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 田野
因婚姻遭到女方父母的反对,男方遂在婚前向女方家支付了一笔彩礼钱,从而得以与女方领取了结婚证。婚后,女方以彩礼钱为丈夫对其个人赠予为由,向父母索要彩礼钱。而女方父母则以男方给的彩礼钱是给他们的养老钱为由拒绝返还。由此引发纠纷,女儿一纸诉状将父母告到了法庭,要求父母返还其丈夫于婚前给付的彩礼钱。男方给付女方的彩礼钱,到底是给女方个人的还是给女方父母的呢?
婚姻受阻,男方付出巨额彩礼
佟小珊与祁云翔是江蘇东海的一对农村青年男女。2012年2月,在一次朋友聚会上,经介绍,佟小珊与祁云翔相识。佟小珊皮肤白皙,清纯可人,祁云翔身材健硕,高大帅气,两人相互欣赏,经过不长时间的交往,便确定了恋爱关系。
佟靖忠与杜芙蓉是佟小珊的父母,考虑到佟小珊刚20岁出头,年龄还小,不想她过早地谈对象。与祁云翔恋爱后,佟小珊为了不跟父母置气,想等两年再告诉父母。可是,佟小珊热恋中与祁云翔偷尝禁果,不久便发现自己怀孕了,他们和祁云翔的父母都希望把孩子生下来。经过商议,决定由祁云翔的父母请媒人上门向佟小珊的父母提亲。
刚开始,佟靖忠夫妇对媒人的提亲予以婉拒。但是,得知女儿与祁云翔已经谈起了恋爱,加之媒人对祁云翔一通海夸,也就没有坚持反对,表示只要祁云翔人好,女儿也愿意,作为父母也没什么意见。
为了对女儿的幸福负责,媒人提亲后,佟靖忠与杜芙蓉私下对祁云翔的情况进行了走访,却了解到祁云翔之前找过好几个对象,并与一女青年同居,生有一个女儿,女儿在祁云翔处抚养。
得知女儿要嫁的对象竟然还有个孩子!佟靖忠夫妇对女儿的婚事,死活都不同意,甚至为了断绝女儿与祁云翔的来往,还忍痛将女儿锁在家中。可是,佟小珊对祁云翔却是一往情深,不管父母怎么劝说,一门心思就是要跟祁云翔在一起。
在阻止、劝说无效后,佟靖忠、杜芙蓉想给祁云翔出个难题,让祁云翔知难而退,也好让女儿彻底死了这条心。他们向祁云翔提出:“要娶我女儿可以,但是,你得拿20万元彩礼钱过来。”
祁云翔的家境一般,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大数额的彩礼钱来,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祁云翔对佟小珊也是真心的,不想轻易放弃,就东拼西凑,终于凑齐了20万元彩礼钱,并于2012年7月的一天,在哥哥祁云飞的陪伴下,将这笔现金拿到佟家,给了佟小珊。见此情景,佟靖忠夫妇表示不再反对女儿与祁云翔的婚事了,但他们说女儿佟小珊年龄较小,不宜保管这么多钱,还是先由他们暂为保管,待女儿出嫁时再交给她。于是,佟小珊与祁云翔陪同母亲杜芙蓉来到银行,将20万元彩礼钱存到了杜芙蓉的名下。
没有了父母的反对,佟小珊与祁云翔于2012年7月27日领取了结婚证,并于当年腊月生下了女儿。
索要无望,女儿翻脸撕裂亲情
生育了女儿,开支陡增,加之婚前为了凑齐彩礼钱,家中已无任何积蓄,生活日渐捉襟见肘,佟小珊便想到了婚前丈夫祁云翔给的20万元彩礼钱。
2013年3月,在孩子过完百天后的一天,佟小珊抱着女儿回到了娘家。跟父母寒暄了一番后,她便直奔主题:“爸妈,现在我家里比较紧张,结婚前云翔不是给了20万元的彩礼钱吗,能不能现在给我?”
见女儿上门是为了要彩礼钱的,佟靖忠、杜芙蓉有些不悦,便搪塞道:“那笔钱啊,我们已经借给别人了。”
“你们怎么能这样啊!”佟小珊见父母不想给钱,急了,“当初你们说我年纪小,不宜保管这20万元,说等我出嫁时就给我。我现在都有小孩了,怎么能还不给我呢?”
“我们是说过帮你保管的话,但那是有条件的,不一定就要返还给你。” 佟靖忠、杜芙蓉也有些生气了,“我们把你养这么大,现在你嫁出去了,那20万元彩礼钱算作我们的养老钱,不行啊?”
爸妈这是不守信用啊!分明是想独占我的彩礼钱啊!为了要回这20万元彩礼钱,佟小珊不惜带着婆家人大闹娘家,致使与父母的关系恶化,导致直接从父母那里要回彩礼钱,已经是不可能了。为此,佟小珊来到东海法院,一纸诉状,把父母告上了法庭。
为证明自己的诉求,佟小珊申请了丈夫祁云翔和丈夫的哥哥祁云飞到庭做证。法庭上,祁云翔说:“我的20万元彩礼钱是给佟小珊的,佟小珊的父母只是暂时保管的。”祁云飞说:“我和祁云翔一起去的佟小珊家,祁云翔带了20万元彩礼钱,直接交给了佟小珊,后来佟小珊把这笔钱交给她妈了,并一起去银行存的。”
被女儿告上了法庭,如仇人般分坐两侧的原告席和被告席上,佟靖忠、杜芙蓉感到十分伤心。对女儿的起诉,他们流着眼泪说:“小珊和祁云翔恋爱时,我们作为父母,一方面考虑祁云翔已生了一个女儿,小珊嫁过去当个后娘不容易;另一方面,祁云翔将和他生活较长时间并生育女儿的人都抛弃了,今后小珊和他如果相处不好,难保不会被抛弃。叫祁家拿来20万元既是基于为我们养老之备用,也是为了小珊她们母女有个依靠。如果小珊和祁云翔能好好相处安稳过日子,这笔钱我们会一分不少地给他们。但婚后时间不长,小珊和她婆婆就带人到我们家索要此款,致使作为父母的我们和其他亲属心灰意冷,感情亲情完全丧失。我们辛辛苦苦将佟小珊拉扯大,眼泪只能往肚子流。为此,请求法院查明事实,驳回佟小珊的诉求。”
此案立即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有人将这一问题上网做了一个调查,有31位网友对此进行了回答,除一名网友认为归女方个人外,其他30位网友都认为彩礼钱是给女方父母的。
网友cuijuan1234代表了多数网友的观点,他说: 彩礼钱就是男方向女方家下的聘礼,至于彩礼是给女方父母还是给女方本人的,按老一辈的规矩,这个钱是要给女方父母的,是男方感谢女方父母把女儿养大的辛苦费,这笔钱女方父母可以自己留着,也可以给女儿置办嫁妆。
另外,还有6位律师对此也给出了他们的答案。两位律师认为,彩礼钱应当归女方父母所有;两位律师认为彩礼钱应当归女方本人所有;一位律师认为,彩礼钱给谁就是谁的;一位律师认为按照习俗是归女方父母,但最终以钱实际在谁手中为准。
看似简单的问题,却没有一个统一的答案。那么,法院如何来解这个难题呢?
定纷止争,官司终结没有赢家
东海法院经审理后认为,首先,通过庭审和佟靖忠、杜芙蓉的答辯可以看出,祁云翔之所以给付20万元彩礼,是因佟靖忠、杜芙蓉阻止自己的女儿即佟小珊与祁云翔自由恋爱,祁云翔为能够和佟小珊登记结婚而给付的彩礼。庭审中,祁云翔明确表示这20万元是给佟小珊的。同时,佟小珊方证人祁云飞当庭证实祁云翔给付的20万元彩礼是给付佟小珊的,款项也是交给佟小珊的,只是因佟靖忠、杜芙蓉不同意交由佟小珊才存入杜芙蓉名下。另外,根据当地的风俗习惯和佟靖忠、杜芙蓉方证人的当庭证言,也可以得出从常理判断该20万元彩礼应是给付佟小珊的,属佟小珊所有。
其次,佟靖忠夫妇在庭审中辩称,之所以要求祁云翔给付20万元彩礼,是想给女儿未来有个保障,由此可见,该20万元彩礼是佟靖忠、杜芙蓉心疼佟小珊受苦、受累而为佟小珊索要的,佟靖忠夫妇将在佟小珊和丈夫相处好、能安稳过日子时一分不少地给他们。所以,涉案20万元彩礼应属佟小珊所有。
最后,佟靖忠夫妇虽然还辩称向祁云翔索要20万元彩礼,是为养老备用,但是,他们不仅未到需赡养的年龄,而且也未能提供相应的证据支持自己的辩解。同时,《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第三条明确规定“禁止包办、买卖婚姻和其他干涉婚姻自由的行为。禁止借婚姻索取财物。”所以,佟靖忠、杜芙蓉的辩解理由不能成立。
综上所述,法院认为,涉案的20万元彩礼应属佟小珊所有,佟靖忠夫妇在佟小珊向其索要后应及时返还,占有不还是错误行为。
2014年7月11日,东海法院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七十二条、第七十五条、第一百一十七条,《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六十四条第一款、第一百四十二条的规定,作出一审判决,判决佟靖忠、杜芙蓉返还佟小珊人民币20万元。
一起闹得沸沸扬扬的女儿状告父母索要彩礼钱的官司,随着法院的判决,终于画上了句号。女儿佟小珊虽然赢得了官司,却输掉了和父母多年的情分,引起了广泛热议。
婚姻是中国人的头等大事,“彩礼钱”作为结婚不可回避的一部分,也逐渐被中国老百姓重视,但因“彩礼钱”而引发的纠纷却逐年上升,让感情有点变了味,也让婚姻看起来像一场交易。其实,“彩礼钱”只是一种习俗和形式,因为彩礼钱而破坏亲情和爱情,是很不值当的。
(文中人名系化名)
责编/毕春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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