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双
车沿着公路缓行,晨光透过车窗,折射在手中化作斑斓。回望,竟早已处在碧翠山峦怀抱之中,举目远去的山群带来一片凝绿暗抑的宁静。山涧与梯田,如那静谧心境中的几处俏皮之音,田埂水面倒映出的是澄澈的天空。
江水声传来,沱江的风很大,冲锋衣穿着都还会觉得有些冷。
沱江水清澈,有墨绿色的极长的水草在水底摇曳。远处苍翠群山,极尽柔媚。惊叹先辈的睿智与才能,谁能想到这郁郁葱葱的大山里竟然暗藏着这样一个桃源仙境。第六感官告诉我,这是我一次心灵的旅程。
新西兰女作家露易丝·艾黎称凤凰是中国两个最美的小城之一。在黔北、川东、湘西一处极偏僻的角隅上,有一个名为“镇竿”的小城,这就是沈从文笔下的凤凰。神秘的湘西,有放盅、行巫、辰州符、落洞诸种传说。还有“游侠精神,产生过去且将形成未来”。凤凰古城面积1平方公里,依山傍水,有“美比西施,秀甲苏杭”之誉。古城石板街形成于元明两代,四千多米石板道接到每个街弄小巷,石板街是凤凰真正的商业中心。当我踏上这刚被雨水冲刷得光滑洁净的石板之路时,仿佛进入了时间隧道,溯历史长河逆流而上,走进了那遥远的历史。这偌长一条街宽不过七米的窄,两侧一流的粉墙黛瓦二三层店铺,那面街一侧砖木结构的阁楼,逶迤绵延、错落有致、精巧玲珑的楼阁、那门楣及窗棂花木扶疏,全都是镂刻成精美的花纹图案。那向两侧横向延伸的条条窄巷使得整个老街看去像似百足之虫蜈蚣的体征。
怀着一种由衷的自豪感,我随着游人般的感觉悠哉游哉地向前踽踽而行,那从店铺中传出的高分贝的金属乐器声和现代流行歌曲,让我从苦思苦想的冥冥之中返过神来,是呀,人大都这样:心随境迁。当你对着那古意凝重的建筑发思古之悠情时,思想就会情不自禁地坠入到久远的历史境况中去。只有当历史与现实遭遇碰撞时,你的心便会为之一震,才能立刻返回到现实中来。
我们一行人中,女士们看着街铺上漂亮的衣服还有精致的绣花鞋也顾不着正眼走路,头总是偏向一侧了,你试试我穿穿大家不亦乐乎。男人总爱回头,眼神直直的东瞅瞅西瞅瞅,谁让凤凰的美女多呢!整条街上有太多吃的了,蒸的,煮的,烧的,烤的,能想到的基本上都有:糯米糕、牛肉丸子、冰粽子、臭豆腐、烤包谷等等,毛血旺、黑豆花、鸡杂也是相当地火爆,真是样样诱人,让我们难以取舍,恨不得每家小店都去饱餐一顿,最后我们锁定了一家豆花店,是一对老人开的,很小但很干净,豆花是用黑豆和黄豆一起磨的,当然少不了又营养又可口的豆浆,老爷爷还过来给我们讲他们年少时的趣事……
特色中除了各种氏别的姜糖之外,还有蜡染、银铺、腊味馆。街铺一例的屋顶飞檐翘角,幌布与招牌极尽古香古色。一早就有人上旅社拉客人游沱江,并且在我们吃早餐米豆腐时就候在一旁寸步不离。米豆腐不是豆腐,是米磨成豆腐的样子,煮开加上香辣的牛肉、排骨沫或肥肠,在虹桥边上卖一碗三元。可以配虹桥边那些炸香菜、炸面馍、麻辣烫、泡菜等各类小吃。古城的人家也甚是好客,热情地递上香铭一杯,轻嗅,浅品,一口苦涩化在舌尖,或许就像这楼所历尽的沧桑。唯一的缺憾,是这古城老街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小商品市场,叫卖声四起,人潮熙攘,夺走了那份古老应有的宁静。
船桨轻轻触过柔柔的江水,水波涟涟。触目所及,一片清丽。我可以看到木桩架撑起悬江搭建的吊脚楼。或许是寓意吉祥,或许是祈求丰登,每一座吊脚楼的屋檐上都挂着红红的大灯笼,一眼望去,犹若长虹。很喜欢这处处悬挂的红灯笼,抬头或举目,都能感受到一种亲和感,而隐隐地,仿佛是家的召唤。当然,还可以看到江边石板上浣衣的苗家女。
江心有乱石浅滩,江岸有飞鸟鸣叫。
船尾的艄公开始唱起了苗歌,苗族人不懂唱歌是讨不到老婆的,歌声穿透在江面逶迤群山而去。
有人说:“凤凰大体上是一个以文章出名的地方,不熟悉沈从文文章的人大可不必去,熟悉沈从文的人也大可不必去。”凤凰真的是这样一个让人猜想让人期望而又让人向往的地方吗?
但我后来明白,来凤凰不单用我的眼睛来看,且用的是我的心灵。用心灵来感知翘天的屋角,江水的清洌平缓,南华山麓的青翠。
对于走过景点的追忆,我想尽量不要把它写成流水账,但似乎每个地方都值得写上一笔,包括那些飘香的串串烧烤。用来感知的还有东、北城楼,还有黄丝桥的悲壮,三江苗集的喧闹。
回城的火车上,在迷迷糊糊之中,几天旅程,似乎什么都没有走过,又似乎一切都烙在心上。回首,是错落耸立的吊脚楼,是门前平润的青石小道,是江边浣洗的农妇,是茫荡大山中宛若青花一点的桃源小城。那些空气中飘过的香茶油,沱江边上高耸的屋檐,苗家寨里的炭火,所有的记忆需要重新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