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次次说到风
就像说到漫长与遥远
说到后来
去向不明的爱恨
爱恨连袂拂过的山川、人事
从千里之外,从前
天使也有焦燥的一面。它放牧云
指挥雨,赶着沙尘
它像成年的我们
一旦上路就不可能停
当它累了
会有意无意缓慢下来
它会轻巧撩起时光的一角
让我看,春天
在这儿,在弥漫
每一次风吹都有原因
每一个原因都与结果保持了距离
无论是非长短,宽容或狭隘
风就在中间
且歌且舞,自谋出路
物是人非
风不休
肉眼看不见的,何其多
每一次风吹,都只能仅供参考:
我们所知大都属于常见
我们常见的
早晚都要被风抚摸
放弃——
仿佛,奔波于城乡的朝晖与暮色
湖海的皱纹
沙漠的道理……
落叶一旦成为落叶
落叶一旦成为落叶
与树还有什么关系
就像你,乘梦而来
停下了,安顿了
和梦有什么关系
落叶,与树距离不等
五十步,一百步
或身不由己地远,遥远,永远
就像做梦的人
和梦分开了,再不相见
肯定有很多的落叶
再也归不了根了
它们被风玩,被扫帚赶,像盲流
被集中,被处理
就像很多梦
很多人,从梦中吹落下来
谁也不能判断风的胸怀
谁也不能判断风的胸怀,不能
随意指责风的好坏
一场奇异的风吹的奇异,在于回忆
在于回忆里,非人的成份
类似的比喻是:美与不美难分难舍
一条颠覆落花的流水不是现在
现在的风夜以继日,就像透明的人
谨慎低于傲慢,在细节的树梢打秋千
风有耐心等一些事物变软,或变白
帮它们落地,下水,喘气的机会都不得
风运走了梦就不理做梦的人
风掏空了灵,只余下好看的身体
想风的时候,意味着第三者现身
想人的时候,生动的是表情
在风的怀里人不说人话
在风的怀里,鸟代人飞
午后的光线
午后的光线变着法子漂亮
午后的光线扭着身子降临贵阳
它在阳台留影
让兔子的雕塑更白,更乖
沐浴后的吊兰,以苗条
对映偶然
一个孩子,用颤音
唱出1987年
光线持续,联系额头、路牌与空想
似乎,想多久就多久
似乎想趁热
找一个叫做永久的地方来停放
那地方你知道,暗而不黑
让人心软,让人想起,就不安
◎赵卫峰,白族。七十年代生。现居贵阳。著有文论集、诗集、民族文化历史研究等多部。曾获贵州省政府文艺奖等。贵州省诗歌学会会长,中国作协会员。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