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技真人秀在电视文化范畴的本土化改造——以中国版《极速前进》为例

蒋逸文

（南京师范大学 新闻与传播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竞技真人秀在电视文化范畴的本土化改造
——以中国版《极速前进》为例

蒋逸文

（南京师范大学 新闻与传播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本文以中国版《极速前进》为例，探讨移植西方竞技真人秀时在电视文化范畴的本土化改造经验，这对于其他节目的本土化创作乃至原创都起到借鉴意义。

竞技真人秀；本土化；《极速前进》；电视文化

2014年第四季度，由深圳卫视推出的脱胎于美国《The Amazing Race》的《极速前进》凭借成功的本土化改造，在7台竞技挑战类真人秀的同场竞技中脱颖而出，最后一期的收视率位列周五黄金档同时段综艺第二名，并稳居新浪微博真人秀节目实时热搜榜第一名。①

一般而言，类似《极速前进》这样来源于欧美的电视节目，在引进时必须关注国家间的文化语境差异，包括文化认同、价值观念、人际交往法则等。西方文化宣扬个人主义，强调适者生存；东方文化则更强调“和”、“集体”等因素。中国版《极速前进》在本土化进程中认识到了东西方文化的个性差异，通过延续或颠覆明星符号来赢得大众认同；将传统文化与游戏环节杂糅；将叙事节奏与人物情感形成呼应。这些在电视文化范畴的本土化改造，造就了中国版《极速前进》的成功。

一、明星符号与大众认同凸显

中国版《极速前进》把美版的平民参与改成了全明星参与形式，将一档纯粹的竞技真人秀变为明星真人秀。通常，观众习惯于将影视角色与演员之间建立同一关系，把角色的特质、性格联系到演员日常生活的言行举止中，由此形成明星符号。而另一方面，明星们在公开活动中树立的具有个性的公众形象也成为了明星符号的组成部分。中国版《极速前进》通过对原有明星符号的延续和颠覆，给予观众真实感和新鲜感，促成观众对于明星言行的多元理解。

首先，节目对部分明星符号进行延续性的塑造。张铁林在电视观众心目中的形象定格在《还珠格格》的“皇阿玛”一角。一方面，这个角色有别于通常威严、专制的皇帝形象，它更偏向于一个父亲的形象，一个对于儿女的过错既严厉批评又包容理解的父亲。此次节目中，他依然以“慈父”形象示人。女儿面对高空跳伞项目非常畏惧的时刻，他没有呵斥或是强迫，而是用默默的陪伴和等待来呵护女儿脆弱的内心，最终让女儿获得信心接受挑战。比赛中父女两人在体力上并不占优势，但是张铁林却始终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陪伴女儿，心平气和地对待每一件事，不抱怨外在事物。他没有用频繁的说教对女儿进行引导和教育，而是通过行动告诉女儿处事的原则。一般而言，电视传播符号来源于现实生活，父亲的形象来自于大众的切身体验，节目注重展现父女情感的细节，激发了观众对明星言行的认同，形成情感上的互动。

其次，节目中也对一些明星的符号进行了合理颠覆。明星真人秀利用特定的活动环境，让明星获得展现自己另外一面的机会，实现明星的平民化，满足观众的猎奇心理。在《极速前进》中，符号特征改变较为突出的是一向以成熟、沉稳、深情的形象示人的钟汉良。曾塑造过革命斗士、翩翩君子、武林高手的他，在节目中常常为了成绩抛开原有的完美形象，表现出固执好强的本真性格。在舞蹈速成的任务中，钟汉良凭借自己的舞蹈基础很快掌握要领，不断加快教学进程，却没有注意到毫无经验的妹妹在学习中始终处于茫然状态。练习中钟汉良的态度强硬、耐心不足、急躁实际上也给妹妹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固执己见的兄妹俩在滑雪项目中，坚持自己的方法，屡战屡败不知变通，被后来居上的对手轻松反超。在真实的竞争中，钟汉良性格中固执、急躁、好强的一面彻底地展现在观众面前，这些与他影视角色中的沉稳、有担当的一面都有比较大的反差。被颠覆的明星符号不同于在长期的文化语境中所形成的，但是它在与家人的真实相处中被表现出来，也同样令观众信服。

二、传统文化与游戏环节杂糅

在消费社会，电视媒介与受众之间变成了产品交换关系，受众变成了电视媒介的消费者。②受众地位的不断提高影响着电视节目的内容创作。美版《极速前进》是以竞争、博彩为主要特征的，它突出反映了西方游戏中适者生存的观念，参赛选手弱肉强食，残酷淘汰。中国版《极速前进》则在坚持挑战、竞争原则的同时，将具体内容着眼于中国“仁爱”、“和谐”的传统处事思想。节目的个性就在于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突出表达，通过对内容和形式的本土化，由表及里，将具象的行动抽象成有意义的文化内涵。观众在接受信息时，由于与创作者、明星们处于同样的中华文化的语境之下，因此对明星的行为、选择、态度等产生了认同感。

在内容上，中国的文化传统最突出的特点是强调人生感悟和人格修炼，始终追求“天人合一”的和谐。这一思维方式直接造就了中国人与人为善、和平共处、平和洒脱的处世态度。这种独特的东方思维方式和对生活的不同解读方法，区别于西方个人主义和自我关注，在世界文化中独树一帜。为人有“大哥”风范的陈小春、郑伊健在节目中充分表现出他们平和洒脱的处世态度。两人在大幅落后的情况下冒着大雨运送陶罐，尽管多次打碎陶罐，反复进行任务，但是他们仍然苦中作乐，在雨中边唱歌边艰难前进。他们相互体谅，潇洒处事。面对屡次失败的“转裙舞”任务，陈小春恼羞成怒，直接选择放弃，而郑伊健没有争执和抱怨，取而代之的是信任和理解安慰队友，非常潇洒地说“重头来过”。

在形式上，中国版添加了“复活”环节。翻版的游戏环节保证了节目在竞技上的原汁原味，而“复活”环节的创新则为被淘汰的明星们提供了一次改变的机会，让观众看到他们是如何面对失败的。最终被复活的是第一个被淘汰的白举纲、关晓彤。这对“90后”组合在前两期节目中暴露出年轻人身上浮躁、畏缩、不懂得分担的通病，在挫折面前轻言放弃。然而复活的“90后”组合在最后两场完成逆袭，淘汰了两支队伍，最终获得第三名。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变化，让观众着实惊喜，关晓彤不再用“我不敢”逃避任务，白举纲用“慢慢来”稳定情绪。他们知错能改，勇于学习他人身上的优点，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少赛六场的他们在体力和形势上都占有优势，对其他队伍是不太公平的，在对于规则和竞争要求更为严格的西方，这样的情况是不会被其他参赛队伍所接受的，但在中国，这一环节却得到了观众乃至其他参赛队伍的充分认可。中国的比赛是友谊第一，我们希望在竞争的时刻依然能够体现传统文化中“和谐”、“包容”的人文特质。

《极速前进》借助国外电视节目的形式和理念，继承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特质，它将枯燥、老生常谈的传统文化精神融入竞技当中，以全新的形式吸引大众，实现东西方文化的结合和重构。

三、人物情感与叙事节奏呼应

东方文化讲究细腻的情感表达，人们希望从文学作品、绘画作品、影视作品中获得与自身体验相似或相离的情感。通过欣赏以情感人的艺术作品，人们能够获得情感上的共鸣和满足，从而丰富精神文化。在中国版《极速前进》中，为了充分表达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以及明星们在比赛中的情绪、心理，在叙事节奏上采用了快与慢交替的手法，讲究人物情感与叙事节奏的呼应。

慢节奏表达在竞技类电视节目中并不多见，因为这种手段与内容本身存在矛盾，处理不当会显得不伦不类。但《极速前进》却将慢节奏表达夹杂在激烈的竞争中，甚至有意打破原有的叙事节奏，用破碎化的叙事渲染情绪，强化人物之间的情感关系。这样的情绪节奏，能够传达节目的内在力量和情绪情感，引发观众在情绪感受上的共鸣。③李小鹏的妻子在完成高空速降任务的时候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在楼顶徘徊多时不敢进行任务。节目运用了较慢的剪辑速率对夫妻二人的状态进行交叉剪辑，不强调比赛进程的紧张感，而是强调夫妻面对困难时的态度。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段剪辑处于最后一期的最后半小时，理论上这是揭示悬念最关键的时刻。然而，节目却毫不吝啬地将妻子李安琪几次尝试又几次放弃的心理调整过程完整展现。正是完整过程的呈现，才能真正反映出李安琪内心的煎熬。视听策略上，放大李安琪急促的呼吸声、心跳声，弱化现场的嘈杂，强化了她内心的犹豫和焦急。在这里，情绪节奏传达了夫妻之间相互扶持、患难与共的真实情感，揭示的是最为普遍、大众所期盼的爱情。由此看来，依照人物情感适时改变叙事节奏能够创设一个特定的情景，有利于表现人物的心理活动，让叙事不再是单纯的内容表达，而是情节和情感的综合表达。

快节奏的叙事是竞技类节目中最常用的手法，内部节奏与外部节奏的统一将激烈的情节和紧张的情绪充分放大。钟汉良兄妹和陈小春、郑伊健在做牛粪饼的“快进”任务中针锋相对，最终的成功者将会直接结束这一赛段，而失败者则必须返回，与其他组一样继续完成接下来的任务。这一段采用两组交叉剪辑，利用具有紧张感的背景音乐和高速率剪辑，营造剑拔弩张的竞争氛围。快节奏叙事将激烈的比赛过程和紧张的心理状态进行同步，丰富了叙事内容。同时，交叉剪辑造成的多种情感穿插在一起，产生了强烈的对比。例如针对牛粪溅到脸上这一突发事件时，交叉剪辑就充分体现出双方心理上的对比。钟汉良兄妹选择忽略小节坚持继续比赛，内心在揣测对方的心理；而郑伊健选择暂停任务去擦脸，维护自己的明星形象，暂时抽离出比赛状态。不同的选择导致了不同的结果，最终不拘小节、顾全大局的钟汉良兄妹获得胜利。这种将叙事节奏与人物情感相呼应的手法，利用叠加的方式强化情绪，将情感直截了当地传递给观众。

人物情感与叙事节奏的呼应，充分调动了观众的视觉、听觉神经，突出表现明星的情绪情感，并且最大限度地将它们毫无异议地传递到观众心中，从而体现节目的内在力量。

引进国外节目模式既符合电视节目推陈出新的市场规律，也有利于提升国内电视创作的整体水平。而引进之后的本土化创作，已经成为真人秀节目创作中一个不可忽视的环节。中国拥有独树一帜的传统文化语境，历史和传统文化的积淀导致中西方大众在审美和价值取向上产生了极大的差异。只有立足于传统文化，将节目的符号意义与中国观众达成共识，才能创作出属于中国的电视节目。本土化改造是原创的基础，随着本土化改造的不断成功，我们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原创电视节目将会席卷中国荧幕。

注释：

①遇强则强：什么让《极速前进》逆袭四季度荧屏？［EB/OL］.http∶//www.chinamedia360.com/newspage/10231 1/296708380CFF017D.html，2014-12-26.

②欧阳宏生.电视文化学［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06.305.

③彭吉象.影视美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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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0125（2015）07-0140-02

蒋逸文（1993-），女，籍贯：江苏南京人，学历：本科，单位：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