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禅和尚(1865-1946)俗姓刘,名秀梅,法号新镜,又号铁头陀,法名铁禅,为六榕寺主持,把持六榕寺48年之久,其间热衷于结交权贵,附庸风雅,抗战时期附敌,留得一世骂名。
当然,铁禅也曾经被视为高僧。辛亥革命前,铁禅和尚结识孙中山,孙中山曾在六榕寺内召开秘密会议,进行革命活动,因此铁禅和汪精卫、胡汉民、戴季陶等都有交往。1909年,柳亚子、苏曼殊等名流创建研究文学为宗旨的南社,拟在广州成立广东分社,铁禅请求把南社社址设在六榕寺,借此结识了文化名流。上世纪20年代,他还为国画研究会提供了会址人月堂,为当时画界名流提供了挥毫场所。从此,铁禅和尚混迹于名人墨客之林,附庸风雅。
不过,铁禅的善举似乎另有所图。比如,关于为国画研究会提供会址的善举,黄金海曾道出隐情:“平素与国画名家交往的六榕寺主持人铁禅和尚,为了避免市教育局征用,主动向赵浩公等人提出把人月堂让出来作国画研究会会址之用。这样,可以使这地方仍归六榕寺所有。”当然,这也不是铁禅第一次用政治手段保持寺产。早在1903年,岑春煊任两广总督时,借名办学,强行变卖各间佛寺财产,铁禅为了保持寺产,以部分铺业、田亩和书画捐献岑春煊,约值数万元。结果,不仅保持了寺产,岑春煊还奏闻光绪皇帝,敕赐铁禅“清修忠悃”匾额。还有,1923年,广州市政厅为筑路、整顿市容筹措经费,下令没收市内寺产拍卖,六榕寺因铁禅与孙中山的关系又得以完整保存。历史上对铁禅的评价比较中肯的说法是:“铁禅的一生对维护六榕文物古迹,确有一番贡献。”当时六榕寺的财政大权被铁禅和尚一人把持,其费尽心机保护寺产,也在情理之中。
从历次保持寺产的手段可以看出铁禅的政治手腕,这与他年轻时的经历不无关系。19岁时,铁禅曾为黑旗军统帅刘永福充当文书,随军赴越南参加抗法战争,1886年卸甲归田,以书画辅助生计,如果命运眷顾他的话,也许他可以如此平静安乐度过生,也不会有后世的附敌卖国的污点。可惜,命运在1894年发生了突变,那一年,番禹发生大疫,铁禅的妻、子均死于疫病,他的生活陷入困境,便投六榕寺出家,拜六榕寺友石堂当家渠欣源善为师,不久就继承源善成为友石堂当家。那时候六榕寺系子孙制,分为六房,友石堂是第二房。铁禅凭借刘永福驻军广州燕塘的时势,总揽全寺大权,很快成为六榕寺主持。
铁禅虽在佛门近50年,但据资料显示,他耽于俗务,很少礼佛吟经,甚至早晚进香都由职事僧代劳,他的主要活动就是逢迎交际、结交权贵,与书画界交往,借此敛财,购山地、筑别墅、买股票。不得不说,铁禅是敛财的高手,花塔重修完成后,他命侄子坐收门票,并开设高级斋菜馆“榕荫园”,收入非常可观。此外,他还经常给大商行写招牌,索价高达千元。佛门的清规戒律更是对他毫无约束力,据说他平时嗜吃“油散炖牛仔肉”和狗肉,常以山珍海味逢迎权贵。更有传说他生活糜烂,玩弄女性,奸情败露后收买流氓把个姘妇灭口,以保其声誉。
1940年,铁禅和尚经不起威逼利诱,丧节投敌,为日寇利用,任广州地区日华佛教会会长,配合日伪创办“平民义学”,举办“佛教演讲员训练所”,赴日本考察,并曾去谒见日本天皇,舆论斥其为“奸僧”。
1946年,铁禅和尚迫于形势欲告老还乡,随即被国民政府以汉奸罪判8年徒刑,1946年9月病死于狱中。死前一个月,虚云和尚曾到狱中看他,铁禅双膝跪倒,老泪纵横,恳求虚云搭救。虚云一言不发,相对达一小时之久。事后,虚云只能叹其罪孽深重,无可救药。
鉴于铁禅的附敌行为,后世对于他的评价贬远大于褒,甚至他的书画也遭到贬斥,“铁禅以方外人而附庸风雅,日与人写字写画,以沽名钓誉,但一看其故作扭捏恰如火枝文之书法,已令人望而却步,盖俗不可耐,除下等市侩爱好其书法外,稍自爱而知书画之人无不背而冷笑,至于所代人作画,又非铁禅本人执笔,实为一姓容者代之……铁禅乃与计立私人协定,每一画若干金,款则留回奸僧自题”。但据知情人所言,铁禅弃职归田时曾以书画为生,入六榕寺后,仍旧以诗词书画度日,并以书画作为交朋结友的必要手段。
铁禅和尚一生富有争议,毁大于誉,但因保护六榕寺与推动国画研究会,而略有补回。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