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创伤与灵魂救赎:《战地姑娘》文学思想考察

2015-08-15 00:50张立友
语文学刊 2015年34期
关键词:蒂斯现代文明尼日利亚

○张立友

(淮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安徽 淮北 235000)

被誉为“非洲现代文学之父”钦努阿·阿契贝(Chinua Achebe,1930~2013)是尼日利亚乃至非洲著名的作家之一,被称为“非洲的代言人”。其作品以尼日利亚伊博族的生活为题材,创作了5部长篇小说和多部短篇小说、诗集等,生动地再现了尼日利亚的历史,曾两度获得英国布克文学奖和除诺贝尔文学奖以外的其他所有世界重要奖项。《战地姑娘》是阿契贝短篇小说的名篇,作家在小说中以尼日利亚内战为背景,通过生活边缘人物——格莱迪斯战争中的精神面貌书写了西方的现代文明给尼日利亚国民带来的巨大精神创伤,展现出作家对现代社会、人性和国家民族命运前途的道德反思,揭示出至善、关爱和自我牺牲为精神价值的新道德观是疗治现代人精神和心灵困境的良方。小说融创伤书写、道德反思、精神救治为一体,在历史与文化语境下来审视尼日利亚的社会巨变、国民精神状态、民族国家的前途,深刻表现了作家高度的人文主义情怀,呈现了小说丰富的思想价值。

一、人物精神创伤的表征

《战地姑娘》以尼日利亚内战为故事背景,以主要人物女青年格莱蒂斯的精神面貌与生存状态书写西方的现代文明使尼日利亚国民的精神创伤。小说将这种创伤以历史叙事的形式进行展演。创伤叙事是人在遭遇现实困厄和精神磨难后的真诚的心灵告白。也只有通过真诚的心灵告白,心灵的创伤才能得到医治。[1]65从这个意义说,创伤叙事是对创伤的抚慰和治疗,因为“生命通过艺术而自救”[2]28。作家对尼日利亚内战阴影下格莱蒂斯精神与灵魂的扭曲与变异进行了深刻地揭示。她与比尔弗拉司法部官员恩旺克沃的三次会面时的精神风貌可以清晰地展现其思想的蜕变。姑娘格莱蒂斯原本是一个充满爱国主义热情的女孩、是一个有理想、积极上进有抱负的青年。第一次他们见面时尼日利亚内战刚爆发,她乘坐恩旺克沃的汽车弃学从军,保卫国家的激情高昂。第二次两人的相逢发生在汽车检查站,格莱蒂斯对曾经帮过自己的恩旺克沃不留任何情面,尽管,他一再声称自己有紧急公务,时间耽误不得,她还是坚决要求他下车接受全面的检查,仔细地检查了他的每一个行李箱后才放行。此时的格莱蒂斯是一个尽职尽责,忠于人民,不为权利所动的人民公仆。姑娘的执著打动了这位一向藐视妇女革命意志的知识分子。他开始不再嘲笑姑娘们谈论革命了。与格莱蒂斯的革命忠诚相比,他感到自己无比地轻浮。“但是自从在奥卡检查站那次邂逅之后,他再也不嘲笑姑娘们,也不嘲笑别人谈论革命了,因为他从那年轻的姑娘的行动中看到了革命,她对革命的忠诚已经清楚地、毫无情面地证实了他自己是十分轻浮的……”[3]95因此,姑娘的忠诚给这位高官对革命的信心和一种人格与精神的感染。显然,此时的姑娘的精神品质还是崇高的还没有被污染。而第三次两人的相遇是小说的主体部分,占据小说的大篇幅,姑娘的思想发生了巨变。恩旺克沃还是那个司法部官员,但姑娘已经不是那个正直无私、刚正不阿的理想青年了。一个纯洁的姑娘开始沦落为放纵、享乐、贪图富贵和虚荣心十足的精神异化人。为了获得“美丽王后”的美誉,她和富裕的绅士打得火热。为了有一个安全的避风港,她甘愿奉献自己的肉体给恩旺克沃,并日益沉沦和堕落。而且这种自甘堕落的彻底暴露让恩旺克沃很震惊。一个典型的细节是格莱蒂斯毫无隐晦地把战争与性爱联系在一起。“她跟他上床的那股痛快劲儿,她使用的那些语言,都使他惊异不止。‘你想开炮吗’,她问。没等他回答,又说‘开吧,不过,可别把部队运进来。’”[3]105一个品质与道德蜕化变质的灵魂展现在读者面前。

读完小说,掩卷遐思,读者不免会被姑娘的人格与精神的变质与蜕化而深深惋惜。作者借战争将人物的精神创伤表征鲜明地再现。姑娘所追求的纸醉金迷的生活是西方现代文明的一个缩影,物质利益至上思想的受害者,展现的是一种心灵的污染。很明显这是作家在严肃地检视尼日利亚的社会问题。战争只是一个缩影,战争中的姑娘只是社会的一面“镜子”,阿契贝意在表达一种对社会的焦虑,是一个处在由尼日利亚传统文明解体,西方现代文明对国民精神的重大影响,由此产生的精神创伤。战争所承载了尼日利亚社会转型的历史信息,小说人物格莱蒂斯的精神创伤的呈现则是一种有效回应,揭示的是尼日利亚人民的精神困境。呈现精神创伤就是对西方现代文明究竟带给了尼日利亚乃至非洲什么的一种积极的深入思考,是为了更积极地面对未来。正如作家所说:“为了尼日利亚的未来,为了我们的子子孙孙,我觉得有必要讲述尼日利亚的故事,比尔弗拉的故事、我们的故事以及我的故事”[4]xix

二、创伤的历史文化根源透视

面对国民遭受的精神创伤,阿契贝以历史叙事的形式进行展演,目的在于反思,寻求走出创伤的路径。初读小说,读者会认为战争是造成姑娘命运发展和人性扭曲的主导因素,是其精神创伤的起因。然而仔细研究尼日利亚的那场内战,会发现小说是在质疑与反思西方物质主义文明价值观的缺陷及其对殖民地尼日利亚国民的心灵毒害。因为战争不是一种单纯的暴力行为。德国军事家克劳塞维茨(C.Clausewitz)曾说“战争不但是政治行为,而且还是一种真正的政治工具,它是政治交往的延续,是政治交往通过其他手段的实现。”[5]18比尔弗拉就是尼日利亚各派政治利益洗牌的工具。内战交战的双方是以北方的豪萨族和东部的伊博族。北方是以戈翁军事集团为代表着联邦政府,而东部是以地方军事长官奥朱古等地方势力为代表的东尼日利亚也就是“比尔弗拉共和国”。[6]208实际上,内战是尼日利亚部族之间利益矛盾冲突的集中反映。战争使不仅使国家陷于分裂,民族矛盾尖锐,部落仇杀血腥。大量伊博族人死于仇杀和战火。战争最后东部伊博人战败,北方获胜。这场空前浩劫的内战不仅耗尽了尼日利亚国内物力,而且造成了尼日利亚人巨大的心理创伤和精神创伤。而战争只不过是一种利益的争夺战。盲目追求物质利益,优良的传统价值观的失落是尼日利亚社会的病症所在。[7]150尼日利亚在战后摆脱了西方殖民统治后建立现代化的民族国家。但独立后的尼日利亚不再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国家,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和西方殖民统治的双重影响下,走上了带有西方式工业化的道路。市场经济大潮席卷整个国家,传统的文明价值观解体,西方的现代文明价值观在国民的心灵中扎下了根。以财富和市场经济为典型特征的西方现代文明促使尼日利亚主流思想、国民精神与伦理秩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正是现代市场经济带来了尼日利亚巨大财富,人们疯狂追求物质利益,获得财富、沉湎于物质享受成为一种社会时尚。[8]450-462在此背景之下利益的争夺也日趋白热化,因此,可将尼日利亚内战解读为利益矛盾冲突的白热化。事实上,以英国为主要代表的西方现代文明缺陷在作家的笔下得到展示。独立后的尼日利亚向一个工业化的国家迈进。发展经济,建设强盛富裕国家成为第一要务。然而追求一种没有精神支撑的经济也只能落入一种“机械式进步”,呈现的是一种“现金联结”[9]54,背后隐藏着的是国民的信仰缺失、道德沦丧和社会的无序。这正是作家对西方现代文明造成尼日利亚国民精神创伤的道德反思。

现代西方文明固然带给尼日利亚社会进步,意味着尼日利亚告别了落后、愚昧和守旧,但同时一系列困惑和现代社会的病症也纷纷出现,折磨着非洲这个新兴的国家。《战争中的姑娘》无疑揭露了典型的现代性病症。整个社会环境就是腐败不堪。受强大的物质利益的驱使,人们的精神扭曲和异化沦为物质利益的奴隶。战争中,前方士兵流血牺牲,后方却是许多人见到好处就捞,恣意寻欢作乐,大发国难財。空袭来临,难民无处躲藏横尸遍野,而官员和有钱人开着车逃跑不顾难民死活。正是这种对物质利益狂奔逐猎般的追求促使人的精神的腐化。格莱蒂斯姑娘就是社会的一面镜子,照射着所谓的现代社会里国民的精神创伤。她是一个有理想的爱国青年,但她的满腔热忱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相反,在恶劣的社会环境中,她和其他女孩一样只能靠出卖肉体,对有权势的男人投怀送抱才能生存下来。在一次空袭中,正是因为她是一位漂亮的姑娘才能有机会乘坐上司法部高官的汽车,才能安全逃离。后来也这是在恩旺克沃的庇护下,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她带着华丽的首饰,出入高档娱乐场所,醉生梦死。恩旺克沃身为国家干部,不为人民服务,反而将国家救济品攫为私有,寻欢作乐。在车载救济品回家的路上,面对着一大群衣衫破旧和饥饿的难民,他却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尤其是当一位老妇人抓住车门把手乞求搭载时,他竟让司机开车甩开。而遇到格莱迪斯姑娘时为了贪图其美色却热情地请她上车。在和她尽兴之后却鄙视姑娘,把她看得毫无价值。“他想,我也不过是和妓女睡了一觉罢了。”[3]106可见,恩旺克沃的精神荒芜到何种程度,人性在这种物欲横流的社会中沦丧了。无论是格莱迪斯,还是恩旺克沃,他们都是西方文明价值观的精神创伤的受害者。那就是一味地追求物质利益而忽视价值、道德、信仰等精神与文化的力量的后果。正如小说中恩旺克沃对于女性精神面貌的反思。“他想,格莱蒂斯不过是社会的一面镜子,反映出了一个全面腐朽,内部长满痈疽的社会。而镜子本身是完好无缺的,它只是沾满了灰尘,如此而已。”[3]106显然,这是作家借小说人物之口说出了尼日利亚的社会转型之后的国民的精神困境。这是一个道德伦理失落的社会。人看到只是眼前的物质利益,而将美德、人性、伦理忘得一干二净。而战争只是这种矛盾重重的社会的一个产物。利益争夺的白热化自然带来内战。与此同时,在现代文明冲击下的尼日利亚,国民精神荒芜,道德伦理沦丧,人性失落。这是一个农业文明转向工业文明的现代国家的典型困境。作家表达了对这种困扰的根源进行了历史与文化之维的深思。

三、救赎可行之道的探索

对人物的精神创伤进行呈现和反思,目的就是找到疗治的理想途径。精神问题还需要从灵魂上进行医治,寻求精神救赎才是可行之道。尼日利亚由农业文明向西方现代化的工业文明转型带给人民的不是民族的进步、政治的稳定、生活质量的提高,而是国家处于黑暗和杀戮的内战中,社会物欲横流,人民疯狂追求物质利益,物质与精神严重失衡,精神价值和道德秩序的确立是迫在眉睫。医治国民精神病症的良药何在?小说《战争姑娘》给出了可行之道。小说结尾,故事情节发展发生了大逆转:呈现出一个战争中堕落女子的灵魂被救赎的新形象。在汽车遭遇空袭爆炸中,姑娘为了挽救一名受伤的士兵而牺牲自己。小说结局意在告诉读者:一个在战争中精神迷失的姑娘主体情感得到了升华,重新找回了自我,一个崇高和至善的自我。在敌机空袭来临时,所有官员、士兵、难民忙于逃命时,姑娘格莱蒂斯选择了救助一位残疾的士兵。“他看到他的冒着烟的被炸毁和烧焦了的车以及士兵和女孩扭在一起的尸体,不禁发出一声痛苦,倒在地上”[3]109。虽然姑娘为了士兵死在空袭中,但其在危急时刻表现出得是舍己为人的奉献精神,是一种高度人文关怀。关爱他人,帮助他人,舍己为人。这是人性光辉的闪光点,这是医治尼日利亚国民精神荒芜的良药。这种价值取向在物质召唤的社会中是宝贵精神力量,产生震撼人心的社会正能量。虽然格莱蒂斯姑娘只是一个社会边缘人物,但她的精神觉醒让作家看到了国家的希望。格莱蒂斯与《荒原蚁丘》中的比阿特丽丝一样,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在物质主义泛滥、精神极度贫乏、信仰失落的现代尼日利亚社会中能够秉持着仁爱与道义,从道德失序的复杂的社会环境中突围出来,展示了现代社会新女性形象。这正是国家和民族的希望所在。

在格莱蒂斯姑娘精神的感召下,恩旺克沃最后流下了痛苦、懊悔和自责的眼泪。人性的失落其实不是尼日利亚人的过错,是这个物质利益驱使下的战争造成的。和格莱蒂斯一样,恩旺克沃的人性并未完全泯灭。面对国家和社会混乱不堪,他也有正义感,对祖国也有深厚的感情。他拒绝出席大型宴会对腐败习气非常痛恨。“我们的年青一代在正在前线遭受痛苦和流血牺牲,我不明白我们能在这时候袖手旁观,竟然在这里举行宴会和跳舞。”[3]105他对于出卖国家利益的人痛恨不已。“我不知道你心理所谓的那些大人物是什么样子。但我和他们不同。我不会和敌人做交易来赚钱……”[3]100他对于战争给人们造成的伤害怀着深深的同情。“我经常听说我们的年轻人在前线几天下来才能有一口水喝……情况更糟糕的是每天都有人死去,就是说话的此刻就有一个人死去。”[3]101面对像格莱蒂斯一样纯洁的姑娘堕落感到非常痛心。“然而有个男人不想你变成现在这样堕落,你还记得一个穿着棕黄色牛仔服在检查站对我毫不留情的你吗?我就想你回到那时的你。”[3]101-102因此,作为一名国家的干部,恩旺克沃内心的正义感和人文关怀的情感并没有消失殆尽。千万个类似于恩旺克沃这样的尼日利亚人的人性并未泯灭,西方现代文明造成人们精神的失调是可以得到复原的。出路就在于新的道德观对于尼日利亚人心灵的涤荡。这种道德观是以人的心灵的至善、对他人的关爱、人格的高尚、舍己为人为主要精神内涵的新的道德秩序。而处于转型社会时期的尼日利亚正缺乏这种精神价值。因此,建立这种新的道德值秩序是拯救现代日利亚人灵魂的一剂良方。这也是作家对于现代尼日利亚乃至非洲国民精神困境的深深思索。现代文明固然改变了尼日利亚原始的贫穷、愚昧,推动尼日利亚历史车轮的滚滚向前,但正如西方富裕的物质文明不能解决现代人的精神困境一样,尼日利亚人乃至后殖民时代的非洲人必须重视精神文明的力量。只有重建良好的道德秩序,物质文明所造成的人的灵魂阴霾才能消散,才能重返健康的精神家园,社会才能稳定发展和进步,生活才能和谐。[10]20而如何能让处于遭受精神创伤的尼日利亚人认识到国民精神改造的紧迫性和必要性呢?阿契贝把这一历史和政治的使命寄托在作家身上。他强调作家的创作必须关注尼日利亚的社会现实,要有较强的社会责任感,要肩负起国家和民族的政治使命。[11]8阿契贝的这种政治立场和关注现实情怀在其散文集、政论性文章有着鲜明的体现。如《非洲的想象》(“An Image of Africa”,1997)、《尼日利亚问题》(The Trouble with Nigeria,1983)、《希望与困境》(Hopes and Impediments)、《家园与放逐》(Homes and Exile)可以找到作家对于国民思想困境的描述与精神救赎之路的探索。

《战争姑娘》通过描述尼日利亚内战中的社会底层人物的生活状态展示了西方现代文明造成尼日利亚国民精神创伤。作家对这一创伤进行道德伦理层面的深刻解剖和反思,在揭示现代尼日利亚人精神困境的同时,也在思考、寻找与探索国民灵魂的救赎之路。如同坚信“改造人的精神是第一要务”的鲁迅,阿契贝在小说中流露出把人的灵魂改造作为医治现代尼日利亚人精神困境的药方,其精神实质是确立以人的心灵的善、对他人的关爱、舍己为人等优良美德的新道德观。这种精神价值是人文关怀的集中体现,是个体生命的本真,是现代尼日利亚人灵魂旨归,是作家改造尼日利亚国民性的形而上的思考。在此精神的指引下,处于社会转型时期的尼日利亚才能实现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协调发展,社会才能和谐,国家和民族才有希望。因此,从历史与文化语境下,《战争姑娘》的文学思想具有重要的社会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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