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山水(组诗)

2015-08-24 13:10长笛手
岁月 2015年8期
关键词:崂山废墟天空

长笛手

在山中

在山中,反复清洗过于嘈杂的记忆,

反复陈述着话语:嗯,在山中!

目睹一只衰竭的蝴蝶,

不由自主地飞翔……目睹岩石上的鹰,

——却拼命收缩着翅膀。

如果你所说的只是故事里的事,

愈加缥缈的还有:

被北风旋舞的枝叶和流云。

谁更是真实的?包括小松鼠惊恐的眼神,

包括你轻微的呼吸,每一次都是寒流,

包括你的惬意,压疼大山的肌肤。

当秋水流过十一月的山脊,

被遗忘的理想,无异于一滴寒露,

低处的生活多么真实,你看低处的积雪,

压不住远方的云霭。低处的阳光,

让坚硬的石头也温暖起来。低处的枯草

肯定不是去年的那一茬。

沉醉于一个人的山水,零落的步履

正一寸寸惊醒黎明。

此时,在山中,在山坳的一个拐弯处,

山风拂过那个自言自语的人,

他试图打破沉默,

试图抓住远离尘世的钟声。

在崂山,想到春天的到来

你是我的兄弟。一团团植被,

犹如我们的孩子,我爱他们,

胜过我爱过的所有兰草。屏住呼吸,

就能听见他们的私语。凝视他们,

就能看见此起彼伏的涌动。

一粒石子的滑落,会不会惊动

一个季节的迟疑?春天,

崂山顶峰的幡旗打开:

落下来,再落一点,

惊蛰的蠕动,必定掀起温暖的大海!

我甚至试图爱上山下的城市,

青青的岛,爱上她营养不良的躯体,

而忘却短暂的令人羞耻的历史。

过滤掉蒙尘的过往,如期迎来

属于他们自己的春天。

在崂山,这是多少年之前的事?

俯视的愿望是渺小的,

只有每片叶子打开的声音,

才能剥落一个城市繁茂而虚假的笑容。

在仰口,在我们观望下的废墟

临窗,隔海,远处的岛屿没入起伏的

雾霭,我们总是与太多的岛屿擦身而过,

来不及细细端详自己的领土,

天空就从容地黑了下来,

黑得让你惊慌失措。

而近处,废墟是存在的,

小乔说起一座建筑的前身和后影,

冯楚便告诉半坡,你去搞一次行为艺术吧,

哪怕赤身裸体,站在我们所能看到的

废墟之上。我们沉默了,

一度忘记窗外和谐的涛声和一个人的祖国。

在仰口,大海没有蓝给我们看,

黄昏的降临,也没有阻止我们频频举起的

高脚杯。知性的水云烟说:

生活肯定不是一幅油画,干了吧。

客 居

肯定不是我一个人,也不仅仅是一群人,

依次进入一座城市,进入城市的市场,

街道,或者夜总会。

生活在别处,总是习惯谨小慎微。

进入隐蔽的夜工厂,是另外一些人,

他们的脸色恍惚,将一元纸币塞进投币箱。

不熟悉身在何处的劳动者,摇晃着身子,

内心的家乡日渐模糊。而另一些人,

成为这个城市的零部件,或者固定,

或者随时拆解,被运往垃圾场或者他乡,

我熟悉他们,就像熟悉我自己,

2005到2013,我赴燕赵,下扬州,

也途经一个叫风筝都的城市,

有着短暂的停留:友谊经不起推敲,

爱情却恰如其分地开始。

现在在岛城,还不清楚所有公交车的路线,

但肯定有几条线路是我熟知的,

从李村到仰口,从北九水辗转到达栈桥,

就像在其他的城市,总有几位朋友,

既不能无话不谈,也不能党同伐异:

一个客居者的暧昧,需要隐藏自以为是的锋芒。

夏天的剧情

进入第二幕:樱花早就败了,

青杏红润了小脸,一对约会的男女,

拥在树下,被出土的知了搅扰了接吻。

等他们惊慌失措地站起,天空就暗了下来。

接下来,我是这么写的:

一场暴雨正在酝酿,计划出行的人

缩回了脑袋,对于暗夜的雷雨,

人们心存畏惧,生存高于一切。

但我必须让天空晴朗起来,

让鸟儿飞翔,让花儿开得更艳,

植物葳蕤,万物祥和。

热爱生活的人,我为他们安排了

荷花女巧遇采藕郎,冉冉烈日下,

荷花的叶子却一一张开。

第三幕,秋雨肯定还不能及时赶来,

相爱的人也许会结婚生子,

顺理成章的剧情,显然缺乏矛盾和冲突,

生活需要跌宕,需要暗示哪一类结局?

喜剧,还是悲剧?在七月,

一个人随意修正着剧情

——像有些人随意篡改着历史。

为乐,画画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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