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伟
(西安电子科技大学 人文学院艺术系,陕西·西安 710071)
伴随着经济、文化的全球化,艺术也跨越国境和民族隔阂向全球化趋势发展,在音乐的全球化潮流中,西方音乐的“全球化”最为彻底,时至今日,西方音乐已经成为全球化的主流音乐,西方音乐中的交响曲、协奏曲类音乐体裁,在全球绝大多数国家通用,而西方音乐的演奏场所如歌剧院、音乐厅之类也遍布世界各个区域,其他钢琴及管弦乐队等演奏手段、音乐教育、音乐研究、作曲技法及记谱法的规范等等西方音乐的元素已经渗透到世界的各个角落,种种迹象表明西方音乐堪称为跨地域、跨民族的音乐。作为一种世界范围内普及的音乐现象,西方音乐的“全球化”有其经济、政治等方面的因素,但是从整体上而言,西方音乐的全球化更在于其自身的艺术特色及音乐的产业化、教育、研究、传播等各种因素的综合作用。与之不同的是,国内少数民族音乐因音乐发生场景变迁及西方音乐、流行音乐等其他音乐形式的冲击正在走向边缘化或同质化,民族音乐的发展处境岌岌可危。民族音乐是民俗内容之上的乡土音乐,是民族民众在固有民族文化上的艺术创造,民族音乐不仅是艺术的、美学的,更是社会的、历史的,[1]因此民族音乐的保护和发展具有重要的价值。西方音乐的“全球化”对民族音乐的崛起有很好的借鉴意义,本文试图对西方音乐“全球化”背后错综复杂的因素加以梳理,以此为少数民族音乐的发展提供借鉴。
任何一种学科的发展,期初都是事物现象的无意识的自发的活动,而后才出现与之相关的经验理论,在经验理论的逐步提炼下,最终形成学科发展的指导性理论,开始推进学科发展,并在学科的发展过程中不断完善。因此学科现象是理论发展的基础,而理论则是学科快速发展的必要条件,各个艺术样式间有各自的理论体系作为具体艺术样式的指导思想,美术有美术理论,音乐有音乐理论。东西方思想的差异在于,西方思想文化的发展以理性为出发点,而东方文化的发展更偏重于感性。在西方理性精神的高度参与下,西方音乐至今为止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创作体系,如和声学、曲式学、复调、配器法等一系列的技术理论体系,这些在创作实践中总结出的理论指导着许多欧洲音乐艺术家按照相应理论进行音乐创作,20世纪后作曲家更是受到科学实验影响而在音乐创作上进行各种尝试,理论指导下的西方音乐日臻成熟,形成了多种音乐成果,如经典的古典音乐、荡气回肠的交响乐等等。理性精神引导下的音乐理论研究为西方音乐的发展指引了方向,在各种理论思想的指导下,西方音乐的音乐发展经历了多个阶段特征,并形成了各种流派,系统性的理论研究为西方音乐的全球化提供了前行的方向。正是在各种理论指导下,西方音乐异彩纷呈,硕果累累。而从少数民族音乐的理论研究来看,民族音乐的理论关注更多地趋向于学术上的讨论,有关各个民族的音乐特征、音乐形式和乐器是当下民族音乐理论研究的关注内容,而对于民族音乐方面的创新和发展,更多地处于尝试和探索阶段,因此与西方音乐的系统化、成熟的音乐理论研究相比,少数民族音乐的理论研究还较为初级、零碎,对民族音乐的发展的指导性意义还有待进一步商榷。[2]少数民族音乐专业理论方面的指导缺失制约了民族音乐在自发艺术状态方面的进一步提升,要使少数民族音乐真正建立起自身的音乐地位,就必须从音乐学科的角度,对民族音乐进行深入的理论探讨,为民族音乐构建系统的理论体系,使民族音乐在天然自发的状态上前进有所凭借。
教育是音乐传播和传承的主要途径,学校教育是音乐教育的主要方式,通过学校教育有计划有目的地组织教育方式,各种音乐理论和观点被完整地传承下来,学习者通过专业的音乐学校,不仅学习了既往的音乐知识和理论,同时又通过现实因素的结合,创新出新的音乐气象,因此音乐教育是音乐发展的关键问题。西方音乐的发展正是在学校教育的方式上传播开来,早在古希腊时期,欧洲就出现了音乐教育,有关音乐方面的理论开始通过学校教育的方式向更多人进行了完整的传播,直至后来西方众多的音乐学院,可以说学校教育奠定了西方音乐全球化发展的基础。而从少数民族音乐的教育来看,少数民族音乐的教育多是以自发的民间教育来进行,截止目前,民族音乐在学校中的教育也仅仅限定于部分地区和有限的课时。由于历史和文化原因,少数民族音乐不仅是民族民众的娱乐方式,更是民族民俗生活的一部分,与民族民俗紧密连接,如婚俗中的哭嫁歌,丧礼上的丧葬歌,社交往来的对歌等等,加上部分民族没有文字,民间文化的传承是通过口头传承来进行,因此民歌便成为民族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3]民间音乐在民众娱乐的基础上更多地承担了民族文化的传承功能,与普通音乐相比,民间音乐在民族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因此民族音乐的学习基本上是民族民众共同的事务,民歌的传承也是口授心传来进行,民间音乐的教育属于自发的社会教育方式,教育的目的是为了实用,教育成果的评价没有明确的规定,教育成果的验证并无统一的标准,因此民族音乐的教育并不是有组织有目的的教育活动。西方音乐和民族音乐的教育差别在国内音乐学校教育的设置上就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一点。目前国内的音乐专业的教育体系以西方音乐教育体系为主,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相应的教育要求和评价方式,音乐课程以西方音乐理论为基础,音乐教材的内容按照西方音乐的内容来进行,现有的音乐教师大多是西方音乐专业出身,而与此相反的是,少数民族音乐只是音乐专业教育的点缀,主体课程设置中很少见到少数民族音乐的相关文化,部分音乐教师缺乏民族音乐的素养等等,西方音乐与少数民族音乐在教育上的差异之大由此可见。专业化的学校教育是西方音乐全球化的基础条件,正是在学校教育的有目的有计划的教育组织活动下,西方音乐的相关知识和观点才能完整传播,并在传播地生根发芽,少数民族音乐的发展首先要从教育方式的调整做起,合理有序的适合民族地区实际状况的民族音乐的学校教育方式将使民族音乐的前行更加稳健。
西方音乐的全球化是建立在西方音乐的全球化传播基础上,纵观西方音乐的传播,更多地依赖于其多样化的传播途径,从音乐的传播方式来看,可以分为两种:第一是主动传播,第二是被动传播。主动传播主要是指西方音乐有意识进行的各种音乐推广活动,各种音乐节,艺术家的全球巡演,而被动性传播则是通过其他方式客观上形成的传播效果,如近代国内部分留洋人士国外学习期间对西方音乐文学的学习,继而在国内进行传播的过程。主动性的传播方式是西方音乐扩大影响的主要因素,通过各种音乐节、巡演等主动性传播方式,西方音乐的影响力在不断扩大。成熟系统的理论系统为西方音乐的全球化提供了扎实的理论基础,有组织的学校教育为西方音乐在全球各地的生根发芽提供了条件,而主动性的传播则为西方音乐进行了有效的宣传推广,使其在世界上拥有了不同一般的影响力。实力和多样化的国际化传播奠定了西方音乐全球化的基础。到目前为止,少数民族音乐的传播还局限在一定范围内,民族音乐在民族地区的传播多是众人之间的口口传播,有组织的音乐传播多不是为了音乐的目的,而是为了旅游或其他区域效应,少数民族音乐的歌唱者的突出也仅仅是通过媒体选秀或其他方式走出来,民族音乐缺乏有组织、有计划的音乐传播和推广。[4]西方音乐的全球化传播方式值得民族音乐来借鉴,对民族音乐而言,形成具有一定影响力的民族音乐节和民族艺术家在国内或国外巡演都将使民族音乐形成一定影响力。民族音乐是多个少数民族的民族音乐,原生态、清新、自然是民族音乐的共同特征,各民族的音乐有不同的特色,只有在民族音乐自己的舞台上,各民族的音乐才能在交流中竞争,同时各民族音乐的同台演绎也才能使民族音乐在更大范围内传播,形成较大的影响力。
市场经济下,音乐的商品价值快速膨胀起来,因此音乐商品的开发成为具有一个有着巨大潜力的市场,基于消费者的音乐消费心理,音乐文化和其他文化事业一样,开始走上产业化发展的道路。各种的音乐商品的生产者、营销者、包装者应运而生,西方音乐的全球化发展与其产业的发展模式有密切关系。在专业化的音乐产业模式下,音乐商品及音乐者根据人们的消费需求被包装起来,再通过各种营销途径,使音乐商品及音乐者被大众所接受和消费,从而实现经济价值的转化。相对成熟的市场经济为西方音乐的产业化发展提供了充分的发展条件,虽然音乐的产业化发展为经济目的而来,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产业化的运作模式使得西方音乐为更多人所熟知和认可,众多的艺术家通过产业模式而走向全世界,各种音乐艺术形式在产业模式的推广下为众人所接受,现代传媒的快捷便利更是音乐产业的发展如虎添翼,西方音乐在产业化模式下走向了世界各个角落。相对于西方音乐的喧闹的产业化发展,少数民族音乐的产业化发展才刚刚开始探索,民族音乐的主体是民族民众,民族音乐的产生源于民众民俗的需求,原生态是民族音乐的突出特征,也是当下民众偏好民族音乐的原因所在,但是在市场经济的快速发展下民族音乐的生存和发展场景正在发生变迁,原始祭祀仪式上的仪式音乐因祭祀仪式的表演化而逐渐失去其原有的神秘,民众婚丧仪式逐渐简化,年轻一代的民族民众热衷于流行音乐,音乐文化的生境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而与市场经济相对应的民族音乐的文化产业还在尝试,并没有形成成熟的文化产业模式。以产业化在西方音乐的全球化中的影响为鉴,民族音乐的发展必须走向产业化模式。[5]民族音乐的产业化应该结合民族音乐的特征来进行,必须以其原生形态来进行发展,通过市场化的运作,进行音乐的策划、编选、制作和营销等,使得民族音乐最终成为群体性、消费性的音乐产业,民族音乐才能在更大范围内推广,并调动本民族民众对民族音乐的传承和发展积极性。
西方音乐的全球化发展有外在的因素作用,但是更重要的是西方音乐内在的艺术优势。近代西方音乐在中国的传播,并非是西方国家的强势所为,而是相对于国内传统音乐而言,西方音乐在音乐理论、音乐表演机制、器材等方面有自己的特色和优势,这才使得西方音乐在国内普及开来,继而形成了国内基本上以西方音乐为主的音乐教育现状。[6]因此对民族音乐而言,形成自身的艺术优势更是民族音乐的发展基础。民族音乐有自己的特色,对于不熟悉的大众而言,民族音乐更多地是清新自然,是民族风情,而这种感受随着民族音乐的推广,民族音乐的原生态优势会逐渐淡化,因此民族音乐必须在自身特色的基础上创新和发展,为音乐艺术的持久发展形成内在的动力机制。关于音乐的创新发展,西方后浪漫主义的民族乐派做出了示范,该音乐流派主张用本国的民间歌调为素材,运用西欧的传统技法,创作出具有鲜明民族特性的新音乐,更加突出和强调了本民族音乐的风格和特点,主张以作品去唤起人民的民族意识,独特的音乐特征使民族乐派受到了众多人的欢迎(音乐知识与欣赏8页)。而民族乐派的成功并不是本民族的音乐形态作为技术的起点,而是以接受欧洲传统音乐体系为前提。对民族音乐而言,各个民族的音乐有不同的特色,以民族曲种而言,维吾尔族的木卡姆、土家族的打溜子、景颇族的文邦木宽都各有特色,蒙古族的长调、侗族的大歌、回族和撒拉族的花儿等民歌则蕴含着深厚的民族内涵,器乐方面,苗族的芦笙乐和瑶族的铜鼓乐都具有独特的韵味,[7]民族性是民族音乐的重要特征,如何保持民族特色,保持民族音乐的原生态,同时又能融入世界音乐发展的体系中去,是民族音乐在新形势下创新发展必须要注重的课题。
综合各种因素,西方音乐的全球化不是一个奇迹,而是在众多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形成的结果,民族音乐不等同于西方音乐,有自己的特殊之处,西方音乐的方向不是民族音乐的导向,但是西方音乐的“全球化”对民族音乐崛起的参照价值不可泯灭,追本溯源,民族音乐还需要在艺术本身和外部因素上做出更多的努力!
[1]宋 迪.基于文化软实力的民族音乐发展研究[J].贵州民族研究,2013,(5).
[2]伦晓虎.西方音乐的“全球化”与中国近现代音乐的关系[J]西安:西安音乐学院,2012.
[3]刘 琨.古典及浪漫主义时期西方音乐风格特点剖析[J]吉林:东北师范大学学报,2010,(3).
[4]姚益锋.西方音乐扩散性质的反思——关于西方音乐在中国是“被动”还是“主动”选择的思考[J].北京:音乐创作,2013,(6).
[5]陈 蔚.云南少数民族宗教音乐的传承与变异[J]云南:云南民族大学学报,2012,(1).
[6]宋 瑾.西方音乐:从现代到后现代[M].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004.
[7]李丽娅.贵州少数民族音乐及原生态唱法浅议[J].贵州民族研究,20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