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失民族自主立场的中国高等美术教育

林木

[编者按]

中国高等美术教育砥砺前行，如今已走过近百年历程。1917年，蔡元培发表《以美育代宗教说》开启了中国现代美术的先声。一年之后，在其倡导下，国立北京美术学校成立，这座中国历史上第一所国立美术教育学府如今已经演变发展成为中国美术界的最高美术学府 中央美术学院。新中国成立后，又相继成立了中央工艺美院、西安美术学院、（老鲁艺改为）鲁迅美术学院等。1978年恢复高考后，逐渐形成八大美院的格局。1999年之后，由于国家实施了扩大招生的政策，艺术院校的办学规模有了大幅度的扩展。

随着国家改革开放和中外文化教育的迸一步交流，中国高等美术教育发展日益国际化，国际声誉和地位也显著提高。然而，在高等美术教育快速发展，取得大量成果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许多问题，成为制约中国当代高等美术教育进一步发展的瓶颈。

中国当代高等美术教育存在的主要问题有哪些？我们的高等美术教育完全照搬西方教学模式，由此造成民族性、民族意识乃至国家意识某种缺失的现状何时能够得到扭转？盲目扩招引发了诸多问题，这样的招生方式是否还能为国家培养精尖的艺术人才？出现美院学生退学现象是否只是个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纯粹”的美术教育蒙上了“尘埃”？诸如此类的许多问题，需要我们认真的反思！

本期我们约请美术教育界的诸位专家学者就上述问题展开讨论，以期针砭时弊，为社会进步和国家高等美术教育事业发展做出我们的努力，发出媒体正能量的声音。

要对高等美术教育进化评论，角度应当很多：要谈正面的，也多。例如高等院校扩招，让读大学变得相对容易，人口中受高等教育者比例增多：高等美术教育中设计、动画专业的比例扩大，受教育者服务于社会的意识更为自觉；国人“大众化教育”的意识更强，加上中学阶段的义务教育，对全民文化素质的提高大有好处；随着经济实力的加强，国家的教育投入也逐年增多，中外教育界的互动交流增加……要谈中国当代教育的进步与成就，也可以写很多文章。但负面的因素也不少。本文也主要谈问题。

问题的确也太多。比如扩招，可以说，现在想上大学的人大多可以考上大学，也可以比较容易地只要英语好上研究生，乃至读博士。我对研究生们说，你们切不可真把自己当研究生看，你们最多只能当20世纪90年代末期的本科生。还有教育投入问题，国家提出决不让一个贫困学生失学却又不给这些学生以足够的投入，只让学校自己去解决问题：学校的教学评估不切实际、“走过场”的问题；学校教育产业化、市场化问题；学校乱收费问题：高级领导干部混博士问题……

诸如此类的问题数不胜数。但有一个问题比上述所有问题更严重，这就是中国当代美术教育中民族性、民族意识乃至国家意识严重缺失的问题！

全国怨声载道的英语考试其实只是一个表象。招研究生，全国的老师们都知道，那简直就是在考英语。谁英语好，谁就上，因为只有英语（还有政治）有“硬杠子”。最后文科艺术各门类的研究生，变成了英语专业学生们的专利学位。至于这些研究生们的语文水平怎么样，国学基础怎么样，竟没人关注，更不用说他们的古代汉语水平！就连考中国古代史、古代文学、古典理论、民族民间美术专业的学生的现代汉语、古汉语水平也根本无人关心，似乎也不需要关心！不论什么专业，教育部门要检测的重点只是这些考生的英语能力！弄得现在不少家长们干脆就先让孩子去学英语专业再去考其他专业（例如美术）的研究生，这叫“曲线救国”。学生好不容易考进来，还得继续读英语、继续考英语，政治。我的一些读中国古代美术史的研究生哪还有机会再去学古汉语、古代史，读古代典籍？他们给老师明说，得把英语考级考过了才可能毕业，否则这研究生就算白读了！你能拿这些可怜的研究生们怎样呢？不要说古汉语，他们甚至连认繁体字都困难，又能怎么“研究”呢？但又有谁过问呢？英语专业的且不论，其他同学英语好一些的，什么都不管，拼着第一年时间把英语考过了级；差一些的，第二年还仍然得什么都不顾地去拼英语。等两年英语拼过去了，第三年得写毕业论文了但此时能拿什么基础去写呢？拿他那点半生不熟几无太多用处的英语吗？读过英语专业的固然好过英语关，但他们的专业基础又怎么办呢？这之中还得去“核心刊物”上发表文章，又叫研究生们拿什么专业基础去写文章、发文章；况且全国也就那么几本“核心刊物”，而全国的研究生、博士生又有那么多。光给这些学生发文章，今天的“核心刊物”数量都还差得远而又远……英语固然不无用处，但在不少文科专业中，汉语、古汉语、文史哲基础、国学功夫的重要性恐怕要远超英语。这种情况，教育界人士不应该不知道。但令人极端纳闷的是，为什么教育界主管们知道也竟没人来管！甚至陈丹青以及媒体们叫得那么响，还是没人过问！如此下来，今天一批又一批的硕士、博士们除了那点费尽工夫换来的半生不熟、用处不太大的英语能力外，又有多少人真正具有坚实深厚得让人叹服 像以前听到“博士”如“基辛格博士”、“胡适博士”时那种令人景仰的专业研究能力呢？

英语问题其实只是表象。在其背后，有着更为深刻必然的历史文化的渊源。

100年了，我们的教育体系完全跟着西方跑：我们的学制是西方的，我们的课程是西方的，我们的教师是留学归来的，我们的教育界领导也都要求具备“海归”经历的！我们的教育系统与教育思想也是西方的。我们用翻译过来的半生不熟的西方术语去说事：谁要说了一点中国自己的、民族的，谁就是“封建”、“落后”、“保守”、“狭隘民族主义”。

在今天“经济全球化”、“世界一体化”的时代，“与世界接轨”、“全球化”、“世界性”、“国际性”等口号被喊得震天响！大有逼着我们这些有着五千年辉煌文明的中国人硬要认同自己近乎于蛮夷之邦，逼得我们差不多硬要承认我们几乎没有自己民族的教育思想、教育系统而后止！我们洋化得太厉害，洋化得太久，洋化得太深刻，洋化得太普遍了！现在，各大美术院校，还有几所在谈民族美术7敢谈民族美术？就连20世纪上半叶还在谈的“油画民族化”，上世纪80年代以后干脆全面叫停！在界内，我们甚至不敢提或羞于提“民族”，这个在国歌中、在全世界华人心目中那么神圣、那么让人感动、让人自豪的“中华民族”称谓已经被模棱两可的“地域”、“本土”字眼所取代。就连我们的水墨画，都被国人仅仅以材料角度化到西方的观念与形式之中，谓之水墨表现之“现代”！一如中国卖原料，外国去成品加工。我们独一无二的，五千年从未间断过的辉煌文明难道真是空穴来风，与我们的传统文化、传统思想、传统教育没有关系7我们的传统文化真的就一无是处？

今天中国的学院美术教育跟西方跟得太紧！从20世纪上半叶，我们就视西方现代艺术为中国艺术“现代”与否的标准。在今天，我们仍然视西方当代艺术和“后现代”为中国艺术是否“当代”与“后现代”的标准。今天美术学院的美术创作中，此种紧跟的风气极为时髦，大有视美国艺术、西方艺术为“先进文化前进方向”之势。那无数集体脱衣、吃死尸一类的行为艺术，那鹦鹉学舌一般搬弄电视机一类的装置艺术，那呆头呆脑嬉皮笑脸一类的“波普”艺术，那花枝招展妓女一般“艳俗”艺术，得意洋洋地充斥着我们的艺坛，大多与我们的美术院校教育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我们一些学院的领导人甚至公然倡导此种“当代艺术”！

这些人已经开始庆祝他们为官方所承认并且他们的代表已经开始在官方掌权的胜利。在我们一些美术院校中，不仅我们师生的创作以模仿西方当代艺术为时髦，甚至这些已经掌权的“当代艺术家”类型的领导们，在政策制定上已开始公然把蔑视中国的态度贯彻其中。他们蔑视中国自己的刊物、自己的展览；在考核中，参加外国的展览，在外国的刊物发表文章，比在中国的权威展览参展、在核心刊物上发文还要有更高的量化计分，还可以更快地晋级当教授而且更容易毕业，哪怕是以丑化中国、丑化中国国家领导人、丑化中国的军队与人民、百般谄媚西方为代价也有所不顾 只要在西方能得到承认，能受称赞、能获奖就行：中国自己怎样评价，那无所谓。我们视西方文化为强势文化，甚至连应该表达自己在中国现实生活中真诚体验的中国艺术，也非要以美国人的纽约体验为标准。我们已经模仿和“拿来”成性，以至作为国策的“自主创新”的号召在美术界，在各美术院校基本吃了闭门羹！

我在一所名牌美院冠冕堂皇的演讲厅中，曾亲耳听到一名小有名气的博士在回应有人批评迎合西方者不过是到美国人那里坐冷板凳时，竟公然当着中外专家的面气宇宣昂地宣称“端着小板凳到美国人旁边坐一坐也比不坐好”，弄得全场中外听众瞠目结舌，惊诧莫名——国家干嘛要拿钱培养这种无国无家无我无耻的家伙！在另一高级别场合，当我同样惊愕地亲耳听到另一名牌美院的负有一定学术领导责任的不无名气的教师，在解释中国何以只能紧跟美国是因为“中国是小国嘛，那有什么办法”的时候，不禁想问作为5个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之一的中国的这位国民，何以就会自卑自贱到产生如此严重错觉的地步？

我在想的另一个问题则是，师且如此，生何堪焉！我还亲眼见过国内一位名牌美院的名牌教授，当着他的全体中国学术同行的面肉麻地吹捧西方一位连中国文字都不通的外国同行具有中国古典学术研究无以伦比的水平，也把中国的这些一流学者弄得瞠目结舌、哭笑不得！在另一名牌美院，一位将居学院高位的领导人在回答记者提问时明确宣称，他上任后就是要以“当代艺术”（这本身是美国前卫艺术一类的特定术语）为方向。他言必行，行必果，弄得他的国画系用外汇请外国人来教学生如何切避孕套，以之为“行为艺术”！油画系则不画油画而弄影像，弄得学生毕业时几乎不会画画：而该院美术学系领导则教唆女学生如何脱衣服！在他上任后，整个学院美国式的“当代艺术”真成了主流，国内不少此种“当代艺术”家就出自此院。而在另一所非名牌美院，则几十个少男少女被教师诱导至脱得一丝不挂挤成一堆，以至后来该校一女生干脆大义灭己地暴露出自己的阴部放成巨大尺寸去展览！而该院长尚称此举“创意比较好”，党委书记更公然出面批评成千的批评者是因为大众不懂艺术——当然，所有这一切，的确又都是“以艺术的名义”！在又一所中国最著名的高等学府，非洋博士难以进入而即使进入也难以出头的现状，则把中国各高校普遍存在的洋博士与土博士之间以及且不说连土博士都不是的中国自已培养的学者与海归学者之间的微妙关系表现得十分典型而突出。

在西方文化、西方美术面前，我们某些自卑自贱到自虐地步的中国美术教育工作者及领导们，差不多忘掉了几乎所有美术及文化的常识：

我们忘掉了艺术应该与自己的现实生活有直接的关系，反而以为应与美国与西方的生活关系更大。

我们忘掉了艺术应该与艺术家自己的体验和情感传达有关系，反而以为应与威尼斯双年展评委或大画廊老板的好恶有关系；

我们忘掉了一个民族的艺术应该是本民族的文化传统在今天的承传与发展，传统本身也因此而发展；反而视民族传统为寇仇，欲灭之而后快。

我们忘掉了文学艺术的发展往往与经济的发展不相平衡，忘掉了各国之间的艺术只有差别而无高下的基本常识，反而一口认定经济发达的美国艺术就是“当代艺术”最先进的楷模。

我们忘掉了世界艺术应是由一个又一个具有个性的民族艺术共同构成的人类艺术大花园，反而认为世界艺术的花园里只应该让美国当代艺术一枝独秀。

我们忘掉了“普遍”与“一般”只是从个别中抽取出的概念，它们不能单独存在；“一般”只能存在于“个别”，“普遍”只能存在于“特殊”，国际性与世界性也只能存在于民族性之中，反而以为民族性与国际性、世界性相对立，应舍前者而就后者，他们希望自己是非民族、非国家的“世界公民”。

自然的，我们忘掉了国际即世界各国集合之谓，亦如联合国之于近两百个会员国；反而以为美国与西方的艺术就是“国际性”与“世界性”艺术的唯一代表。

我们忘掉了展览，即使是国际展览，不过就是不同特色、不同个性、不同民族的艺术家之间互通有无、各擅胜场的平等交流场所，反而以为是国际化 实则是美国化、西方化——居高临下统一标准之舞台。

我们忘掉了艺术家通过自我、健康、深刻之体验的传达去服务社会、服务民众的社会职责，反而让若干污秽肮脏、丑陋下流的东西去污染曾经是神圣洁净的艺坛。

我们忘掉了什么是美，什么是丑，我们忘掉了民族，忘掉了祖国，忘掉了历史，忘掉了传统，忘掉了社会，忘掉了民众，忘掉了自我，我们当然也会忘掉什么是艺术！

所有这些，本来又都是并不高深却是真理的艺术常识，都是在中学美术教育中就能解决的常识；现在却在高等美术教育中，让各种稀奇古怪的理论和莫名所以的术语混淆与遮掩，弄得一塌糊涂。我们在早已忘掉了艺术是什么的艺术院校中还能创作些什么，还能讲授些什么呢？20年前，美术学院的一些教授们已在哀叹弄不懂什么是艺术了；20年后的今天，面对更为混乱的现实，我们，我们的教师和学生们还能教什么？还能学什么吗？

问题更严重的一面，是我们的高等美术教育已经基本丧失了价值判断的标准。当我们把中华文明等同于落后于工业文明的“农业文明”，当民族文化等同于莫须有的“封建文化”和落后文化，把对民族文化的倡导等同于“民族狭隘主义”，把蔑视民族文化、丧失民族自主立场当成崇尚真理、大义灭亲的勇士，把崇洋媚外、模仿西方文化当成向“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学习，当成率先融入“全球化”的大智大勇，把在西方严重缺乏群众欣赏基础的前卫艺术当成包括中国人在内的人类艺术必经之路，把对乌烟瘴气的各种“艺术”的支持当成“多元”、“包容”与“开放”的胸襟，把已经泛滥成灾的任何污秽、肮脏、不道德乃至犯法（例如吃死尸与在公众场合开枪）的玩意儿都当成“艺术”而冠以“试验”、“宽容”和“艺术的名义”听之任之，不闻不问；以至酿出一个在宽容多元和“艺术”至上的中国尚且可以自由裸体从事“行为艺术”而被纵容得无法无天的国民到其精神家园的西方也去裸体去“行为”而被抓起来的事件。法制的西方有标准；但在乱了套的中国，则只要“以艺术的名义”，“艺术家”就可以无法无天——因为已经没人（当然也包括艺术教育的教师和主管们）弄得清什么是“艺术”！当我们极为频繁地在若干高级别乃至最高级别的学术会议上听到一个又一个、一群又一群的学术“大腕”们（他们大多又是高等美术教育的“大腕”）高举着美国艺术的大旗引领着中国“当代艺术”的前进方向而踌躇满志、而高谈阔论、而所向披靡，反之，具民族倾向主张的学者们（这部分学者们本也不在少数）则低心下首、屏息敛气、噤若寒蝉时，你就可以知道本文所提到的这个问题严重到何等程度，你也就可以知道本文并非危言耸听了。

如果我们——占有相当比例的高等美术教育中的教师和教育主管领导们 真的就认为美国文化西方文化代表了人类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美国的、西方的“当代艺术”真的就是中国高等美术教育的唯一楷模，真的就是中国“当代艺术”的至高无上的榜样，那么，中国当代美术教育还算得上是当代中国的美术教育吗？

然而，人类历史之路真的就只有西方人、美国人走过的和正在走的那一条路吗？人类艺术之路又真的就只有西方人、美国人走过的和正在走的那条路吗？如果人类历史之路真的就那么宿命地让西方人必然地走在前边，那今天的同样处于宿命被动地位上的中国人（当然还应该包括除“西方”以外的“全球”的其他民族与国家的人）还有资格“自主”、还有资格“创新”么？答案显然不应该是这样。

上述一些问题，大多还仅仅从学理上论述我们当代高等美术教育的严重失误。事实上，比这些问题更为严重的则是：我们今天的美术教育究竟在培养什么人？如果说教育的根本目的在于培养人本身的话，那么，长时期以来，中国的现当代教育在崇拜西方、贬低民族文化的教育中，已经或不自觉或者干脆就自觉地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看不起中国、看不起中华民族、看不起民族文化与民族美术的民族虚无主义者，培养了一批又一批数典忘祖、眼睛只盯着西方的不肖子孙们，这些人正在从各个院校中出来，他们有的是学生，有的是教师，有的则已经成为高等美术院校中的各级领导。我就经常亲耳听到和接触到一些自以为得道、自以为居高临下从“全球”、“世界”、“国际”和“人类”的“高度”蔑视和嘲笑民族、国家乃至爱国主义的大学生、硕士生、博士生乃至他们的导师，他们已经自以为是具备“国际意识”的“世界公民”。那些主张把民族艺术送进博物馆的人也出于这个群体。从这个角度可以极而言之地说，中国当代美术教育，正在积极地自觉地培养着民族文化与民族美术的反对者与掘墓人！是的，若干年来，我们的某些教育主管和教师们、学者们，在讲坛上、在课堂上公开贬低中国，贬低中国人、中国艺术，又对应地公开宣扬西方文化及西方艺术（西方文化固然有其不可贬低应该学习的长处，但这是另外一个话题）；如今，多年的西方化教育已经开始在收获，而且应该是丰收了。这种悲剧中夹杂着喜剧性的结果，难道这就是中国兴办自己的国家教育、教育中国国民的目的与任务么？！那么，中国当代美术教育还算得上是当代中国的美术教育吗？

如果说，我们的确落后了一段，我们中的一些人因国家落后而的确丧失过自尊与人格，的确丧失过自信与自我，那么，在中华民族重新崛起的今天，在我们的政治家和实业家们已经把中国的政治地位、经济实力与综合国力重新提高到令世界刮目相看的崭新高度时，那些“人穷志短”过的国人们是否可以把自已的腰板重新再挺直一些？看来，恢复有关美术与文化的若干常识，恢复国人的民族自尊与自信，重建中国高等美术教育自已独立的系统，真正走“自主创新”的当代民族美术教育与民族美术创造之路，是中国高等美术教育界全体教育工作者及领导们的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