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不是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舸轩

最初我相信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遇见D小姐后我开始怀疑。

D小姐相貌平平吧，也不特立独行，生活波澜不惊。她是那种坐在角落里就会被人忽略的存在;平时也不大被人谈起，就像她不怎么八卦别人一样。

她平常呆在角落里看小说或者漫画，偶尔戴上耳麦听音乐，总是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她偶尔找我问数学题，最初用手指一下题目，边听我讲题边点头，最后说声“谢谢”，就安静走开。总之D小姐话不多，上课被提问的概率也不多，所以我听到她的声音时，总感觉有点陌生。她不算独来独往，但也不怎么活跃，几乎一直在潜水。

月考时，我忘了涂答题卡，导致英语惨败，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谁知D小姐不动声色地帮我打饭，“不吃饭对胃不好，也不要不开心，你看我涂了答题卡也考不过你……”印象中，没有谁像D小姐这样，用那么真诚的声音，不厌其烦地安慰我。看着嘴角上扬的D小姐，我突然有点感动……

陪D小姐去看海那天，海风很大，直把她的长发往后甩。海浪汹涌，拍到岩石上溅起一堆泡沫。我问她为什么突然想看海。D小姐说她知道我心情不好，所以叫我来海边走走，也许心情会好转。我感到诧异，因为我以为我把忧伤隐藏得很深，没想到被她看出来了。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我并没觉得心情好转，反倒想坐在海边，跟小王子一样，看四十三次落日。D小姐捡了块手掌大的石头，用力抛出去，飞起一线泡沫。“你知道吗，那些不如意的事，只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泡沫，最终会被急涛淹没的。”D小姐接着说，“我从小在海边长大，不开心时就看海，看久了，感觉坏事情坏心情跟泡沫一样……”我第一次听到D小姐说这么长又深有哲理的话，而当我再次看海时，觉得自己在大海面前是那么渺小，心情也就无所谓好与坏。那一刻，看着笑若灿阳的D小姐，我感到很温暖，谁说D小姐不是独一无二的呢。

而我没想过有一天，乐观的、不厌其烦地安慰过我的D小姐居然哭了。我问她怎么了，她却哭得更凶。我很想安慰D小姐说，你说过的，不如意的事就像泡沫……但我终究没有说出口，感觉那些安慰别人的字句，往往安慰不了自己吧。午休前，D小姐来找我，支支吾吾地说，是她突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就像追逐光的影子……说着说着她眼圈又红了，最后说了一句，“没有谁会喜欢，没有故事的我吧……”

可是D小姐，你不是影子，更没有一无是处。我觉得你很有故事，而且你笑的时候很美。

D小姐，没有谁注定是影子，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光，再微弱都不卑微的光。你再平凡，都那么独一无二。

真的，我觉得你很有故事。你从小在海边长大，看泡沫都能看出人生哲理来。你能敏感地觉察到谁心情不好，然后不厌其烦地安慰难过的人。我看过你画的绘本，画的都是你的故事吧，什么城南旧事，海边的风车，追风筝的女孩……你有那么多温暖美好的记忆，就一定拥有好故事可以说。有故事的人，怎么会一无是处呢？

你终于笑了，D小姐。你看你笑的时候，多像安河桥下清澈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