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族抗战的动员——纪念一二·九运动80周年

□　古帆

全民族抗战的动员
——纪念一二·九运动80周年

□古帆

今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也是一二·九抗日救亡爱国运动80周年。从1931年九一八事变至1945年抗战胜利的14年，中国人民不屈抗争，英勇奋斗，波澜壮阔的抗战历程中，一二·九爱国运动是重要一环。

华北危机

九一八事变日军占领我国东北以后，一方面加紧在东北建立傀儡政权，强化其殖民统治，一方面把侵略的矛头进一步指向华北。1933年1月，日军攻占华北与东北的交通咽喉山海关。2月下旬，日军及伪军10余万人分三路向热河进犯。3月，热河全省沦陷。日军又把侵略魔爪伸向察哈尔、河北等地，平津一带受到严重威胁。5月，国民党政府又一次妥协，与日本签定了《塘沽协定》，实际上承认了日本对东北和热河的侵占，还承认冀东为“非武装区”，中国军队不得在此驻扎，造成华北门户洞开，为日军继续入侵创造了条件。

1935年12月9日，北平游行学生振臂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1935年12月16日，北平学生高呼“反对华北自治，争取民族解放”等口号向天桥集合

1935年，日本帝国主义又以咄咄逼人的骄横气焰，加紧了吞并中国的步伐。6月，日本制造借口，以华北驻屯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的名义，向国民党政府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代委员长何应钦递交备忘录，提出中国军队和国民党党部撤出平津和河北，罢免人事，禁止全国抗日活动等无理要求。国民党政府全部答应照办，并由何应钦于7月6日致函梅津美治郎，表示承诺日方所提要求，是为“何梅协定”。同时，日本关东军代表土肥原贤二也向国民党察哈尔省代主席秦德纯提出了要从察哈尔撤出国民党党部和驻军，解散抗日机关和团体，招聘日本顾问等要求。国民党当局依然全盘接收，以换文方式签定了“秦土协定”。这两个协定实际上把包括北平、天津在内的河北、察哈尔两省的大部分主权拱手出让给日本。

这些并不能满足日本帝国主义的贪欲，它的直接目的是吞并华北五省——河北、山东、山西、察哈尔、绥远，因而协议墨迹未干，即开始策动“华北自治”。10月间，土肥原贤二向驻守平津和冀察的国民党第29军军长宋哲元提出罢免国民党政府任命的华北官员，通电设立华北自治政府。在河北香河，他们策动汉奸暴动，占据县城，组织所谓的“县政临时维持会”。11月，又策动汉奸殷汝耕在通县成立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公开宣布冀东22县脱离国民党政府。同时，日军向华北大举调兵，在北平近郊接连进行军事演习，飞机不断在北平上空盘旋。在日军的逼迫下，国民党政府再次退让，决定设立“冀察政务委员会”，实行华北特殊化，搞变相自治，并拟于12月正式成立。在经济上，日本进一步加强对华北的控制和掠夺。1935年，日本已基本上控制了华北地区的经济，许多重要产业部门如矿业、交通等逐步被日资所控制；日本商人的武装走私活动日益猖獗，造成中国海关税收锐减，民族工商业受到严重威胁。在日本的侵略下，华北局势岌岌可危，即将沦为第二个“满洲国”，失地丧权，民族危机迫在眉睫。

团结抗日

面临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中华民族“每一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全国人民包括民族资产阶级乃至国民党内爱国人士和爱国将领的抗日救国情绪日趋高涨，无论是大江南北、黄河两岸，团结抗日、救亡图存成为广大群众一致的呼声。为挽救民族危亡，中国共产党审时度势，不失时机地发出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号召。

1935年8月1日，中国共产党驻共产国际代表团根据共产国际第七次代表大会关于建立反法西斯人民统一战线的精神，拟就了《为抗日救国告全体同胞书》，以“中国苏维埃政府”和“中国共产党中央”的名义于10月1日在巴黎出版的《救国报》上发表，即八一宣言。八一宣言分析了九一八事变以来日寇步步进逼的紧迫形势，“差不多半壁山河，已经被日寇占领和侵袭”，国家和民族“已处在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抗日则生，不抗日则死，抗日救国已成为每个同胞的神圣天职！”宣言呼吁全国各党派、各界同胞、各军队，无论过去和现在有任何政见和利害的不同，有任何敌对行动，大家都应当有“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真诚觉悟，停止内战，集中一切国力去为抗日救国的神圣事业而奋斗。宣言宣告，只要国民党军队停止进攻苏区，只要任何军队实行对日作战，不管他们与红军之间有任何分歧，红军愿立刻与之携手共同救国。宣言号召一切不愿当亡国奴的同胞们，一切愿意参加抗日救国神圣事业的党派和团体、名流学者、政治家、地方军政机关共同成立国防政府，在国防政府领导下，由一切抗日军队组成统一的抗日联军。表示苏维埃政府和共产党愿意作国防政府的发起人，红军首先加入抗日联军，以尽抗日救国的天职。

此时中共中央尚在长征途中，并未获悉宣言的内容，但也已开始考虑建立更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问题。10月，红一方面军北上胜利到达陕北，中央即于11月13日发表《为日本帝国主义并吞华北及蒋介石出卖华北出卖中国宣言》，号召全国一切愿意抗日的政党、武装部队、社会团体以及任何个人广泛地联合起来，进行抗日反蒋斗争，表示苏维埃政府和红军愿同一切抗日反蒋的人民和武装队伍联合起来反对日本帝国主义。11月，中央获悉共产国际关于建立广泛的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精神和八一宣言内容后，又于28日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主席毛泽东、中国工农红军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朱德的名义发表了和八一宣言内容基本相同的《抗日救国宣言》。

这些宣言表明：中国共产党将实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与一切愿意抗日的各族各界人士联合起来共同抗日救国成为首要目标。这些宣言在社会各阶层引起巨大反响，各地党组织也为贯彻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方针积极努力，推动抗日救国新高潮的到来。

一二·九示威

在华北危机的中心北平，切身感受到国土沦丧之痛的广大群众特别是青年学生悲愤地喊出：“一切幻想，都给铁的事实粉碎了！”“华北之大，已经安放不得一张平静的书桌了！”他们无法再平静地面对日益险恶的局势。当时地下党在北平的领导机构是1935年11月成立的中共北平临时工作委员会。在北平临时工作委员会的领导下，1935年11 月18日，北平各大中学校学生代表召开联席会议，成立北平市大中学校学生联合会。随后，学联决定以请愿的方式，发动一次抗日救国行动。12月6日，学联公开发表宣言，提出以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吞并中国华北为核心的9项政治纲领，呼吁停止内战，共赴国难，团结全国各界民众，武装反抗日本侵略者，为中华民族的独立解放而斗争。这时，传来冀察政务委员会将于12月9日成立的消息。学联党团决定在这一天举行抗日救国请愿，并对活动的原则、方法和行动路线等作了认真的研究。

1935年12月9日凌晨，东北大学、中国大学、北平师范大学等校爱国学生即在凛冽寒风中举着大旗和标语，分别朝新华门进发。清华大学和燕京大学近千名学生离城较远，到达西直门时，城门已被军警关闭，请愿队伍无法进城。两校学生就在西直门一带召开群众大会，向附近居民和守城军警进行抗日宣传。

上午10点半，新华门前汇集了十多所学校1000多人的请愿队伍。新华门紧闭着，门前排列着警车和架着机关枪的摩托车，军警、宪兵手持刀枪，杀气腾腾，如临大敌。请愿学生高举着旗帜，手持标语，高呼抗日救国口号。同时推选董毓华、宋黎和于刚等12人为代表，要求面见何应钦，提出反对华北成立防共自治委员会、公开宣布中日交涉经过，不得任意捕人，保障地方领土安全，停止一切内战，给予言论、集会、结社、出版自由等6项要求。请愿诉求没有得到回应，同学们群情激愤，决定改请愿为示威游行，指挥部决定示威游行队伍由新华门出发，沿西长安街，经西单、西四牌楼，转道沙滩，然后到天安门集合。

当游行队伍行至西单牌楼平津卫戍司令部附近时，遇到军警的阻拦和袭击。同学们不畏强暴，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反对冀察政务委员会的成立！”“反对华北自治！”“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等抗日救国口号，继续前进。一路上，不时有学生加入游行行列，队伍也逐渐扩大到数千人。北京大学的许德珩、中国大学的吴承仕等教授和当时在燕京大学任教的斯诺夫妇也参加了游行示威。到王府井大街南口，军警防卫更严，用水龙向学生喷射，又挥舞皮鞭、枪柄、木棍殴打。学生们与军警展开英勇的搏斗，有30多人被捕，百余人受伤。游行队伍被打散。学生放弃东进路线，向北折入王府井大街，分成若干讲演小队，在闹市人烟稠密处的东安市场等，进行街头宣传，大讲抗日救亡的道理，受到市民的热烈欢迎。

一二·一六示威

一二·九游行示威后，中共北平市临时工委、北平市学联及时总结，对下一步行动进行部署。12月10日，北平各大中学校发表联合宣言，宣布自即日起举行总罢课，提出罢课的具体目标是：一、誓死反对分割我国领土主权的傀儡组织；二、反对投降外交；三、要求动员全国抗日；四、争取救国自由。宣言呼吁全国各界立即响应，一致行动，要求当局立即释放被捕学生，撤回封锁各校的军警。同日，北平学联发布《宣传大纲》，指出在目前形势下，首先要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反对危害民族生存的残暴内战，反对一切出卖民族利益的政策和行动。12月14日，北平报纸登载了国民党当局定于12月16日成立冀察政务委员会的消息。学联决定在这一天再次举行示威游行，把学生抗日救国运动推向新的高潮。

12月16日清晨，北平爱国学生1万余人陆续走上街头，队伍分为4个大队，分别由东北大学、中国大学、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率领，举行示威游行。他们高举校旗，打着“反对华北特殊化！”“反对成立冀察政务委员会！”等横幅，冲破军警的封锁阻拦，向天桥进发。上午11时左右，汇集到天桥广场上的学生和自发赶来的北平各界群众、东北流亡同胞等3万余人举行大会。游行指挥部负责人黄敬站在一辆电车上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说，并带领群众高呼口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汉奸卖国贼！”的口号声此起彼伏，响彻古城上空。大会通过了反对冀察政务委员会，反对华北任何傀儡组织，要求停止内战、一致对外，收复东北失地，争取抗日和爱国自由等8个决议案。

会后，游行队伍奔向冀察政务委员会预定成立的地点——东交民巷口的外交大楼举行总示威。队伍走到前门，遭到大批警察和保安队的拦截。经学生代表反复交涉，军警才答应让一部分学生从前门进城，大部分学生须从和平门和宣武门入城。晚上9点多钟，爱国学生在宣武门被闭于城外，遭到上千名军警的血腥镇压，有二三十人被捕，近400人受伤。附近居民纷纷送来开水和食物等，热情支持学生的爱国行动。

两次游行示威之后，迫使国民党当局不得不宣布冀察政务委员会延期成立。

北平的抗日怒吼，震撼了国内外。从12月11日开始，全国各地民众纷纷行动起来。工人罢工，学生集会游行，各地爱国人士、海外侨胞和爱国团体等纷纷发通电宣言，支持学生的爱国行动，迅速形成全国规模的抗日救亡运动。

为将一二·九运动引向深入，在党的领导下，北平学联成立了南下扩大宣传团，深入工厂农村进行抗日救亡宣传，并在此基础上成立了民族解放先锋队。

一二·九运动公开揭露了日本吞并华北进而侵略全中国的阴谋，打击了国民党政府的妥协退让政策，极大地促进了中华民族的觉醒，促进了国内和平和对日抗战，标志着中国人民抗日救亡民主运动新高潮的到来。正如毛泽东所指出的：一二·九运动是“动员全民族抗战的运动，它准备了抗战的思想，准备了抗战的人心，准备了抗战的干部”，成为中国历史上一个非常重要的纪念。

（编辑 李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