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野
(江南大学,江苏 无锡 214000)
杜宾是爱伦·坡创造的侦探形象,只有少量的正面描写:一个破了产的少爷,继承少量家产度日,以读书为乐,酷爱黑暗,对疑案颇感兴趣而且能够毫不费力解决。杜宾习惯懒散度日但是智力过人,巴黎的警察局局长不得以亲自登门向他求教。福尔摩斯则是柯南·道尔所创造出的侦探,福尔摩斯不但头脑冷静、观察力敏锐、推理能力极强,而且擅长剑术、拳术和小提琴演奏。福尔摩斯自称是一名“咨询侦探”,平常他悠闲地在贝克街221号B的公寓里抽着烟斗等待委托人上门[1]。
目前就国内研究的情况而言,针对福尔摩斯的人物形象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三点,一是利用福尔摩斯的形象的立体性,还原出现实生活中福尔摩斯可能具有的形象;二是把福尔摩斯与其他作家笔下的侦探人物进行比较,突出福尔摩斯的特点;三是直接针对《福尔摩斯探案集》中的情节进行分析,挖掘出福尔摩斯的这个人物形象的细微之处。针对杜宾的人物形象的分析非常少见,只有部分研究是关于爱伦·坡笔下的人物群像。
与国内研究成果相比较,国外的研究更加全面。部分研究主要考证福尔摩斯这个形象的原型,试图通过原型人物进一步发掘新意。对于杜宾的人物形象的研究寥寥无几。把福尔摩斯与杜宾这两个人物形象放在一起进行比较的研究几乎没有。本文以人物形象为突破点,旨在挖掘出柯南·道尔对爱伦·坡侦探小说的继承与创新。
在《莫格街凶杀案》中,一开场杜宾就展现出了奇特的分析能力与推理能力。他在“我”沉默不语,低头陷入沉思的时候,一语道破“我”的内心活动。这么神奇的表现不由得让“我”掩饰不住惊讶,同时也让读者惊奇不已。随后杜宾解释了推理过程,当然不是魔法也不是预感,依靠的是超人的智慧。随后发生的案件中,整个巴黎警方都对这起密室杀人案无可奈何,杜宾便在这群庸人中脱颖而出,另辟蹊径发现了留在窗户上的蛛丝马迹,一举解决了这起无头悬案。在《莫格街凶杀案》的续集《玛丽·罗热疑案》中,杜宾再一次地表演了他的出神入化的推理能力。杜宾仅仅通过各家报纸对于案件的不同的持续的报道,足不出户便找出了真凶。
福尔摩斯也拥有超人的智慧,仅仅从《福尔摩斯探案集》的开场《血字的研究》中便可发现。首先,福尔摩斯有着惊人的观察能力,未开口便已知晓华生的身份,同时也依靠这种超于常人的观察能力,编写出了区分烟灰与轮胎印痕的论文。其次,福尔摩斯有着与杜宾不相上下的推理能力与分析能力,这些超人的能力使他在破案过程中无往不胜。再次,他精通的领域相当广泛,虽然有严重的偏向。作者柯南·道尔借助华生的记录不厌其烦地列举出了福尔摩斯精通的领域,涵盖了植物学、化学、解剖学和法学。尽管他也对文学(除去恐怖文学)哲学、天文学与政治学一窍不通,但是作为一个侦探,相较于经常登门拜访求助的苏格兰场侦探雷斯垂德之流,他所具备的专业能力绝对算得上是佼佼者。最后,与杜宾相比较,他的高超的拳术与剑术,以及演奏小提琴的精湛技艺显然让这个拥有超人智慧的人物形象增色不少。福尔摩斯,一个被赋予了如此之多智慧与技能的人物形象,在读者的心中留下了无所不能的超人的印象。
杜宾与福尔摩斯在性格方面有很多重合的地方。首先他们都很冷峻,甚至说无情。这从两个人对待官方的警察或者侦探的态度便可知晓。杜宾对上门求助的巴黎警察局局长冷嘲热讽,无非是取笑他的平庸无能、贪财好物。福尔摩斯对待苏格兰场的侦探,也是相当不屑一顾。他大胆地把格雷格森与雷斯垂德比作两个“卖春荡妇”,因为他们善嫉好妒,又称他们两个无能的侦探已然是苏格兰场的精英,顺带把整个苏格兰场的警探“都踩在了脚底下”。这种刻薄的语言风格在杜宾与福尔摩斯探案的过程中随处可见。
“一想到有莫里阿蒂教授这样的人在伦敦街头肆无忌惮地作恶,我没法安心。”[2]这是福尔摩斯在《最后一案》中对华生说的话,简短却清楚地表明了他一向正义的作风。可能有人会反驳说福尔摩斯破案之后是要收取报酬的,可是在当委托人无力支付报酬时,他大度地表示谢绝酬金,例如在《四签名》中,他不仅对委托人伸出了援手,有成人之美,而且让自己的好友兼助手华生“抱得美人归”。
在《莫格街凶杀案》与《玛丽·罗热疑案》中,我们会误以为杜宾只是按劳取酬的侦探,因为没有报酬的案件他没有接手,从而得出结论:杜宾没有正义感。但是杜宾的正义感在《窃信案》中展现了出来。《窃信案》的最后,读者能够意识到杜宾已经在获取报酬前夺回了失窃的信件,拯救了被称为“大人物”的夫人,狠狠打击了邪恶的D部长。根据警察局局长与杜宾两个人交谈过程中含糊的表述,隐约包含着“夫人”是正义的一方这个信息。所以杜宾是出于伸张正义而破案的。
杜宾生性孤僻,特立独行,却博览群书,酷爱思考,具有十分丰富的想象力和令人惊叹的观察力与推理能力。生活中,他离群索居,不愿为世俗偏见所影响,但思想上却异常活跃,除广泛收集各类时事及民事报道外,还热衷心智分析游戏。在外出之时酷爱观察周围的人与事,处理案件,分析证人证词及事物时,他们往往保持高度的理性。福尔摩斯是一个很奇特的人物,他性情冷漠沉稳,头脑冷静理性,刻板,沉着,完全容不下情感,但对于华生,他却有特殊的感情。可以说福尔摩斯作为侦探时就是理性的一面,但是在生活中,仍然是以感性对待亲密朋友。杜宾与福尔摩斯共同具有的感性理性相结合的特点有着共同之处。
由于“咨询侦探”的身份,福尔摩斯只在等待委托人上门之后才展开工作。福尔摩斯一旦接到案子,就立刻变得像一匹追逐猎物的猎犬,充满精力,可以连续工作几天几夜,将整个事件抽丝剥茧、层层过滤,直到最后真相大白。在耐心地倾听完委托人的叙述或是请求之后,他一般会选择立刻动身前往实地的考察。无论是犯罪现场,还是抓捕罪犯,他总是坚持冲在第一线。他在错综复杂的案情中总能够找到足够的正确来确定幕后真凶。
《玛丽·罗热疑案》中,杜宾“安乐椅侦探”的形象格外深入人心。小说通篇没有关于案件的正面描述,没有平铺直叙的情节,全部有关案件的描述来自于不同的报纸给出的大量庞杂而互相干扰的信息。杜宾没有去过现场,也没有走访过任何的所谓的证人或者目击者,足不出户,仅仅利用报纸上整理出的信息完成了推理,找到了元凶。事实上杜宾并没有掌握任何实物证据或是证人证词。与之相反,福尔摩斯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会选择按兵不动,直到最后揭晓谜底。杜宾在找出真凶之后并不亲自动手将犯人绳之以法,只是通知警察局局长,这与福尔摩斯亲手缉拿罪犯构成了显著的差异。
对于杜宾的形象,作者显然是有意“吝啬了笔墨”。杜宾的样貌我们难以从文章中发现。但是在这里不妨借用霍华德·德克雷夫特的研究成果。他认为,“这个杜宾也是坡的自我理想化身,因为他自幼聪颖异常,处处想表现自己的优越,所以就把杜宾写成具有超人智力、观察入微、料事如神的理想人物”[3]。我们可以对照爱伦坡的肖像,描摹出杜宾的肖像。但是除了大烟斗外,似乎很难再给杜宾的肖像加上特定的元素。尽管这给读者带来了很大的困惑,但是何尝不是一种对读者智力的考验呢?
家喻户晓的大侦探福尔摩斯的肖像却是早已深入人心,而且深刻地固定了下来,这得益于柯南道尔不惜笔墨的描述。“福尔摩斯其人其貌即便是不经意地看一眼,也足以引人注意。他身高六英尺多,身体又非常单薄,因此就显得格外颀长。他的目光深邃(除了我上文提到的他怅然若失的时候之外);他那细长的鹰钩鼻更给他的面部表情增添了不少机敏果断;他的下巴宽大突出,更显示出他是个非常有毅力的人。尽管他的双手总是沾满了墨水和化学药品,但动作却灵巧机敏得超过常人”[4]。简简单单的一段文字,一个神探的相貌便跃然纸上。但是柯南道尔并不止于相貌的刻画,在大量案件中,福尔摩斯增加了很多特别的元素,例如头戴猎帽,身披风衣,拄着手杖,叼着烟斗。这些特别的元素使得福尔摩斯的人物形象更加丰满。
杜宾的助手与朋友,“我”,在与杜宾的交往中扮演着衬托者的角色。帮助杜宾收集有关案件的信息,陪同杜宾参与破案的全过程。相对来说“我”是自愿帮助杜宾,而杜宾也以朋友的身份对待“我”。虽然在破案过程中杜宾总是占主导地位,但是两人基本上是平等交往的。
但是福尔摩斯对既是助手又是朋友的华生保持绝对的强势。这些强势包括他经常对华生采取的命令式口气与祈使句的句型。
“我倒以为……”我说。
“我们应当这样做,”福尔摩斯急躁地说[3]。
我自信是一个极有耐心的人,可是我要承认,他这样嘲笑地打断我的话,的确使我有点不快。因此我严肃地说:“福尔摩斯,说真的,你有时真叫人有点难堪啊。”
以这段文字为例,福尔摩斯的强势也会招致华生的偶尔不满与不快。但是纵观全书,福尔摩斯对待华生是很尽心的,而华生也信服福尔摩斯的权威性。
[1]张纬婷.著名侦探福尔摩斯和波罗的研究与比较[J].法制与社会,2009.10(中).
[2]雷难.浅析福尔摩斯的人物形象和性格特点[J].大众文艺,2012(20).
[3]曹文正.世界侦探小说史略[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8.
[4]邬东.浅析福尔摩斯的人物性格[J].评说,2014.
[5]黄晓娜.《福尔摩斯探案全集》与《霍桑探案集》的比较[D].河南大学,200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