今后的人生时光和全部的爱来陪伴你……”

第二天一大早，李志海去公司处理了近期事务，然后将工作安排给副手打理，再次开车来到南宁，他要接张慧去医院检查身体。可张慧死活不答应：“我算你什么人？我不用你同情！这孩子又不是你的，你会后悔的，你走吧！”

李志海的眼泪当即流了下来，他大吼道：“慧慧，别跟我赌气了，我好歹还算你前男友吧！看看你现在，身体都这个样子了，你妈身体又不好，就不要犟着给她添乱了。反正我也是单身，从今往后你去医院检查，都由我陪你！”

一个都不能少，以父亲之名拯救那对遗腹子

此时的张慧已经怀孕到第19周，因为生活窘迫一直没有做过产检。经过李志海的坚持，张慧终于跟着他来到医院做产检。医生对她进行彩超排畸检查后，神情严峻地告诉他们：“两个宝宝各方面发育的差异太大了，这种情况据初步判断，很可能患上了TTTS（胞胎输血综合征）。这是一种严重的双胞胎妊娠并发症，如不及时治疗，胎儿死亡率高达70%。”

医生的话吓得张慧脸色煞白。此后的几天里，李志海带着张慧跑遍南宁各大医院，并请专家会诊。令人焦虑的是，每次检查结果都是肯定的：两个胎儿的胎盘有血管相连，是TTTS胎儿。而且大多医院都表示，由于胎儿差异太大，情况非常严重，只能流产或顺其自然。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李志海看到张慧伤心欲绝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慧慧，咱们再想办法，千万不要着急啊！”张慧却摇摇头，哽咽着说：“我真的快撑不住了……孩子要是没有了，我还有什么盼头！”李志海紧紧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天大的困难也没关系，我陪着你！”

当晚，李志海来到张慧的租住屋。一进门，他就冲着张慧的妈妈说：“张妈妈，我想来照顾慧慧。”张妈妈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她颤抖着拉住李志海哭了起来。张慧掩面而泣道：“你用得着这样同情我吗？”李志海上前紧紧抱住她，发自内心地说：“慧慧，知道吗？分手这些年我都忘不了你，别人给我介绍了好多女朋友，可我连去相亲的念头都没动一下，我心里一直装着你，再也放不下任何人。现在，你独身一人，是上天给我重新疼爱你的机会。再说现在孩子要住院保胎，你得有结婚证、准生证吧？你不能再拒绝我了，好吗？”张慧感动地伏在他肩头，泪如泉涌。

第二天，李志海就拉着张慧去区民政部门办了结婚登记手续。李志海的父母在老家得知消息，马上打来电话阻止儿子的“疯狂之举”，骂他不孝。李志海急了，在电话里对父母说：“爸、妈，慧慧流产太多会丧失生育能力，责任都在我！当年如果不是我犯错，慧慧就不会离开我，也不会受这么多罪。现在她处在两难的情况下，我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啊，我爱她，不这样做我于心何忍，她又该怎么办！”见儿子态度如此坚决，老两口虽然有怨气，但也无可奈何，只好顺了儿子的心意。

5月10日，李志海从网上查到成都有家医院曾有治愈此病的先例，如获至宝。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开车将张慧和张妈妈接到了成都。医院产前诊断中心的医生李丽为张慧做了检查，发现情况已经很严重。李医生长叹一口气说：“尽快住院吧，孩子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得全程监测，尽早进行宫内治疗！”得知可以治疗，李志海兴奋不已，马上去医院收费室交了2万元，当天就为张慧办理了入院手续。随后，医院立即对胎儿情况进行全程监测。

入院不久，由于个头较小的胎儿羊水很少，脐带血已接近断流，胎儿宫内贫血，小生命危在旦夕，必须马上手术。5月15日上午11点，张慧被紧急推进手术室，一场生与死的抗争紧张地展开。

这次手术耗时4个多小时，李丽医生采用宫内激光治疗，切断了胎盘间的血管连接，整个手术进行得十分顺利。得知这次手术很成功，手术后小宝宝会加快成长速度，李志海很开心，每天都会隔着张慧的肚子对老二说：“宝宝，你要加油长呀，多长点肉！要向你哥哥学习！”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在一旁忙碌的张妈妈也忍俊不禁。

张慧怀孕到第34周时，胎儿的情况再次恶化。李医生急忙为张慧手术，进行了第二次宫内干预。这次手术是在两个羊膜腔间穿刺造口，引导羊水平衡。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在恐惧中度过，张慧每天都要做两次胎心监护。

6月7日晚19点，这对小宝宝的脐血出现反流，危机再次出现。李医生果断决定进行剖腹产手术。21点6分，这对来之不易的双胞胎顺利降生，一男一女，男宝宝2300克，女宝宝1800克，各项生理体征正常。两个宝宝出生后，立即被送入温箱。得到母子平安的消息后，李志海和张妈妈喜极而泣。

2014年7月6日，两个宝宝终于恢复健康被抱出温箱。7月13日，李志海开车将孩子接回了家。李志海为这对儿女取名：男孩叫吴勇，希望长大后像爸爸一样敢于拼搏担当;女儿叫吴惠，希望女儿像妈妈一样温柔贤惠。

如今，两个宝宝非常健康。在一声声欢笑和啼哭声中，李志海的生命也多了一份欢快的音符。他虽然有时工作累得站在地铁上都能睡着，却还是经常笑着跟张慧开玩笑：“我现在的幸福生活一下子从1.0到了5.0升级版，你说，我和这一对儿女，是不是几世才能修来的缘分啊！”这一刻，窗外的太阳透过纱窗照在小两口脸上，温暖而幸福。

责编/方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