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艺嘉
出发去Safari Park Hotel。
晚上,是满天的白云!月亮附近的那些甚至是透明的。月亮大大的,亮亮的,高高的,清透而圆满。高原的月夜如此高洁、清美。
一个庭院式酒店。在绿树环绕之间,在亭榭水廊之间,一座座餐厅都是高高的,尖顶的。云彩聚拢在庭院的天空上,像是被邀请来的客人。一会儿,云彩更低了一些,在繁茂的高樹间穿梭。
谁说月朗星稀?现在的天空,月亮如此明朗,星星却很多。它们亮亮的,眨着眼睛,是我小时候望到的那种星星。成年之后,我只和你,在北戴河的夜里看到过它们。
NyamaChoma Ranch——内罗毕最有趣的非洲餐厅。
红色花边的石头台阶。带尖顶罩的灯,照着奇花异草。
这里四季温差变化不大,不需要门。
几百平方米的地板上散坐着客人。在舞台的左下方,黑人乐队在演唱。我往里走。
大厅6个巨大石柱的两边都挂着灯,铁的,中间打着小孔。
我的左边对着餐厅,右边对着院子。我偶尔抬头,看到树上挂满了星星。我以为我看错了。再看,还是。我冲出去。
你还记得21岁生日,你送我的礼物吗?一棵挂满星星的树。我从来没有梦到过它,但今天,我仿佛看到了它的现实版。
木头餐桌,木头托盘。蓝色的烛台,烛光跳跃。我点了芒果汁。当地的啤酒是Tusker。
红衣的服务生过来,右手拿刀,左手拿一根长铁,上面绑着烤肉,跟北京的巴西烤肉差不多,只是品种要多得多。刚开始上来一种肉时还问。年轻的服务生说了半天,我没有听清,他就改用中文说:斑马。
又是羚羊又是角马又是鸵鸟的。它们在草原上时能分清,现在变成肉了,一点也分辨不出。味道也不特别好。人吃这些到底是为什么?就为了尝鲜吗?
台上的演出,没有中间的停息,一个接一个。整个演出除了一只鼓外没有别的乐器,都是人声伴奏,分很多声部,美妙的快节奏。基本都是欢快的歌,只有一个节奏稍慢,我还以为是抒情歌呢,结果没过几十秒,那女人就“唰”地蹦到了那男人的身上。
很多人都跑过去跳舞,在乐队前面。我也过去,结果发现比他们高一头。原来都是孩子。
第二天晚上没有月光。我没有走远,就在酒店的游泳池里游泳。一棵三层楼高的鸡蛋花树站在池边。微风过,满池香。
当我累了,停下来。我看到了水中的银河!
“你看,你看。”我习惯性地这么说。
我回头,你不在。你已在万里之外。
我奔涌的心情,因这一回头而有了起伏。
我不敢动,怕这银河消失。它还是消失了。水中,一只鸟飞离的身影。
水面又慢慢恢复了平静。非洲的天空,让银河如此清晰。即便在水中,都如此清冽。它遥远,又近在眼前。它耀眼,又神秘。它好像是你,又回到了我们相爱之前。有不解其意的神妙,也有不能相触的哀伤。
我沐浴着银河的星辉,因为不敢动,而浑身颤抖。
清波微漾,是我的眼泪滴落其中,还是一朵鸡蛋花落下?我吸鼻子,闻到一片芬芳。
内蒙古有一条非常神秘的小河,极窄。但不管周围怎么变化,四季如何变迁,它永远不会消失。我多希望你像那河,在世事纷繁的变化中,为我保留一份永存。这又是多么奢侈的希望。它离开了守护,还不肆意狂奔?
内罗毕的起源也与河有关。1891年,英殖民者开始修建从蒙巴萨到乌干达的铁路。原因众所周知。为了加速掠夺东非内地的资源,路修到一半,他们在阿西草原的一条小河边建立了一个营地。这小河被此地放牧的马赛人称为“冷水”,翻译过来就是内罗毕。
“人类已经在肯尼亚地区活动居住了450多万年。我们的各种土生文化,受到其赖以生息的大地的塑造,获得各种外来文化的充实,从进行香料贸易的阿拉伯三角帆船,到首次到达的殖民探险,逐渐成长为独立的社会。”昨天在Safari Park Hotel,我听到导游对一群英国人说。
今天想来,有另外的含义。你我成为今天的你我,也因彼此的塑造。
“你们在肯尼亚,到处都可以听人说卡日布(‘欢迎’的意思)。我们的过去,是一段充满变化和色彩缤纷的历史,一个多种民族和文化交汇融合的漫长故事。”
当我充满变化地回去,你还会不会跟我说欢迎?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的房子在悬崖之上。底下可是万丈深渊啊,我却还是没有抑制住自己。我看到下面的山谷,鲜花遍生,彩蝶纷飞、恍若仙境。(选自《在全世界的边缘呼唤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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