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贫困视域下民族生态脆弱地区减贫研究——以武陵山片区为例

2015-08-15 00:47:10
贵州民族研究 2015年2期
关键词:武陵山片区民族

乔 宇

(吉首大学 历史与文化学院,湖南·吉首 416000)

英国学者戴维·皮尔斯(David Pierce)经研究认为:“最贫困的人口生活在世界生态恢复能力最低,环境破坏最严重的地区”。[1]而民族生态脆弱地区对我国而言,处于日益突显的生态贫困境地,这一方面阻碍了经济的向前推进,另一方面抑制了我国少数民族整体生活水平的改善,也不利于民族的有序团结与国家的长治久安。从国家治理的层面看,对社会经济的永续发展还会产生严重的阻滞作用,影响民族的生存和发展。本文将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的生态贫困研究作为选题,在实地田野调查的基础上,以武陵山片区为个案展开研究。我们认为:民族生态脆弱地区与生态贫困之间存在着正性相关,即生态环境越脆弱的地区,生态贫困的发生率越会与之俱增。我们对生态贫困更倾向于广义的理解,即生态贫困不仅是经济上贫困而且是伴随着生态贫困的一种双重贫困。那么生态贫困与民族生态脆弱地区有何二元关系,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的贫困发生率如何能有效减少,带着这些思考,我们从生态贫困理论作为切入点,形成了以下主要内容。

一、生态贫困理论与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的内涵

(一)生态贫困理论

生态贫困与生态减贫的相关理论从国外研究来看,也是近几年才有了一定的发展,而且都是从生态学角度来考量或阐释贫困现象,纯粹研究生态贫困的成果可谓凤毛麟角。目前,生态减贫的研究文献乏善可陈。克鲁提拉博士(Dr.Krutilla)认为:“在孟加拉国大力发展生态农业是可行的举措。因为在诸多贫困问题中,农业起到了很好的作用,特别是稻米种植。”[2]布朗(Brown)通过研究非洲的贫困现象后提出:“人类与生态环境的发展一同存在与演化,人类对生态环境造成的污染最早是由工业化与产业化的进程引起,接着产生了对生态环境的冲击,最后会引发一系列意想不到的生态贫困问题。”[3]

国内学者李奕苇、郭新荣的生态贫困观点则是“要对西部民族地区的生态型贫困加以改善,那么,生态移民工程需要进一步完善,转移支付力度要同时加强,生态富民建设需要深入实施,劳务经济要持续发展和农业灾害风险保障体系的不断健全。”[4]杨庭硕先生认为:“生态环境恶劣的地区,可以通过应用防沙治沙、水土保持与林草建设等本土性知识,使生态减贫获取不错的成效”。[5]本研究汇集了民族学、生态学与经济学的研究方法,属于交叉性和边缘性研究领域。在梳理国内外生态贫困理论的基础上,我们倾向于认为生态贫困是脆弱的或者低质量的生态环境,与过度或者不当的人类一系列的经济活动互相连结起来,让原本正常的生态环境脱离了原有的运行轨迹,并且威胁到了当地居民的基本生存环境和可持续发展的能力,使得当地居民在面对着经济型贫困的同时,也遭遇着生态型贫困。

(二)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的内涵

要理解民族生态脆弱地区,首先要知晓什么是民族地区和生态脆弱地区。民族地区的概念从普遍意义来说,主要指的是我国境内少数民族区域自治地方的总称或者是少数民族居住的聚居区的统称。至于脆弱性,指的是系统内外的敏感性对系统或者系统组成的部分进行扰动,由于缺乏抵御这种扰动的能力,从而产生属性的变化。这种属性变化主要针对系统的结构和功能。因此,具体到生态脆弱地区(Ecological Fragil Areas),是指容易受到以自然灾害、极端气候事件等为特征的全球气候变化和人地矛盾等因素的相互作用、破坏而不能应对负面影响的自然体。通过对民族地区、生态脆弱地区认识的分解可以看出,民族生态脆弱地区是指在民族地区这个时空背景下,生态系统抵御外部干扰能力的水平尤为低下,而后续的恢复能力在生态系统内部欠缺,从而造成对少数民族发展形成负面影响的交叉地带。

二、生态贫困与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的相互作用分析

民族地区只能以生态修复促进经济发展来作为可以选择的路径之一,用经济带来的发展来支持生态的修复。本文所研究的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特指分布在我国民族地区生态环境脆弱、少数民族聚居的贫困地区,是民族生态脆弱地区和贫困地区在地理空间和功能上的高度重合区域,在下文特指武陵山片区。

(一)武陵山片区社会经济概况

武陵山脉作为武陵山片区的地理中心,以湘鄂渝黔四省(市)互为毗邻地区。片区的总面积大约有14.9万平方公里,片区的总人口达到3700多万人。片区里的主要少数民族由土家族、苗族、侗族构成,其中土家族、苗族、侗族等少数民族将近有1800多万人,大约占了总人口的51%。武陵山片区是贫困人口分布较广的民族地区。贫困程度深,贫困面广、量大。我们通过对湖南的武陵山片区实地调查得知,片区内共有37个县市区,包括怀化市、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张家界市及其他县。这些贫困县的社会经济状况是:

1.人口增长过快,生态破坏严重

人口与经济互相作用、互相制约,两者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笔者所在的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是湖南省少数民族贫困人口较为密集的区域。该贫困地区的人口涨幅大于湖南全省的平均水平。一些贫困地区由于人口规模的大幅度增长,使得资源被滥用、土地质量遭致下降等导致的生存环境恶化。根据2013年该地区的总人口数据统计,十年内的增幅达25%,比全省高出了7个百分点;但同期农林牧渔业的增幅却只有23%,与同时期人口相比,增长低了5个百分点,与湖南省同一时期农林牧渔业的增幅比起来,相去甚远。

2.经济实力薄弱,经济结构不合理

虽然全国的经济发展在改革开放后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经济繁荣的成果尚不能在短时间内普及到所有民众。民族地区人口在进入市场、获取资产和基本公共服务的机会方面仍然位于劣势。2012年湖南省内民族地区的人口总数和总的县市区数量都占到了全省的30%左右,然而经济总量仅仅达到了湖南省的14.7%;财政总收入仅为湖南省的6.9%;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只是湖南省的42.9%;农民的人均纯收入水平只有湖南省平均水平的65%。民族地区和非民族地区居民的收入水平差距高达4.2:1的悬殊比例。

3.社会发展滞后,人口文化素质普遍偏低

民族地区文化教育、医疗保健状况落后,文化生活贫乏,文盲半文盲比率较高,人才缺乏,科技力量薄弱。湖南省民族地区的文盲半文盲从第五次人口普查资料得知,占调查人口的6%,远远高于省内非民族地区的平均水平,而贫困地区则达到了12.8%。在片区内农村住户抽样调查中显示,人口文化程度在片区内表现为普遍低下,中学及其以下文化程度的比例约有46.3%,与湖南省平均水平相比,高出了13个百分点。民族贫困地区高中以上文化程度占8.3%,比湖南平均水平低6.5个百分点。

(二)生态脆弱导致生态贫困

武陵山片区大部分是生态退化与经济落后的叠加区。长期以来,生活在该地区的少数民族,对于人类生存和发展基础观的认识,具有一定程度的误解,继而引发了生态退化,造成了本区域的各民族人民陷入了贫困陷阱之中。武陵山片区与生态贫困关系十分密切。生态脆弱性与生态贫困性产生了极强的互动作用过程,武陵山片区的人口自然增长率高、人力资本贫乏、制度不合理等使得生态愈发脆弱,生态脆弱则进一步深化了生态贫困程度。武陵山片区的地形特征说明,生态基础脆弱与生态贫困之间具有很强的关联性。武陵山片区处所区域,从导致生态贫困的客观因素来分析,其中一个重要的致贫原因便是生态灾变,而生态灾变很大程度上又发生在生态环境脆弱的区域。因为生态脆弱与生态贫困紧密相关,武陵山片区只有对生态环境进行修复,才能生态减贫。

(三)生态贫困加剧生态脆弱性蔓延

保护脆弱的生态环境,仅凭科技、财力和物力的手段难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生态环境的退化由此产生,经济依存的基础也不复存在。此外,在脆弱的自然生存条件下,武陵山片区多选择以农业为主的农耕经营方式,而贫困使所处地区人口缺少选择其他经济活动方式和抗风险的能力,使本来贫困的地区越加贫困,反过来又增加了生态环境的进一步退化。笔者需要特别强调的是,导致生态脆弱的必要性因素,虽然不是生态贫困,但由于生态贫困既使得民族地区缺少经济向前发展的动力,同时,改变现状的选择能力在当地又不具备,于是改变命运的方式便成为了破坏性地掠夺大自然的资源。武陵山片区在经济建设过程中,不按照生态规律进行经济活动的事例,比比皆是。正是如此,片区为此需要付出的生态代价也在所难免。

三、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的减贫路径选择

生态环境恶化——经济发展滞后——生态贫困——生态环境更为恶化——欠发达——生态环境恶化——经济难以良性提升——继续生态贫困,上述循环往复的现象则构成了武陵山片区一条相互影响与相互制约的因果链。这条因果链在民族生态脆弱地区表现得就更为显著。如何减少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的贫困发生率,在经济大开发的同时又要确保生态环境的保护得到兼顾,让武陵山片区的人民迈出为了求生存、为改进生存条件却持续不断扰乱生态系统的循环怪圈,笔者认为,可以选择以下三条路径:

(一)在民族生态脆弱地区兴办特色农业

农业发展的思路需要以民族特色作为导向,是当前形势下提振民族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举措。民族地区在经济发展过程中的着力点应放在突出民族因素方面,把民族因素当作资源要素融入现代化的农业中。选择符合民族地区的本土化、民族化、特色化的农业,其重要意义不单蕴含在在经济方面,还映射在保护生态多样性方面。虽然武陵山片区的农业结构单一,这与该片区地少山多有难以斩断的联系,但如果依托当地的生态资源优势,依据该片区地理与气候特征来发展特色农业,并将一产与三产结合起来,广泛种植适合高山高原地区种植的特殊作物,则可以有效地增加农民收入。学者易小明亦认为:“发挥武陵山片区作为国家14个连片特困地区龙头的作用,在统一市场的基础上,增进特色产业体系,继而提高该区域的经济与产业的升级和转型”。[6]

(二)增进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的教育与文化增量

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的经济向前发展,受众多因素的制约。在众多因素中,首当其冲的就是落后的教育与文化水平。提高民族生态脆弱地区人口的文化素质与科学技术增量,是实现该地区永续发展的重要抓手。要使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的贫困人口早日脱贫,不但是需要易于形成社会进步与经济发展的客观氛围,而且更需要对人力资源进行开发,提升贫困者的自我生存和自我发展能力,继而提高贫困者的素质。为了尽快从内部打破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生态贫困的恶性循环,最好通过授课、示范和田间培训形式在民族生态脆弱地区传授知识。农业技术培训不应是单一的内容,还应教会他们如何规划职业和锻造生活所需技能、科学管理财务等诸多方面的内容,尤其是让他们知晓发展非农产业的重要性和逐步形成当下的市场经济观念,逐步改变少数民族“穿在身上、用在鬼上”的落后观念。[7]

(三)修复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的生态系统

“无论生态系统的具体建设方式是什么,其基本过程都是通过调整贫困地区人口与生态环境的关系或调整当地生产资本存量,促进地区生态经济系统实现良性循环,用制度安排与生态减贫的理念选择,实现减贫的目标,进而改善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的经济与生态条件”。[8]我国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的热能、风能、水能、都比较丰富,应直接或间接为人类服务,这就必须依靠科技将太阳能、风能与水能转换成电能、机械能和光能。而且各种能源的转换也是遵循生态系统的规律,坚持生态资源的利用与增值同步,坚持经济开发与生态治理同步。因此,对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生态系统的修复,不仅对改善或创造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的生计方式有明显的积极作用,而且还会保护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的生态平衡,继而减少生态贫困。

四、结语

总之,生态贫困是一个广受关注的社会问题,而生态环境脆弱的少数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简称民族生态脆弱地区,人地矛盾突出、经济增长方式粗放、生态监测与监管能力不足、生态损毁严重是其普遍存在的情况,并使得所处地区面临严峻的生态贫困问题。因此,本文从生态贫困的视角,考量武陵山片区的贫困问题,发现民族生态脆弱地区与生态贫困的相互关系,最后给出了在民族生态脆弱地区兴办特色农业、增进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的教育与文化水平增量与修复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的生态系统三条自然而合理的路径。旨在创新扶贫开发机制,更为有效地发挥生态资源的功能性作用,让修复与保护民族生态脆弱地区与增进经济发展存量相互统一起来,最终使全国民族生态脆弱地区的民众早日脱贫致富。

[1](英)戴维·皮尔斯.世界无末日——经济学·环境与可持续发展[M].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1996.

[2]Krutilla.Conservation:Reconsidered Environmental Resourses and Applied Welfare Economics[M].Washington.D.C.:Norton Publishing House,2001.

[3](美)莱斯特·布朗.生态经济:有利于地球的经济构想[M].林自新等译.北京:东方出版社,2002.

[4]李奕苇,郭新荣.西部农村生态型减贫路径分析[J].知识经济,2013,(4).

[5]杨庭硕.本土生态知识引论[M].北京:民族出版社,2010.

[6]易小明,乔宇.民族文化差异与区域协同发展的耦合性探析[J].贵州民族研究,2014,(5).

[7]黄颂文.西部民族地区农村反贫困的思路[J].学术论坛,2004,(4).

[8]游俊,冷志明.中国连片特困地区发展报告(2013)[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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