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堂随笔之二

2015-07-16 00:36王三堂
散文百家 2015年7期
关键词:流泪领导

王三堂

说“心”

做人做事,有三种类型,有的用力做,有的用智做,有的用心做。这三种类型按档次的高低又可分为两类,一类是靠自己的力、智、心,二类是不仅靠自己而且善将别人的力、智、心为我所用。你善用“别人”的广度和深度就是你水平的高度。

就上而论,用力做事者其力是有限的,用智做事者是介于有限无限之间的。而最高档次的则是用心做事者,它才是真正无限的。因为用智者,缺那么点人情味,让人感受到了一种机器人的味道。而人是有感情有思想的,即是有“心”的。因此,用力、用智者大都是只靠自己的力、智的类型,撑展了能感召的人也多不到哪儿去。而只有用心、用情加上用智者,才能一呼百应,终成大事。

北京公交模范李素丽有句名言:“靠力去做,只能做到称职;只有用心去做,才能做到优秀”。此话非常深刻。况且这样的优秀还可以影响、带动更多的人去“用心”,成就更多的人为优秀。因为能换真心的只有真心,这也是一种“等价交换”。

说到心,有不同的说法,如有全心全意、一心一意,有半心半意、三心二意,还有假心假意、坏心坏意等等。最高的档次毫无疑问应是一心一意,也可叫全心全意,因为人只有一颗心,为人、处事都应一门心思、一个心眼,而不能过多。什么事都怕“过”。过,就是错。心眼多本不是坏事,但心眼“过”多,就是错的。只有你的一心一意,才能换得千万人对你的一心一意;你对别人三心二意,别人对你肯定也是三心二意,这也是一种“等价交换”。有一句话叫做:“一心可以事百君,百心不可事一君”。这话简直说到家了。当然,此“君”也可当所有的人讲,一心一意待人,何止事“百君”呢?在一定意义上讲,可以事千君、万君。何止只可事“君”呢?简直可以感天动地泣鬼神的。愚公移山的故事之所以流传千古,不就证明了人们对真心、恒心的呼唤吗?

逆境的意义

有人讲过这样一个形象的比喻:上帝在每个人命运天平的两边,一边放上名利、权位、成功等,而在另一边则放上相同重量的代价。同样,人的一生顺境和逆境的数量、重量也是大体相等的。这也如同白昼轮转、形影相随一样,它是没法分得开的。你不可能一生只顺不逆,同样,也不可能一辈子只逆不顺。而在一定意义上讲,一个人成就的大小往往和经过的坎坷、逆境成正比。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没有无代价的成功,没有不经逆境的智者。老子云:“受国之垢,是为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讲的就是这个意思。

植物界亦然。如干旱可让植物将根扎深,狂风可让其根扎牢。生长快的树木材质软,生长慢的树木材质硬。庄稼蹲苗是在为适宜的时候更好地生长做准备。“有钱难买五月旱”,即是为了让庄稼经历“逆境”。否则若一切风调雨顺,庄稼一时可能长得很快,但若遇大干旱很可能会被干死,一遇暴风可能会被连根拔起。你稍留心观察,就会发现,最先被刮倒的树,往往是大树、新树,枝叶茂密、扎根浅的树;最先被旱死的庄稼,往往是处在风调雨顺被人呵护有加的沃土中的庄稼。而谁见那些无人管的野草被旱死过呢?除也除不完。人亦然,经常闹点小毛病的人可能会长寿,而从来不生病的人一旦得病往往是致命的。“破罐子伴过柏木桶”也有此意。

植物若此,人的社会生命也不例外。恩格斯说,不幸是一所伟大的学校。此话极深刻。世界上只有一种不幸比任何不幸都不幸,那就是一辈子都未遇到过不幸。尽管谁都不愿意遇到逆境,但能让人变得聪明、成熟一点的办法只能是挫折、逆境,而不是其它。因此,你实实地应该把逆境当作上天的恩赐,愉快地接受下来。到你老了的时候,莫说平庸的日子难于回忆得起,就是那些鲜花似海和掌声如雷的岁月也远没有遭受的挫折更值得回味。不信你看,说书唱戏哪个讲的不是 困难、问题、挫折、斗争呢?文如看山不喜平嘛!四平八稳,一壶白开水肯定会乏味的。

据说延安时期有人曾问毛泽东为什么能成功,他说:“是贫困和没有任何背景。”他老人家在五十年代末时还说过:“屈原如继续做官,他的文章就没有了。正是因为开除官籍、下放劳动,才有可能接近生活,才有可能产生《离骚》这样好的作品。”在这个意义上讲,这也是因祸得福,或叫做因他之祸得我们读到如此好文章之福、民族得到如此伟大的爱国者之福。

人们互致祝贺往往会说“万事如意”之类的话,其实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不遂心事常八九,知心朋友无二三”,世间万事不如意是常态。因此,把心态调整好,别抱幻想是最主要的。

苦难育美德,坎坷出智慧。忧患是财富,阅历是知识。家贫显孝子,国乱出忠臣。朱门豪富多纨绔子弟,寒门苦舍却育治世之材。娇儿宠女只会挥霍,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骄逸之军必先败,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此例子不胜枚举。还是让我们重新阅读一下司马迁《报任安书》中的一段不朽篇章吧:“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 《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

人应清醒一点

鲁迅说,有谁从小康人家而坠入困顿的么,我以为在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见世人的真面目。此言极深刻。俗话说:一贵一贱,交情乃见。一个人一生中可能有许多朋友、可能有许多人向你微笑甚或向你献媚,但那大都是在你有权有势时、在有求于你时,而一旦你倒霉时,他们纷纷躲避还来不及呢。

别说是活人对活人如此,就是活人对死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许多人竞相往历史名人身上靠,非要搞个“几代”、“几十代”孙不可,就连贵如天子的李世民也还要向道学的祖师爷老子身上靠,以证明其血统不凡。我们还可见,一历史名人就有许多地方在争其籍贯权。反之,一些历史的奸佞邪恶之人的后代对其祖先或羞于启齿,或极力讳避血统关系,或力尽辩护之能事;而这些地方的人也对此地出生过如此人物绝口不提。争名人者,争利也;推恶人者,推害也。

我在许多地方、单位工作过,你在台上时、位上时,对他有利时,有些人能把好话说尽,能把门槛踢破,还信誓旦旦地向你打保票:我永远是你的追随者。你根本别信他,才不是呢。你在台上时说你好话最多的人,很可能是最靠不住的人。倒是那些不打诳言、不献谄媚、平平淡淡的人才是真正的人,这样的人说不定会成为你的挚友。

西方有一句谚语叫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理解,天下也没有免费的笑容,没有免费的奉承和拍马。许多商店、宾馆的服务员的笑是冲着你的口袋笑的,许多说好话者是冲着你的权、位说的。不信,你走在街上,哪见过一位素不相识的靓丽小姐会舍给你一笑呢?哪见过你下台后,或沦为囚犯、乞丐后,那些当年拍你马屁山响的人还舍你一拍呢?她的笑、他的拍马,吝啬着呢!有一个老书记和一年轻的副书记同住一层楼,过去逢年过节,老书记的家中总比副书记家的客人多。后来,老书记退下来了,那些以往的溜须拍马者都隔着他的二楼到已当了书记的副书记家的三楼上拍去了。老书记故意把门开开看人们来不来,谁知非但没人来,倒听到了一句差点把人气死的话:别去他家了,他下台了,不顶事了!我听了这个事后,说了一句话:“别急,现在的书记下台后跟现在已下台的老书记‘待遇一样!”

金钱是验证人灵魂的试金石,大起大落是验证真假朋友的试金石。人,经一些挫折磨难或上上下下,未必是坏事,起码可把那些口蜜腹剑、朝三暮四的小人“朋友”淘洗掉,可把那些真正的朋友保留下来。

说泪

流泪是人人都会的事情,是人人都有的事情。我觉得一辈子都不流泪的人是不可思议的,或者不能称其为人,因为这样的人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据说大部分动物是不会流泪的,起码不会像人一样那么容易流泪。

人的流泪可以有好多种。仅因情而起的就可有悲痛的泪,感动的泪,伤心的泪,悔恨的泪等等。而在这些“泪”中,感动的泪可能占的比例较大且最值得研究。

能感动人的事情不少,但能把人感动得流泪的事情不是太多;能感动一些人流泪的事不少,但能感动所有的人或大多数人流泪的事不多。我觉着你做的事情动不动人,是可以用能使多少人、在多长时间流泪作为标准的。而使人流泪的事情尽管可以有很多种,但这些事情的最终的决定因素却都在一个“情”字上。

能感人落泪的“情”,也可以有好多种。但最重要的可有三种,即亲情、爱情、同情。亲情主要体现在亲人之间的怀念,而最激动、震憾人心的是母爱和父爱,拿我来说,流泪最多的恐怕是为自己的父母或在看到别人的父母关爱自己子女的无私伟大的时候。爱情则主要体现在男女之间的性爱情爱上,它古今中外不知赚了人们尤其是青少年男女多少泪水。即使是上了年岁的人,虽没有或少了这方面的体验,但在看文艺作品的时候,恐怕也还会为梁山伯祝英台、罗密欧朱丽叶式的爱情悲剧洒下泪水。说到同情,面比较宽泛,如阶级情、同志情、朋友情,甚至对素不相识的一些人的同情,皆可属此类型。而这些情中,最能打动人心的则属于建立在崇高道德理想之上的对广大人民群众的真挚感情。毛主席英武一世、雄才大略,但他在三年困难时期,听说一些地方饿死了人,竟泪流满面。而我们每每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也能被感动得痛哭流涕。这就充分体现出人民领袖和人民之间息息相关的深情。

情贵真,贵切,贵深。真正的情不见得是惊天动地的事,但却肯定是撼人心弦的事。比如说一个亿万富翁拿出了10 万元去赈灾,人们会觉着是应该的,甚或认为其太小气;而一个家贫如洗的寡母靠捡破烂、乞讨供孩子上了大学的事,却会令无数人热泪盈眶。

情愈真、愈切、愈深,则愈能打动人心,愈能在更长的时间内打动更多的人,古今中外皆然。因为真情是可以超越时空的。君不见,从时间上看,几千年前的真情;从空间上看,万里之外的真情,仍能使许多人流泪。而一些发生在眼前的、现时的事情,却使许多人无动于衷。

我有一个怪想法:你写的文艺作品好不好,就看能不能感动人、能不能催人泪下;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也看能不能感动人、能不能赢得人心。如你是父母,能否让儿女为你泪下;如你是情人,能否让情人为你泪下;如你是领导,能否让群众为你泪下;如你是领袖,则你能否为人民泪下、而人民又能否为领袖泪下,这应是衡量你做人、做事是否做到最佳层次的一个标准。我一直认为不会为人民流泪和人民不为之流泪的领袖很难算伟大的领袖。

中国有句俗话叫做“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我想,伤心处固然弹泪,而感动处更易弹泪;鲁迅说,“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我要说“流泪如何不丈夫”。一个不知同情人的人是残忍的人,而一个不会流泪的人则是铁石心肠。这样的人纵然可敬,但可敬的程度须打折扣,且这样的人无论如何谈不上可爱、可亲。

懂行和懂事

一个人要干好工作甚或干任何事情都必须具备“两懂”的素质:懂行和懂事。懂行是指有相关方面的知识、能力,即能干;懂事则是指知道自己的位置、角色,知道如何说、如何干。懂行重要,懂事更重要。懂事不懂行干不好工作,而懂行不懂事更干不好工作。甚至在一定意义上讲,不懂行可以学,而不懂事则很难学,有的则根本就学不会。因懂事不懂事,有时确实有个环境熏陶、耳濡目染、潜移默化的形成过程,甚至有些性格方面的问题是先天形成的,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变。一个人要懂事的话,再加上勤奋、爱学,他是可以由不懂行变成懂行的,起码可以变得比较地懂行。而一个很懂行但不懂事的人,若只他一个人干活还问题不大,要让他与别人合作干事时则很难干好。这样的人,他当领导,可能领导不了别人;别人当领导,可能会领导不了他,他与别的同事也很难合得来。我还可以极而言之地说,懂行是个“才”的问题,而懂事则可看做是个“德”的问题。因为我们常说某些人“不懂事”时,这批评是很重的,起码比说某些人“不懂行”要重。我们还常说要“为人处事”。懂行可叫“处事”,而懂事则是“为人”。为人好不一定会处事,但肯定比为人不好的人处好事的概率大多了;而如果为人不好,他的处事好就无异于是耍花招、耍手腕了。

当然,我不是说不懂事的人就学不好,尤其小孩子、年轻人,甚至一些成年人,不懂事的也是可以变得懂事的。我是说,懂事比懂行更难学,也更重要。我也不是说人不懂行无足轻重,也不是说不懂行改变起来就那么轻而易举。我是说,不懂行毕竟可以学成比较地懂行,当然必须要认真、刻苦地学。说来说去,若一个人很懂事的话,你一定要“懂行”;而一个人若很懂行的话,则应把相当的精力用在“懂事”上。既懂行又懂事,你做人是个好人,做领导则是一个好领导。

东拉西扯话养生

有生就有死,无死即无生。人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死亡,就在一步步地走向死亡。也可以说,所有的人生下来后就被判了死缓,其缓刑期就是你的寿命。人和死亡作斗争的过程就是延长缓刑期的过程。一个人的寿命由许多因素构成,既是千差万别的,又是千变万化的,无一定之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即重视不重视养生、养生得法不得法肯定是其中的重要一环。

养生是个大题目,就是最有权威的学者让他研究一辈子也不能说研究透了,就是让他讲七天七夜也不能说讲清楚了。本文讲的“养生”虽叫“东拉西扯”,但也有一个“中心思想”,叫做“顺其自然”。

许多人得了病,医生问起,都说是最近才得的,其实绝对不是。人,从生下来时,疾病就在一点一滴地积累。就是突然爆发的病,也有较长的潜伏期。“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山倒”其实也有个过程。而“抽丝”则要顺其自然地去对待,急不得,尤其恼不得、恨不得。着急了,欲速则不达,可能会加重病情。这个“抽丝”的过程,实际上是个依靠身体免疫力的过程。人类经过了几十万上百万年的进化过程,在与自然界的互动中,构建了奇妙无比的生命,也同时构造了强大无比的自身免疫力,其免疫力之大、之强远超出人的想象。有人说,身体内部能生产合成一切足以战胜疾病的“药物”,而药厂的药物则永远不会有身体内合成的那么多、那么完美无缺和没有副作用。因此,最好的医生应该是自己,最好的药物是自身的免疫力。我不是说不需要医生,也不是说不需要药物,我是说,再好的医生、再好的药物也是只有通过自己、通过自己的身体内部的配合才能发挥作用。无论用药、打针,都只能暂时抑制病患部位的疼痛和帮助你恢复生机、活力;唯有患者体内与生俱来的自然治愈力,才是治好疾病的根本原因。况且更不说,也正是你自己,才是使你致病的根本原因。

什么样的患者容易痊愈呢?我认为有三种人:一是心胸开阔的人,二是忘了疾病的人,三是忙着为别人服务、顾不上管病的人。归根结底,这些人不把自身的“能源”用在生病上。世间的事物往往就是如此奇妙:你愈关心疾病、注意患病的部位,病越不好,久而久之,没病也会成病;而一旦你不管它了,把它交给“免疫力”了,它反倒好了。许多癌症自愈的例子能说明此问题。这也和有些家长对子女过分“关心”以致溺爱其后果是害了孩子而让孩子去经风雨见世面他倒能健康成长起来的道理,是一样的。

1941 年秋,在延安任中央组织部科长的王观澜久病不愈。毛主席12月16 日给其题词:“既来之则安之,自己完全不着急。让体内慢慢生长抵抗力和它作斗争直到最后战而胜之,这是对付慢性病的方法。就是急性病,也只好让医生去治,自己也无所用其着急。因为急是急不好的。对于病,要有坚强的斗争意志,但不要着急。这是我对于病的态度。”这话是非常深刻而富有哲理的。

如果你无病,或无何大病,要保少得病,要找个仿效榜样的话,我想乌龟最好。我这绝不是骂人。其实乌龟本身是很不错的动物,它不恶,不坏,与世无争。许多国家把它当成了吉祥物,日本人许多名字中就有龟字。而中国人之所以把乌龟当作诅咒的对象,实在是嫉妒心占了上风所致。因为人类无法比上乌龟的寿命,于是,就想在嘴上占便宜。“千年王八万年龟”的说法其实与“好人不长寿,坏人活个够”的说法如出一辙。我活不过你是因为我是好东西而你是混蛋,便是人类对乌龟的心态。其实人与龟比,人的短寿是咎由自取。如龟积了足够的养分可以几年不吃东西,人却聚财无度,贪欲时时把你燃得火烧火燎的。龟静静地趴在海底可以几个月一动不动、清心寡欲,人能耐住那份寂寞、淡泊吗?争名逐利、蝇营狗苟,哪儿配长寿呢?

上帝是公正的,他在造人的时候,在你命运的天平两边,一边放上名誉、地位、利益、成功,另一边放上相同量的代价。明白这个道理后,凡事想开点,大道自然、顺其自然、安安然然、老老实实,这不仅是养生的秘诀,也是人生的秘诀。

说公道私

在一定意义上讲,“自私”是人的一种本能。小孩一生下来就知道为自己找奶吃,乃至稍稍懂事时还知道了把别人的东西拿过来据为己有且并不嫌多,而对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一点都不想让出去。何止人类呢,动物不也如此吗?这是生物体在漫长的历史中进化的结果,也是生物个体乃至种群生存、繁衍的需要。“人之初,性本恶”的说法可能也含有此指。但在中国历史上,“人之初,性本善”的说法却是一直占上风的。因为认为人都是善的,都是为公的,都应该是为公的。由此推衍开来,自私是卑鄙的,是应该谴责的。这种看法到了“文革”时期走到了极端,提出了“兴无灭资”、“兴公灭私”等口号。

其实,自私自利并不是罪恶。试想一下全世界的人都一点都不自私、都兴公灭私,那么个体如何存在?内在的发展动力从何而来?一个一个的私都没了,公还能存在吗?因为公是相对于私而言的,无公无私,无私无公,这是起码的道理。真正的罪恶是损人利己,是侵犯他人,而不是自私自利者。

另外,我觉着,私,还是一个相对的概念,私有小私有大私。相对于两个人来说,一个人叫私;而相对于一万人来说,一千人也叫私;相对于联合国来说,一个国家也是一定意义上的“私”;如果将来发现了其它星球上有人类的话,我们“地球村”的人也可称“私”了。要把这些不同层次的私都“灭”了,那就真的成了“大公无私”——什么都没了。

以上这些话要是在“文革”中讲出来,那是不得了的,定个反革命是不成问题的。就是现在说,也总有点不光彩的感觉,远不如讲大公无私、公而忘私来得理直气壮、冠冕堂皇。其实,这都是对公私概念的扭曲,不承认私利绝不是马克思主义。1959 年毛主席就说过:“公和私是对立的统一,不能有公无私,也不能有私无公。我们历来讲公私兼顾,早就说过没有什么大公无私。”毛主席1959 年说过的话,不知文革中为什么被人们忘得那么干净。

再说,公和私有时是分不清楚的。就拿私营企业来说,私营企业家赚的利润固然归自己所有,但他能消费多少呢?更不说他在安排就业、照章纳税、为社会提供商品方面,与公有企业没有任何区别了。拿我省许多私营企业的经营者来说,他们发展企业已不仅是为了自己消费,而是为了干番事业,实现自身的社会价值。他们盈利的绝大部分用于扩大再生产和社会公益事业,用于个人消费部分在整个私有财产中占很小的比例。如昌宁集团,企业上缴国家税费后的盈利部分,其中转入生产发展基金的占70%,转入职工奖励、福利基金的占9.5%,赞助教育文化等社会公益事业的占16.8%,缴纳个人收入调节税的占2.2%,真正用于经营者消费部分的仅占1.5%。且不说个人消费部分也是拉动了消费,间接为社会作了贡献了。

有时,我忽发奇想,觉着从公款、私款的消费方式上来看可分为以下四种类型:公款公用,公款私用,私款公用,私款私用。公款公用、私款私用,属正常情况,且不去说它。而私款公用的情况,如上所述,这于个人来说实现了自身价值,于社会、于公来说,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倒是公款私用的现象大量存在,比如一些国家公务人员和国有企业的老板挥霍浪费、中饱私囊的问题,该认真地研究解决才是。

领导讲话百态

有的领导拿到秘书交来的讲话稿,先掂掂份量、看看厚度,“量”够了就合格了;有的领导是看有没有排比句,没有就得退回去重写;还有的领导接到材料提不出任何具体意见,只知道说“不行,没劲”,问如何写,也只说“有劲点”;还有的领导不懂材料,还乱说、乱改、乱批评人,以致秘书评价说:“什么时候材料改得不是个东西了,就算合格了”。

一领导没文化,拿到讲话稿,把稿上所有的字全念了出来,包括标点符号也不例外,以致笑话百出:“稿纸,各位领导,冒号……”;“念到此处停一下,此处可能有掌声……” (秘书在讲话稿括号里做的注);“转下页”;“10×15=150……”

有的领导,秘书交什么稿念什么稿,稿外不多说一个字,被人讽为念话、播音员;有的领导,不仅不会讲话,甚至不会谈话,不管会大会小、听会的人多人少,哪怕只有三两个人,也是照本宣科,声音不减,语调不变;有的领导,讲话不抬头,不与听众进行交流,只管自己念,不管别人听不听,下边吵成一锅粥不停止,人走得只剩几个也不说,念完拉倒,不计效果。

某领导到农村给老百姓讲话,讲到最后,只剩一个老太婆了,领导对其表示感谢,老太婆回答:“你坐的板凳是我家的。”还有一种说法,某领导晚上到农村露天讲话,没有照明设施,讲到最后,见只剩一人了,遂上前曰:“谢谢你听我讲话。”不见回答,乃至细看,见是一个竖着的碌碡。

一位领导从酒场下来喝得醉醺醺的就上了会场的主席台,其正迷迷糊糊之际,听到主持会的让他讲话,他大手一挥:“上饭!”全场哄堂大笑。

给一位政界朋友做思想工作

前几天,我一位任县委副书记的朋友满脸悒郁、一腔怒气地找到我表述内心的不平:“我卖命似的跟着书记干活,谁知到了提拔的时候,却没我的份,而另一个干得并不怎么样的副职却得到了提拔,真不想再干了!”我要给他做思想工作。谁知他却说:“你别给我打官腔,我什么道理都懂,就是想不通!”我说:“你别打断我的话嘛,我讲讲看法,你听听有没有道理,再说话。”

我讲了以下几层意思:

一、首先要搞清楚,你是为谁干的?你绝不是为某个人干的,你是为群众、为党干的,在一定程度上看,你也是为自己干的。即,你总要干点工作吧,你不干工作就好受吗?你干好了,没用你,责任在别人;你若没干好工作,不用你,责任不就在你了?与其责任在自己,何如责任在别人?

二、你干工作就是为了得到提拔重用吗?工作干好了应该奖励、应该表扬,但不见得都能提拔,尤其不见得这次非要提拔。照干好了工作就应得到提拔的推理,那不就是说大量提拔无望的人可以不好好工作了吗?

三、你认为自己工作干得不错,但到底如何,领导如何看,群众如何看?就算工作干得不错,是否综合素质也那么强呢?你觉着别的同志工作不如你好却得到了提拔,这也有可能,但也不见得完全如此。在当今情况下,尽管用人上有不正之风,但从总体上看,一个人的德才情况和综合素质还是和他的发展基本吻合的。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一个人好了,不是偶然的;一个人倒霉了,也不是偶然的。

四、退一步讲,就算这次你没得到提拔是有些不公平,若果真如此的话,领导不见得没有愧意,群众说不定也有为你鸣不平的,这本身就是对你的一种补偿。有如此情况在,说不定就奠定了下步受重用的基础条件。反之,如你闹情绪的话,则更证明你不成熟,更证明领导不提拔你是对的。这就把领导的愧意和群众的不平给抵消了。

五、从积极方面讲,你不能不承认这对你是一种难得的学习机会。能使人变得成熟老练一点的,往往是挫折和逆境,而远非一帆风顺。尽管人们喜欢一帆风顺而谁都讨厌挫折,但小不顺可以避免大不顺,而大顺大利的背后则往往蕴藏着大的挫折。你贵在把“厄运”摊在你头上的一切都看作是自然的,都看作是一种恩赐。

六、再说,就算你真的该不平、真的该闹点情绪,那么要问一问,闹了以后有什么用,谁怕你闹呢?恐怕最怕的还是关心你的人,而对你有意见的人求之不得地想让你闹呢。因此,那纯粹是用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是自己惩罚自己。再说,在政界,包括其它地方也一样,在有些时候是无道理可讲、无公平可言的。因此,一个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应以大局为重、以事业为重,而不能感情用事、不能意气用事。

我看得出来,以上的话他听得很入神,听进去了,产生作用了。因为,他走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心平气和的表情。看到他的思想有转变,我有一种成就感,并想入非非地认为,我真的可在适当的时候为政界上的不得志者开个心理门诊。我相信现在这方面的“货源”是很充足的、“产品”的销路是很大的,而我也有这种“产品”的生产能力。

换个角度看“茶凉”

我们常可见某些从职位上退下来的同志在愤世嫉俗地诉说着“人走茶凉”的感慨。当然不能否认这里也确有世态炎凉的成份在,不能否认其中也确有些反复无常的小人眼皮薄得令人吃惊。但我觉着这些都是难于避免的,尽管大家时常感慨起来都说:“唉,现在的人真是没办法”。其实,这个话是蛮可以用在古今中外的,而并非仅“现在的人”如此,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这些都不是我谈的主要意思。我要说的是,“人走茶凉”并非完全不正常之举,甚至也不能不承认“茶凉”现象说不定还有积极意义。因为存在着的东西往往有其必然性和合理性。况且这种现象存在得那么久远,那么普遍。

感觉到“人走茶凉”的人都是通过比较得出来的,这就是说,当时在台上时是“人在茶热”的。因为没有热就没有凉。我们要分析,当时的热许多是本人地位、职务和工作需要的,并非完全是势利者所造成的。比如说,因为你的职务原因,给了你诸如汽车、办公条件、秘书和其它工作人员等;因为你的工作性质,就使许多人必须要经常向你请示、汇报、沟通;因为你的影响力和代表性,就使得你外出时遇到对等的热情接待,使你在讲话时欢声如潮、掌声如雷,使你在谈话时别人能毕恭毕敬、喏喏连声。这些确实有阿谀奉承的成份在,但一定意义上讲,也是正常的。在这个时候,你一定要清醒,别人尊重你、拥戴你甚至向你欢呼、吹捧,有的是冲着你的职务、地位这个“公众形象”、“组织形象”来的,而绝不是起码绝不仅是对着你“个人”来的。你在位就有这样的待遇,你不在位就没这个待遇,而一旦别人有了这个职位照样拥有你以前的待遇,这并不奇怪。倒是硬要强求把下台者一如在台上一样对待才是奇怪的。试想若此的话,社会如何承受得了,人们哪能承受得了?如同上舞台演戏当皇帝一样,在台上别人对你三拜九叩、山呼万岁,而一旦你“下了课”、“卸了妆”,你也硬要别人对你如此,你不是神经病吗?不是显得有些滑稽可笑吗?你为此而失落有谁会同情你呢?如果人早点有些悟性、冷静处之的话,就能看透一些趋炎附势的小人的嘴脸,就能正确对待当时的滚滚红尘,就能在退下来后少些不平衡。

说到此,又让人想到“人走茶凉”的本意:如同“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一样,也可叫“铁打的茶馆流水的客”,要把在衙门里所有流出来的“官”都“一如既往”地供起来,也如把从茶馆里走出来的客全部供起来一样,是不可思议的。你走了,不喝茶了,为什么还非要保持茶的温度呢,那不是浪费能源吗?

当然,我以上所讲并非鼓励人们当势利眼,我不过是从某种角度谈点看法,说点实话罢了,请别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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