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耿豪 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和百科研究部助理研究员
郜耿豪
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和百科研究部助理研究员
说到兵站,大家是否记得早些年的一部电影——《51号兵站》,它讲的是抗日战争时期,中共地下党通过在上海建立秘密兵站,将军需物资运到苏中抗日根据地的故事。这种秘密兵站,就是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新四军兵站的一种类型。
兵站是出征的军队与后方之间联系的纽带和桥梁,被形象地称为军队的“补给脐带”。中国古代的驿站、清代军队出征时建立的粮台等机构,都具有兵站的性质。近代兵站最先在欧洲的法、德等国产生,于19世纪后期传入日本,20世纪初又传入中国,在清末新军和民国时期的陆军中得以继承和发展。
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建军初期就设有兵站。中国工农红军于1932年在中央革命根据地设立了总兵站,不久改称总兵站运输部(亦称总兵站部),并在革命根据地设立大、中、小兵站。抗日战争时期,敌人扼杀根据地的主要手段,就是封锁、围困根据地,断绝根据地与外界的联系。建立战略兵站线,输送物资、人员,传递文报信息,恢复敌后抗日根据地与大后方、沦陷区联系,以打破敌人的封锁,是根据地生存和发展的必要条件。
根据地理位置、性质和工作方式上的差异,战略兵站线主要分为公开兵站线和秘密兵站线两种。前者主要位于国民党统治区和抗日根据地内部,后者主要位于游击区和沦陷区。
八路军、新四军在游击区和沦陷区建立了游击兵站线,使用游击战争的手段进行交通运输,以实现各根据地之间的战略联系。其工作方式,前期主要采用建立交通部队、进行武装押运的形式,可以称之为武装兵站线;后期,则主要采用建立地下兵站线、进行秘密护送的形式,可以称之为秘密兵站线。
从武装押运到秘密护送
抗日战争时期,由于各个战略区处于被分割状态,正规的兵站组织只能在根据地内部活动,对于两根据地之间的游击区和敌占区则无法开展工作。为此,八路军各个战略区建立了交通部队,通过武装护送的形式,沟通各个根据地的联系。
1940年9月26日,延安总部下达了关于建立交通部队的命令,任命陈奇涵为总部交通司令员,各交通部队在建制上仍属原部队,但不得自由调动执行其它任务。交通部队与兵站之间,既有明确的分工,又有密切的配合。对于交通部队这种形式,八路军副参谋长左权称其为“游动兵站”。“游动兵站”使各战略区的兵站线连接起来,这对于打破日伪的封锁破坏,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百团大战以后,日军加紧了对敌后抗日根据地的“扫荡”和封锁。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以交通部队押运的方式很难通过敌人严密封锁。1941年以后,八路军各抗日根据地大力开展地下秘密交通线建设,建立了若干地下交通队。主要有祁太、豫北、平汉路等地下交通线。
物资战略运输为根据地输血
从物资运输的方向上看,战略物资运输包括前送和后送两个方面。前者是从大后方运至各敌后抗日根据地,后者是从敌后抗日根据地运至大后方。
抗日战争前期,各抗日根据地初步建立,作战、生活物资主要依靠大后方的接济。八路军、新四军在大后方的国统区建立了一些办事处、兵站,以接受、筹集军需物资,并运往敌后根据地。新四军岩寺兵站的一项经常性的任务,就是到上饶国民党第三战区兵站分监部领取军饷、军粮、军械和弹药。1938~1940年,经兵站运到新四军军部的援助物资中,有新式左轮手枪、快慢机驳壳枪数百支,还有救护汽车、小轿车、无线电台、西药、X光机、乐器等。皖南事变前,浙江大港头兵工厂以陈展(焕民)为首的秘密党员和群众,利用修造枪支时节约下来的“试枪”子弹10万余发,秘密与兵站接上关系,将枪支弹药送给新四军。
进入战略相持阶段后,国民党政府逐渐停发了八路军、新四军的军费、弹药和粮秣。由大后方送往各抗日根据地的物资逐步减少。同时,敌后根据地通过作战缴获和发展生产而获得的物资,也有一部分通过兵站线后送至延安,战略物资的运输方向开始由前方向后方输送。运往后方的物资多为药品、货币等贵重物品。如祁太地下交通队就在两年多时间里,把3000块银元和50万伪币直接送到延安。
除了大后方与根据地之间的物资运输外,兵站还将从敌占区采购的物资通过秘密兵站线运回根据地。位于华中地区的新四军除了建立军部与各师之间的战略交通线外,还着重开辟了根据地和敌占区之间的秘密交通线,以建立根据地与上海等城市的战略联系。如新四军通过上海吴淞口到斗龙港这条兵站线,秘密从上海运输了大批军需物资,如钢材、布匹、药品、书籍、电影胶片、医用鸦片等。1941年3月,叶进明和军工部副部长吴师孟,沿着这条兵站线,去上海秘密采购上百万元的军需用品,历时3个月完成了采购和运输任务。
人员、文报战略输送
打破敌人封锁
兵站的人员输送,主要包括部队输送和其他军、政、民等人员输送两个方面。
一是协助部队机动。抗日战争时期,兵站自身力量薄弱,无法完全承担部队的运输和食宿招待工作。部队沿兵站线机动时,兵站主要负责联系地方政府和群众,帮助其解决向导、食宿和运输力量的补充等问题。
1941年5月,八路军前方总部炮兵团离开太行山区调往延安,由祁太游击队通过秘密兵站线护送。前来堵截的日军遭到我军分区组织掩护部队的阻击,经过3个多小时的激战,日军被击退。这次战斗,祁太游击队阵亡1人、伤2人,这是祁太游击队成立以来参加护送部队的一次大任务。可见,部队机动过程中,兵站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它是部队与沿线政府、群众联系的桥梁,为部队在行进中解决食宿、向导等问题发挥了重要作用。
二是军政民人员输送。除了部队输送勤务外,抗日战争前期,兵站的平时人员输送工作主要对象是党、政、军干部,出差人员以及民主人士和青年学生等。
祁太游击队与后来的同蒲支队在5年多时间里,先后向延安护送过县团以上干部五百多人,其中有我党我军的重要领导干部彭德怀、刘伯承、陈毅、朱瑞、杨秀峰、陈锡联、蔡树藩等。护送抗大总校、陆军中学、鲁迅艺术学院师生一千多人,国际友人、被俘日军五十余人,妇女、儿童、伤残红军干部一百多人。
新四军兵站接送来往人员的任务也很繁重。仅1938年接送的人员即多达五六百人次,其中大多数是从上海、浙江到解放区投奔抗日队伍的爱国青年、知识分子,也有从上海到军部接受任务、汇报情况的地下党同志,从解放区来采购军需物资的部队后勤人员,还有少数转移到后方去的首长家属。如新四军岩寺兵站负责接运了上海地下党派往新四军皖南敌后抗日根据地的干部、积极分子、学生、工人两千余人。1939年负责招待和护送了赴江南新四军军部的军委副主席周恩来。新四军的许多领导人就曾在太平兵站住宿,如项英、陈毅、傅秋涛、钟期光、江渭清、张鼎丞、邓子恢等。1942年2月,刘少奇从淮阴出发去山东分局指导工作,就是经由半城、史家三庄、穿城、陈窑、曹家埠,过陇海路入临沂地区这条兵站线护送的。
抗日战争时期,兵站的文报传递工作也具有沟通各根据地之间联系的战略意义。如1941年5月间,盐城新四军军部有一部分重要文件,要紧急送到淮北第4师和淮南第2师去。兵站(分站长)罗万昌就找了一辆小车,装上几袋花生把文件夹在花生袋内,并利用伪军中的关系,通过敌人据点,完成了任务。另一方面,兵站还充分利用统战关系和群众的掩护,以顺利完成任务。
抗日战争时期,各种类型的战略交通线将各抗日根据地、国民党统治区与根据地,以及根据地与沦陷区联系起来,为抗战物资、人员、信息的流通做出了巨大贡献。
(因版面所限,本文略有删节,详细内容见南方周末网抗战专题http://www.infz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