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众的乐趣

潘小松

藏书票属于小众收藏，在收藏的人眼里，藏书票里有一个世界甚至宇宙;在不了解的人那里，藏书票好像从未存在。

一枚藏书票可以简约到极致，也可以繁复到极致;可以星星点点都是留白，也可以密密麻麻不透一丝风。藏书票的最佳美术形式是版画，版画宜简也宜繁;可黑白，也可套色;可朴素，也可鲜艳。满版朴素，一点鲜艳的藏书票是玩票人的最爱。

语言文本的泛滥让经典美术展示出迷人的韵致，小版画如藏书票因为篇幅的局限更要求表达内容的浓缩，作品优劣立判，非优秀的作品故而在藏书票领域里无从立足，在票主那里优胜劣汰就已经是关卡了，都不用藏家去取舍。

藏家于藏书票的取舍属于审美趣味范畴的事情，藏家的好恶只代表个人的品位。比如欧洲人族徽家徽意味很浓的藏书票不是我喜欢的，它们千篇一律，像欧洲宫廷服装一样太繁琐。但是，这并不影响此类藏书票的历史价值，就如同篆刻史里的官印和皇室印章。日本人的藏书票很有禅意，但也不影响藏家表示不屑。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收藏书票的人倒更喜欢外国的东西，因为中国的版刻艺术与西方的版画不同，尤其是表现人物的作品，西洋版画有立体阳刚的美，人物表现要生动些，中国的版画优秀作品仍然要到反映民俗的年画和剪纸里去发现，职业画家那里除了战争年代表现抗敌之英勇的，和平时期商业时代他们发掘的题材成经典作品的少。

西洋人是很能把古典作品儿童文学神话传说圣经典故之类入藏书票题材的。人类偷吃禁果还是藏书票永恒的题材，西洋人很能抓典故的瞬间，所有这些场景的表现耐人寻味，哪怕是一只鹳在河沟里看蛤蟆在河边读书，你甚至不需要典故的来源就可以意味深长地琢磨。再比如窗外的世界窗内的人，人着农人兼僧侣的服装，在读经书。粉红色的夜晚，一个梳男人头的女人靠在路灯杆子上微笑着想事;一个立体感很强的女人左手一只绵羊右手一只和平鸽，指挥若定，这场景也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