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不远

文/简文

幸福不远

文/简文

心结难破

走在回家的路上，小雅的回忆又一次侵袭她的大脑。

外婆走了……妈妈走了……只剩下她和爸爸，还有那个从未见过的继母。外婆的离去，使得那个女人不得不回本地来照顾小雅。这是她们第一次开始在一起生活。而由于住宿，小雅也很少回家。

一晃眼，几个月就这么过去了。期末的统考，似乎是继外婆去世后又一个晴天霹雳。她揉成团的数学试卷，鲜红刺痛了她的眼睛，泪珠不争气掉下来，整个人趴在桌上。耳边的一切嘘寒问暖，也只是像个吊线木偶似的回应着。

“怎么了？”老师的手轻轻捋了捋她有些散乱的头发。小雅抿着嘴，摇了摇头，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没事的。”掌心传来的阵阵温暖让她不由舒缓了紧蹙的眉。“谢谢老师。”她强忍着泪水，将嘴角微微勾起，却禁不住颤抖。“外婆去世没多久，我这样的成绩令她老人家失望。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听着如此消极的话，老师心疼地搂着小雅的肩膀，说道：“什么叫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老师啊，还有同学啊，大家看着你这样子多担忧啊。而且你还有父母……”

“父母？”小雅的心震了一下，的确，今晚回家她又要见到那个女人了，不熟悉却要长久住在一起的人。

伴随着妈妈和外婆的离世，继母的到来，考试的失败，天真的小雅已不复存在。青春期叛逆的种子种下了，萌发了，成长了。如今的她，似乎走进了另一个世界，而对她来说，她回到的家也许就是世界。

伫立在家门口好久，她始终无法转动把手，因为不想面对屋内的那个女人。突然，门一下子被拉开了，一开门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门内爸爸拉着一个女人的手臂，看到小雅时愣了一下，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了：“你看，我就说吧，女儿都这么大了，不用担心的。你还非要嚷嚷去看看，这不回来了么？”女人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出一句话，伸手想接过小雅手中的行李，却只是抓了个空。

“谁允许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可以碰我的东西。还有，谁是你们的女儿！我小时候妈妈就离开了，哪儿来的冒牌货。”尖酸刻薄的语言一字一句地蹦出，每一个都像把锐利的刀子直扎人的心脏。

爸爸被气得不轻，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是他的亲生女儿。没错，她变了，可这一切在小雅看来，都是这个虚伪的继母造成的。对，就是她！

对抗

不再吭声，小雅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依旧那么干净，整洁，房间的布局似乎也没有什么改动。

“是那个女人做的吗？”小雅的心里念叨着，“肯定是爸爸让她那么做的。”小雅这么想着，定下了心，很自然地放下书包，待在这个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静坐在电脑前，等待那个网名为“最熟悉的陌生人”网友的来信——那个在没有妈妈的时间一直陪小雅聊天的人。奇怪的是，她并没有上线。原来她一上线便能看到那点亮的头像，现在是灰暗一片。小雅无奈地躺在床上，将心埋进了被窝，没一会儿，便熟睡过去，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她，真的有点累……

直到厨房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吃饭了！”小雅恨恨地掀开被子。

饭桌上，“一家人”静静地吃着，没有任何的交流，耳边仅是筷子敲打碗盆的声音。小雅挑剔地吃着，偶然挑到一粒葱，顿时甩动筷子，却哪知它像长了眼睛似的撞上那个女人的脸上。小雅一惊，那不过是无心的，只吐出一句无所谓的“不好意思”。

爸爸愣了一下，狠狠瞪了小雅一眼，刚想开口呵斥，却被女人拦住了：小雅是无心的，不碍事。

看着继母装作大方的温婉样子，小雅心中一阵火大：“假惺惺。”她讨厌她委曲求全的可怜模样，因为这样只会突出自己的蛮横和无理取闹。

这三个字无疑是火上浇油，爸爸顿时火冒三丈。“小雅，你怎么可以这么做？谁教你这么说话？”

“没有父母教的孩子就是这样！”爸爸从未如此责备过她，如今只是因为那个没有什么关系的人……小雅愤怒起身，却不想打翻了一碗汤，还冒着热腾腾的白气，准确地倾倒在那个女人的腿上。

小雅被吓到了，可女人并没有吭一声，只是那皱起的眉无声地泄露了她的疼痛。爸爸迅速拉过她的手，冲向厨房，没有瞥一眼站着的她。

厨房里一阵水龙头哗哗的冲水声，小雅失魂地回到房间，失神地望着地板，她并不想这样的……在内疚自责中，小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爱的真相

和衣而睡并不舒服，小雅半夜醒来，去卫生间时路过爸爸和那个女人的房间。显然他们还没睡，里面的对话让小雅产生好奇，只是这一听却让她猛然一震。

“唉，今天委屈你了。”爸爸低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你就是太迁就她了，她才会那么肆无忌惮。”

“这怎么能怪她呢？她还小，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会好的。我会努力对她更好些的。”

“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什么最熟悉的陌生人，还有那一桌的菜，打电话给她老师，这做的还不够吗？她怎么就……”又是重重的叹气。

门外，小雅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最熟悉的陌生人？什么？为什么是她？居然是……”她真的不敢相信亲耳听到的一切，那些温暖的话，给予她勇气的话，都是她说的？突然自己的一幕幕，骄纵蛮横的自己，冷漠无视的表情，充满厌恶的眼神，而她原来是那么对她的？

小雅不愿再想下去，匆忙奔回房间，却惊动了房内的两个人。接下来的这一夜，注定无眠。一个寒假下来，没有人提起过，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却那样真实的发生了。

寒假的最后一天，爸爸决定去看望外婆……

一眼望去，一排松柏的中央，绿色的草坪静静地躺着排列整齐的黑色石头，小雅觉得外婆就在那儿冲着她微笑，这久违的笑容。

想到这儿，小雅的眼里盛着苦涩的泪水，她知道外婆是不愿她哭的，她要幸福，是的，幸福。风中的身影坚定了几分。

咬了咬嘴唇，小雅深呼吸，转过身向那个方向，“妈妈……妈妈……”努力了好久，破碎的字眼终变成一句动人的话：“我们回家吧。”

不可思议瞪大的双眼，想忍住却还是不禁颤抖了手，小雅说什么？她叫她妈妈？或许是有些太过震惊，又期待了太久，眼底的泪再也无法抵挡而涌出。

小雅看着她像孩子般的样子，想笑。对于她们而言，这幸福就像做梦一样，她守着她和爸爸好几个年头，在短短的两个月里，女人忙碌的身影，用一根手指敲打键盘和她聊天的笨拙模样，向老师不断感谢的话语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原来我离幸福那么近”。

伸出手不由得回缩了一下，却又坚定地伸出去，拉过女人白皙却不光滑的手。“我们走吧，爸爸妈妈。”呼唤的声音，将男人和女人的视线拉过来，紧盯着。一旁的爸爸露出了清然的微笑，而女人只是盯着，只是盯着，目光灼灼，小雅不禁红了脸，只是牵着手。她听到了他们心底欢呼的声音。

冬日温暖的阳光照在脸庞，三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那一天，他们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高二的下学期紧张地开始了，爸爸继续忙碌工作，而家里，多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小雅愿意叫她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