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丽[太原工业学院外语系,太原030008]
译者主体性视角下莫言《生死疲劳》英译本评析
⊙赵丽丽[太原工业学院外语系,太原030008]
翻译家葛浩文的工作对莫言荣获诺贝尔文学奖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结合译者主体性理论,尊重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对莫言代表作《生死疲劳》英译本中译者所采用的翻译手段的研究,如归化、异化等策略,可为中国文学的海外传播有所启示。
莫言《生死疲劳》译者主体性
2012年,莫言荣获诺贝尔文学奖,成为首位获此殊荣的中国籍作家,这不仅是他个人的荣誉,也体现出国际社会对中国现代文学的认可。诚然,作家莫言本人的文学天赋和勤奋努力是其获奖的根本原因,但其作品之所以能够成功走出国门,打动国外读者,包括诺贝尔文学奖的各位评委,毋庸置疑,其中译者发挥的作用功不可没。换句话说,高水平高质量的译作可谓是中国文学走向世界的必要条件,莫言作品的成功也可以给所有翻译工作者提供示范和借鉴。
传统的翻译理论一直强调的是原文和原作者的重要性,而译者的任务是尽可能忠实地翻译原文,译者的作用就是为原文和原作者服务,由此,译作的地位也远远低于原作,“忠实”也成为评判译作成功与否的最重要的标准。直至20世纪70年代,西方翻译领域出现了翻译研究的文化转向,不仅为翻译研究提供了新的视野,也将翻译主体性研究提上了日程。其中,影响力较大的是以著名学者勒弗维尔和巴斯奈特为代表的翻译操纵学派理论。该理论认为,翻译活动必定受到译者或当权者的意识形态和诗学的支配,翻译的本质为“重写”,也正是“重写”使原文的生命得以延续。这一理论不仅极大地提高了翻译作品的地位,甚至认为译文的作用超过原文,可以成为影响译语文化的一种新的势力。在此理论的影响下,译者的身份及其主体性作用自然成为重要的研究课题。
从哲学角度看,所谓主体性是指主体的本质特性,这种本质特性在主体的对象性活动中表现出来,包括目的性、自主性、创造性等,简言之,就是主观能动性。但主观能动性的发挥不是没有任何限制的,它必然要受到客观环境和条件的制约。这与上文提到的操纵学派理论的观点不谋而合。结合此基本概念,译者主体性可界定为“译者作为翻译主体在尊重翻译对象的前提下,为实现特定的翻译目的而在翻译过程中表现出的主观能动性,其基本特征是译者自觉的文化意识、人文品格和文化,以及审美创造性”。译者主体性贯穿于翻译活动的整个过程,具体而言,译者主体性不仅体现在译者对作品的理解和阐释方法上,还体现在对翻译文本的选择、翻译的目的、具体的翻译策略等方面。下文将结合《生死疲劳》英译本的具体译文透视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主体性的体现,为其他文学作品的翻译提供借鉴。
《生死疲劳》叙述了从1950年到2000年中国农村半个世纪的历史,展示了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农民的生活状况。小说的讲述者是土改时被枪毙的一个地主,他死后又不断地经历了六道轮回,先后转世为驴、牛、猪、狗、猴等。小说正是通过他的眼睛,准确地说,是这六种动物的眼睛来观察中国社会的变革。
小说的英文译者葛浩文先生(Howard Goldblatt)为美国著名的汉学家,他于20世纪60年代服役期间在台湾学习汉语,后获得美国印第安纳大学中国文学博士学位,一直致力于中国文学作品的翻译,更被中美媒体称为“莫言首席且唯一接生婆”。数十年来,他已将莫言的十多部作品介绍给英语读者,有评论称,如果没有他把莫言的小说译成英文,莫言的影响力恐怕难以深入西方,他对莫言作品的世界影响力居功至伟。
前文已提到,译者主体性即译者的主观能动性,主要体现为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对翻译策略的选择上。在其英译本Life and Death are Wearing Me Out中,不难发现译者Goldblatt主要采用了归化的翻译策略,其目的为尽可能地保留原文中的文化意象,与原作家的写作风格保持一致,让目的语读者感受到外国文化的“异国情调”;同时,译者在处理某些带有强烈地域色彩和文化内涵的语句上,也适度采用了灵活的异化策略,以使读者能更好地理解原文,避免造成不解或误解;译者在某些地方还采用了改写、增译等创造性的翻译手段,力图更好地传递原文中的信息;此外,由于译者理解或翻译本身的局限性,也导致了某些译文信息与原文的不对等,甚至可被视为“误译”,这也体现了译者主体性的局限性方面。
(一)归化翻译
1.译者主要采用归化翻译的策略在其对原作章节标题翻译的处理上就可见一斑。译者不仅很好地保留了原标题的对仗形式,在翻译时也尽量采用直译的方法,保留原文的语言特色。如:
原文:受酷刑喊冤阎罗殿遭欺瞒转世白蹄驴
译文:Torture and Proclaimed Innocence in Yama’s Hell
Reincarnation Trickery for a White-Hoofed Donkey.
原文:解放春苗假戏唱真泰岳金龙同归于尽
译文:Jiefang and Chunmiao Turn the Fake into the Real
Taiyue and Jinlong Depart this World Together
2.在处理一些中文俗语、谚语时,译者也尽量采用直译的方法,保留了中国文化的特色,也将汉语中独特的表达方法介绍给外国读者。如:
由于引入了多种智能化的现代技术,更加增强了变电站自身变电能力。传统的变电站不能添加的二次变电能力,可以集成化添加到智能变电站间隔层中,无需增加电缆便能实现更加强大的变电能力。通过引入先进的光电技术,能更多的监测出信息,处理信息的能力也得到了大的提升。
原文:孙家四兄弟——四大金刚——和一大群闲得无聊的毛头小子——虾兵蟹将——当然也有许多爱看热闹的成年人……
译文:the four Sun brothers——his four warrior protectors——and a pack of bored kids——his shrimp soldiers and crab generals——as well it goes without saying as a bunch of adults who dearly loved a show……
原文:猪十六,古人曰:出水才看两腿泥!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阳光轮着转,不会永远照着你的窝!
译文:Pig Sixteen,the old saying goes,you don’t know your legs are muddy till you step out of the water.The river flows east for thirty years and west for thirty years!The sun’s rays are on the move.They won’t always shine down on your nest!
(二)异化翻译
在具体的翻译过程中,作者也灵活采用意译、改写等翻译手段,更符合目标读者的阅读和理解习惯,这也更加充分地体现了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主观能动性和独特性。如:
原文:蓝脸老顽固,单干走绝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缸醋。金龙宝凤蓝解放,手摸胸口想一想。眼看你爹老顽固,落后保守难进步。
译文:Stubborn old Lan Lian is not our friend; independent farming is a true dead end.A single mouse dropping ruins a vat of vinegar.Jinlong,Baofeng,Lan Jiefang,put your hands over your hearts and think hard.Stay with your dad and you are as good as dead;you’ll keep falling behind and can’t get ahead.
原文为中文顺口溜或打油诗的形式,句末多押韵,读来朗朗上口。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不仅译出句意,而且进行了创造性地改写,使得原文的形式也得以保留,如首句中is not our friend和末句中的you are as good as dead为增译,目的为与下句末尾的dead end和get ahead保持押韵。这不仅体现出译者对原文的透彻理解,更反映出译者深厚的语言功底。
原文:“乱讲”,我把一盒中华烟扔到莫言面前,说:“什么干娘、湿娘,我们从来不搞这一套庸俗关系。”我将一杯龙井茶放在她面前,说:“随便叫,别听这个乌鸦嘴的——你好像在新华书店工作?”
译文:“Nonsense!”I tossed a pack of China brand cigarettes on the table in front of Mo Yan.“Nominal mother,normal mother,those vulgar views of relationship never played a role in our family.”I placed a cup of Dragon Well tea in front of her.“Call me whatever you like.Don’t listen to this guy. I understand you work in the New China Bookstore.”
译文中将“干娘”“湿娘”灵活翻译为nominal mother,normal mother,同时去除了原文中“乌鸦嘴”这个文化意象,更便于目标语读者的阅读和理解。由此可见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综合运用改写、增译、省译等方法,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也赋予了原文另一种生命力。
(三)误译
译者主体性的发挥必然会受到一定条件的制约,如译者的意识形态、译者的翻译目的、译者对原文的理解、译者的能力等。可以发现,在对原文进行创造性翻译并获得巨大成功的同时,译作同样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如:
原文:你还是我娘的干儿子,我的干兄弟呢!每年的大年夜里,我娘还让我送一碗饺子给你小子吃呢!什么干儿子,干兄弟,屁!
译文:He was my mother’s“dry”son,my“dry”brother.Every New Year’s Eve,Mother had me take a bowl of dumplings to you!“Dry”son!“Dry”brother!Shit!
译者将此句中的“干儿子”“干兄弟”直译为dry son,dry brother,而未做更多的解释,恐怕西方读者读来会一头雾水,不得其解。
原文:区长眼窝深陷,身体精瘦,一套旧军装晃晃荡荡。
译文:The lean district chief,with his deep sunkeneyes,swayed as he walked;he was wearing an old army uniform.
原文中“晃晃荡荡”意为因为人瘦所以衣服显得宽大,而译文swayed as he walked会让读者误认为是人物本身身体有恙所以走路不稳,体现出译者对原文语言理解有误。
正如莫言本人所言,“翻译的工作特别重要,我之所以获得诺贝尔奖,离不开各国翻译者的创作性工作。有时候,翻译比原创还要艰苦”。在文化交流日益密切的今天,如何使中国文化、中国文学更好地走出国门、走向世界,翻译工作者义不容辞,任重而道远。作为第一位荣获诺贝尔奖的中国作家,莫言作品的翻译可以给所有译者提供借鉴。在译者主体性的视角下,每位译者都应该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灵活采用各种翻译手段,使得文学作品在目标语文化中焕发新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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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赵丽丽,硕士,太原工业学院外语系讲师,研究方向:英汉翻译。
编辑:郭子君 E-mail:guozijun0823@163.com
本文系太原工业学院院级科学基金项目(项目编号:2014RQ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