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觉词汇通达中汉字词频效应与熟悉度效应的关联

2015-08-15 05:25孙娜娜
通化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7期

孙娜娜

听觉词汇通达中汉字词频效应与熟悉度效应的关联

孙娜娜

(吕梁学院,山西吕梁033000)

摘要:该研究通过语音启动-视觉词汇判断范式,探讨听觉词汇通达中汉字词频效应与熟悉度效应的关联。研究发现汉语单音节字的听觉词汇通达会在通达前的早期自动激活同音熟悉字的表征与同音不熟悉的字的表征。

关键词:听觉词汇通达;词频效应;熟悉度效应

一、引言

语言认知研究表明,词频影响词汇的加工速度和正确率,词频越高的词,词汇加工速度越快,正确率越高。即词汇通达过程中产生了词频效应[1]98-141。词频效应在视觉通道和听觉通道中均存在[2-3]。

在汉语认知研究中,汉语不同于拼音语言,汉语同音字居多。据《词频词典》统计,汉语的同音字音节几乎占了音节的70%,同音字的特点是一个音节对应多个词汇,音节的平均同音字数是4.4个(中位数是6.5个左右),多的例如音节/yì/有48个同音字。因为同音词汇歧义的特点,同音词汇歧义是否能够通达词义,受到特别注意。在视觉通道的词汇判断任务里发现,同音词的词汇判断时间长于非同音词的词汇判断时间,这个现象称为同音词效应。只有当呈现的词是同音的低频词时,才出现同音词效应,研究者可以用语音对字形的反馈作用来解释[4][5][6]。

在同音词的言语理解(speech comprehension)和言语产生(speech production)研究中,只有听觉的言语理解才会产生同音词汇歧义,造成词汇不通达。其余情况,比如视觉言语理解(例如阅读)可以通过字形直接获得词义,言语产生则是从意思出发的,也没有词义通达问题。因此,同音词汇歧义基本是听觉词汇通达现象。李小建和同事直接采用听觉输入的言语理解任务,发现在同音字听觉理解过程中,产生了同音族内的词频效应,即同音族内部不同词频的字之间存在竞争,同音高频字表征优先激活、低频字表征受到抑制[7][8]。

然而上述研究中没能进一步指定研究结论中所得出的同音词的词频效应是否归结为所选的材料中主观熟悉度的差异。主观熟悉度是研究者通过让被试评定对每个词的熟悉度获得的,在词汇通达任务中也探测出熟悉度效应,即熟悉度高的词的加工速度和正确率高于熟悉度低的词[9-14]。

Gernsbacher提出主观熟悉度可能更好解释词汇表征激活的词频效应[10]。关于词频和熟悉度之间的关系,早在1987年,Kreuz等人就报告了一批英语同音词的熟悉度[14],但是该研究没有探讨同音的高频词与低频词之间的词频与熟悉度关系,而是不加区分地把所有词混合在一起报告,只得到类似Gernsbacher发现的低频词的熟悉度有较大差异[10]。Whalen&Zsiga报告了通过听觉呈现的40对同音词的熟悉度,发现熟悉度与词频对数具有显著的相关[15]。

Balota和Chumbley提出了一个解释词频作用的“熟悉和明义”(familiarity and meaningfulness,(FM))理论模型[16]。这个理论模型认为在真假字词汇判断任务中被试首先要对所呈现的字符在熟悉/语义(familiarity/meaningfulness)维度上进行评估,根据所得到的熟悉/语义值,一个项目或者被快速地认为是一个真字,或者被迅速地拒绝成一个假字,或者需要再进行进一步地、更详细地分析,

通过对陈宝国等的研究材料分析发现,其中的高频词也基本上属于熟悉度高的词(熟悉度>6),而低频词则基本上是人们不太熟悉的词 (熟悉度<4.3)[6];李春霞与Pexman的研究中并未控制熟悉度这个潜在变量[5][7]。所以,他们的研究中得出的同音词的词频效应也可能是由于实验材料的熟悉度引起的。

那么,如果控制了同音词的熟悉度,同音词的词频效应是否还存在呢?而且,是否还存在同音词的熟悉度效应呢?下文我们的研究中把一个音节的所有同音字称为同音字家族或同音字族,并且是指同音异形字。通过控制同音族内的词频,来考察词的具体频率与熟悉度直接的关系。

二、实验过程描述

1.被试

让被试先完成视觉词汇判断任务,隔三天后再进行听觉启动的视觉词汇判断任务。被试首先接受听力测试,在隔音条件下对听力测试仪(AMBCO MODEL1000)的500、1000、2000、4000 Hz频率声音在响度20-25dB下听力合格。33名听力合格且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者(14名男生,19名女生)签署参加者知情同意书,完成实验后获得实验报酬。

2.设计

采用2(同音族内的词频:高频,低频)×2(熟悉度:熟悉,不熟悉)的两因素被试内设计。

3.实验范式

运用启动范式,可以考察预先进入加工的感知觉层面的激活性质,能够显示在知觉表征系统自动激活了的性质,考察长时记忆中具有内隐记忆性质的语音激活。由于视觉识别汉字本身具有词频效应,还有语音自动激活[17-19],先听到的字音会对后呈现的汉字的识别有可能产生启动效应。视觉词汇判断任务中没有语音启动,反应时可能会比语音启动-视觉词汇判断条件下的反应时长。那么视觉词汇判断条件下与语音启动-视觉词汇判断条件下的反应时差异就是同音启动量,可以看作是同音启动效应。高频同音启动量与低频同音启动量相比较,就可以考察语音早期激活的频率效应。熟悉同音启动量与不熟悉同音启动量相比较,就可以考察语音早期激活的熟悉度效应。

4.材料

真字材料全部从已对熟悉度进行过评估的1653个刺激中选出。实验材料分成同音族内高频高熟悉的词、同音族内高频低熟悉的词、同音族内低频高熟悉的词、同音族内低频低熟悉的词四组。平衡四组材料的频度、同音字数、笔画数等可能影响词汇判断的因素。实验材料各组的平衡情况如下表1所示:

表1 实验材料平衡情况

假字材料全部为自造假字,假字的结构符合真字的结构规律,有的是由真字的部分拼凑成的,有的是通过减少真字的笔画而改造成的。假字的笔画数与真字保持平衡。

5.实验程序

采用E-Prime心理实验操作程序系统。

首先呈现500ms的注视点“+”,随后呈现一个字音。声音文件播放完后,紧接着在屏幕中心呈现一个字符,要求被试不必关注听到的音是什么,要在准确的前提下尽快地按键判断呈现的字符是否是一个汉字,是汉字按“1”键作答,不是汉字按“2”键作答。程序共有176次正式试验,中间有休息,正式试验开始之前有一个练习的阶段,使用与实验不同的刺激,帮助参加者熟悉实验过程。在练习阶段正确率高于80%时,才能开始进行正式试验。程序收集被试的反应时和错误率进行结果统计。

三、结果与分析

进行数据处理之前,平均数加减三个标准差之外的极端值用平均值来替代。方差分析用统计软件SPSS13.0进行。

语音启动-视觉词汇判断各条件下的平均反应时和正确率见表2.

表2 语音启动-词汇判断各条件的平均值(标准差)

判断反应时的同音族内词频(高、低)和熟悉度(高、低)的2×2重复测量的方差分析指出,熟悉度主效应显著,F(1,32)=72.50,p<0.001,对高熟悉词的判断 (478ms)要快于对低熟悉词的判断(525ms);同音族内词频主效应不显著,F(1,32)= 0.74,p>0.3,同音高频词的判断反应时(500ms)和同音低频词的判断反应时(503ms)之间没有显著差异。同音族内词频与熟悉度之间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32)=0.10,p>0.7。

判断正确率的同音族内词频(高、低)和熟悉度(高、低)的2×2重复测量的方差分析指出,熟悉度的主效应显著,F(1,32)=52.59,p<0.001,对熟悉词的判断正确率(99%)要高于对不熟悉词的判断正确率 (92%);同音族内词频的主效应不显著,F(1,32)=3.14,p>0.08。同音高频词的判断正确率(96%)与同音低频词的判断正确率(95%)之间没有显著差异;同音族内词频与熟悉度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32)=2.76,p>0.1。

为了考察语音早期激活的熟悉度效应与同音族内的词频效应,将视觉词汇判断任务中各条件下的反应时与语音启动-视觉词汇判断任务中各条件下的反应时相减,得到语音启动条件下的反应时启动量;将语音启动-视觉词汇判断任务中各条件下的正确率减去视觉词汇判断任务中各条件下的正确率,得到语音启动条件下的正确率启动量。语音各条件下的平均反应时启动量和正确率启动量结果见表3。

表3 语音启动各条件启动量的平均值(标准差)

图1a 语音启动各条件的反应时促进量

图1b 语音启动各条件的正确率促进量

判断正确率启动量的同音族内词频(高、低)和熟悉度(高、低)的2×2重复测量的方差分析指出,同音族内词频主效应不显著,F(1,32)=0.575,p>0.4。同音高频词的判断正确率启动量(3%)与同音低频词的判断正确率启动量(4%)没有显著差异。熟悉度主效应显著,F(1,32)=11.734,p<0.005,低熟悉词的判断正确率启动量 (6%)高于熟悉词的(1%)。熟悉度和同音族内词频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 (1,32)=0.419,p>0.5。

判断反应时启动量的同音族内词频(高、低)和熟悉度(高、低)的2×2重复测量的方差分析指出,同音族内词频主效应不显著,F(1,32)=2.808,p>0.1。同音高频词的判断反应时启动量(113ms)与同音低频词的判断反应时启动量(125ms)没有显著差异。熟悉度主效应显著,F(1,32)=29.292,p<0.001,低熟悉词的判断反应时启动量(142ms)高于高熟悉词的(97ms)。熟悉度和同音族内词频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32)=0.197,p>0.6。

四、讨论

对语音启动-视觉词汇判断的分析结果显示,无论是对反应时还是正确率,均未发现同音族内的词频效应,这与陈宝国等的研究结论相矛盾[6],他的研究范式与本次的研究范式一致,但在他的研究中发现了显著的同音组内的词频效应。一个可能的原因是陈宝国等未控制所选实验材料的熟悉度[6],在他的实验材料中,高频的词均是熟悉的词,而低频的词均是不熟悉的词,因此,他的实验结果中所观察到的词频效应有可能是源自实验材料的熟悉度。

对反应时和正确率的启动量分析均表明只有熟悉度对启动量起了显著影响,而同音族内的词频没有起显著作用,这与李春霞的研究相矛盾[8],在她的研究中使用了与本次研究一样的启动范式,但是却发现同音高频组有显著的正启动,即促进了被试的反应,同音低频组有显著的负启动,即抑制了被试的反应。本研究也与王文娜、李小建[20]、王文娜、李晓倩[7]的研究结论不一致,在他们的研究中均发现了同音字族内的听觉通道的词频效应,而本研究却只发现了熟悉度效应。因为本研究同时控制了同音族内的词频以及词频和熟悉度,而他们的研究中并没有控制熟悉度这个潜在因素。所有,有可能这个矛盾的结论源自于同音词的熟悉度这个变量。而至于为什么熟悉的词的反应启动量高于不熟悉的词的反应启动量,我们认为被试对熟悉的词的视觉词汇判断已经很快了,因此语音启动已经不会对被试的反应加速多少了;而被试对不熟悉的词在没有语音启动的条件下反应很慢,反应可以加快的空间很大,因此语音启动条件下的反应启动量会更大一些。但是,即使不熟悉的词的语音启动量大于熟悉的词的语音启动量,被试对熟悉的词的反应仍然快于对不熟悉的词的反应。

从本实验中只能得出,汉语单音节听觉在早期会自动激活同音熟悉字的表征与同音不熟悉的字的表征。由于实验材料难易获取,本实验没有设定音字不同音的中性条件,因此导致无法获取更多实验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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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章永林)

中图分类号:H0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7974(2015)04—0032—04

DOI:10.13877/j.cnki.cn22-1284.2015.07.007

收稿日期:2015-04-02

作者简介:孙娜娜,女,山东德州人,硕士研究生,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