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卖国宝最多的文物贩子

卢芹斋究竟倒卖了多少国宝，至今无人能说清楚，用国贼自己的话来说：“足可以完整见证中国五千年文明史的全过程……”

结缘国民党大佬张静江

卢芹斋（亦称钦斋）1880年出生于浙江湖州卢家渡，祖上家资颇丰。1851年，太平天国运动席卷江浙，特别是湖州，卢家举家避难上海，兵乱过去后回到家乡，只剩下一片残瓦碎片，卢家从此一蹶不振。

十几岁时，卢芹斋流浪到繁华热闹的上海滩混日子。有一天，他来到黄浦江边的码头玩耍，好奇地上了一艘法国邮船，竟无人阻拦。他看看这儿，摸摸那儿，又躺在干净的船舱里，不由得睡着了。等船员发现他时，邮船早已离开码头，开航几个小时了。好心的船员得知他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就索性把他带往法国的马赛港。从此，这个中国穷孩子流浪到了法国讨生活。

当时，中国茶叶闻名于欧洲，法国商人纷纷开起了茶叶店。有个法国茶商看到整日流浪在街头的卢芹斋，便灵机一动，用这个来自茶叶故乡的孩子为他的茶叶做广告。他让卢芹斋穿上长袍马褂，戴上瓜皮小帽，坐在店门口的凳子上，为商店招揽顾客，一时间，门庭若市，生意兴隆。

一段时间后，卢芹斋辗转到巴黎谋生。偌大的花都巴黎，竟没有他的落脚之处，不得已，他大胆地找到中国驻法公使陈藤救助。陈藤见他很机灵，便把他介绍给了张静江（此人为孙中山的密友、蒋介石的结拜兄弟）。

当时，张静江在巴黎玛大肋纳路18号开了一家通远公司古董店。他听了卢芹斋的传奇遭遇后，觉得这个小伙子运气很好，便留他在店里学做古董生意。经历了无数苦难的卢芹斋，十分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他刻苦学习古董店的各项业务，又学说了一口流利的英语、法语，很快就受到老板的赏识。

跻身巴黎古董界风云人物之列

1911年武昌起义成功后，孙中山在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电招张静江回国助他一臂之力。匆忙中，张静江将店务交给好友皇甫韦桦管理。然而，皇甫韦桦是位学者，根本不懂如何经商，因此店里所有的日常工作实际上都是由卢芹斋在打理。逐渐成熟起来的卢芹斋，不但有了业务管理经验，还有了一些积蓄，便自立门户，在巴黎十七区信使街建造了一座中式建筑，成立了卢吴古玩公司。

大清朝土崩瓦解后，国宝四方流散，是古董市场最为红火的时期。很多王公贵族、八旗子弟因失去经济来源，就把祖先遗留的或从宫里偷来的古董拿出来典卖。见此“良机”，卢芹斋和北京、上海古董行的人结成了一个圈子（类似现在的商会），不久又成立了中国近代史上最有名的私人文物进出口公司—卢吴公司。

每年，卢芹斋都会回国看货、订货，谈价时也有一套专门的手势、密语—一握手、一句话，一笔成千上万的生意就做成了。卢吴公司财大气粗，但凡它看上的货一般就没人跟它争，彝鼎、铜器、古玉、瓷器、字画、唐三彩……无一不在交易范围之列。

究竟倒卖了多少国宝？

一战之后，美国俨然成为世界古董市场的中心，卢芹斋决定和上海人吴启周在纽约麦迪逊和第57街的街角开一家全美最大的古董店。自1915年起，卢吴公司向美国出口文物长达30年，其中的国宝不计其数，卢芹斋赚得钵满盆满！

卢芹斋究竟倒卖了多少国宝，至今无人能说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从中国流往海外的一大半古董都是经卢芹斋之手：比如唐代龙门石狮，现藏于美国波士顿美术馆；14世纪的大型佛教壁画，现藏于美国大都会美术馆；数尊真人大小的响堂山雕塑，现藏于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唐代仕女图墓葬石雕，现藏于西雅图市立美术馆……另据资料记载，仅卢芹斋亲自在美国纽约举办的两次拍卖，就出售中国文物2800余件。在法国巴黎举办的一次展销中，他共计卖出青铜器、雕塑、玉器3000余件。

此外，我们还可以从当时卢芹斋用于推销而出版的部分画册中窥见一斑，那些画册有《中国石雕展》《中国艺术人物展》《中国古代祭祀青铜器展》《唐宋元绘画》《汉代镶嵌铜器图录》，等等。这些文物数量巨大，而且件件都是精品，其中不乏世界级的珍稀文物，用国贼自己的话来说：“足可以完整见证中国五千年文明史的全过程……”

在巴黎建造“中国卢浮宫”

事业如日中天之时，卢芹斋的头脑里产生了一个新想法，即在法国巴黎建造一座纯中式的建筑，用以展示和销售来自中国的珍宝。随后，卢芹斋在伦勃朗和古塞尔街的交汇处（即现在的秘鲁广场）买下一所旧旅馆，将之完全拆除，耗时三年建成了一栋风格迥异的中式楼房—红楼。这栋红楼出现在巴黎中心，成了卢芹斋展览自己收藏文物的中心，被当地人称作“中国卢浮宫”。

1957年，卢芹斋因长期瘫痪在床，加之患上肺炎，死于瑞士的一家诊所，终年78岁。临死前，这个文物巨贩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却想用自欺欺人的方式解脱自己负罪的灵魂。他在绝笔中写道：“我的确感到非常羞辱，因为我是使这些国宝流失的源头之一。但我唯一感到欣慰的是：这些文物没有一件不是在公开的市场上与其他买家竞标得到的……” 据说，那座大名鼎鼎的“中国卢浮宫”，于2006年被其家族后人拍卖。

选自《老年文汇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