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窃青春

2015-07-07 08:12刘婧
大自然探索 2015年6期
关键词:杰斯巫术异种

刘婧

17世纪初的一天,守寡不久的匈牙利伯爵夫人伊拉莎白·巴索丽在与一名求婚者骑行途中,偶遇一位枯槁老妇。巴索丽开玩笑地问求婚者:“如果要让你亲吻这个丑老太婆,你会怎么做?”对方不假思索地回答:“感谢上帝,没给我如此可怕的命运。”这让巴索丽很高兴。不过,那位老妇人看着她,警告说:“当心点,虚荣的女人。很快你就会看上去跟我没什么两样了。”

当时巴索丽已经40多岁,开始对自己的逐渐衰老烦心。此后不久,她遇见一名年轻女仆受伤流血,而她手上接触到这个女孩血液的部位随后变得嫩滑。这让本来就很毒辣的巴索丽产生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杀死女仆,用她们的血液泡澡,从而保持她自己的年轻。

虽然根据不同史料记载,巴索丽一共杀死了数十名女仆,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把女仆们的血液变成了“抗皱霜”。虽然她的那些帮凶和目击证人在她受审时详述了她的种种令人发指的暴行,却并未提到所谓的“血浴”。然而,一名学者在1729年却“权威”地描述了巴索丽的“恐怖复春术”。18和19世纪,这些记述被当成事实重复,一直传到今天,于是便有了前面的传说故事。其实早在1503年,就曾有一名权贵者试图用年轻男子的血液来让自己长生不老。

“血污浸泡的巴索丽”作为一种邪恶的化身,曾多次出现在小说和电影中。为什么这样的形象长久不衰?尽管巴索丽的谋杀行径颇具轰动性,但与“血浴鬼”或“吸血鬼”的原型相比,连环杀手的吸引力还是要差很大一截。究其原因,还是“盗窃青春”这个理念具有很大的魔力,以至于超越了事实本身。出于纯粹的残暴而杀人者,当然是一种可怕的精神障碍者;但为了让自己青春永驻而盗窃他人青春的杀人者,在许多方面更可怕。如果巴索丽泡澡用的不是人血,而是羊血,那么她还会被视为恶魔吗?要是在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她或许会被捧为天才。

在19世纪90年代的巴黎,爱德华·布劳恩·塞库阿医生宣称,通过为患者注射“睾丸提取物”,他不仅治愈了许多疾病,而且让老年患者恢复了青春。当时,包括上流社会在内的西方人相信,睾丸释放的激素能促进青春、健康与活力。一些名医提倡切开输精管,维持睾丸激素的分泌。也有一些名医直接摘下年轻动物的健康睾丸,将其腺体植入患者体内。

虽然供体是动物,但完全不影响自从巴索丽时代起就难以抗拒的盗窃青春理念。换句话说,盗取动物的青春也一样。不过,这方面还是有例外。在美国加州一所监狱进行的一项腺体移植早期实验中,被处决犯人的睾丸被移植给了其他人。到了20世纪30年代,腺体移植不再受青睐,取而代之的是“细胞疗法”:把动物胎儿的器官或细胞移植给人类患者。有学者认为,这其中有两种交感巫术信仰在起作用:第一种是,牺牲健康年轻动物为人类恢复青春;第二种是,通过注入相同器官的细胞,人类的器官功能会得到提升。1953年,一名权贵者请细胞疗法大师保罗·尼汉斯为他注射用羊胎提取物制作的注射剂,以此治疗他的疲劳和胃炎。结果,他真的痊愈了。

尼汉斯的细胞疗法诊所,如今依然在瑞士日内瓦湖畔运营。它提供的服务包括注射胚胎细胞复春、用“皮肤提取物”进行面部美容和足疗。如果你不想跑那么远,则可以从网上购买该诊所用羊胎盘或干细胞调制的除皱霜。2013年,法国著名时装杂志《ELLE》在一篇文章中如此写道:“这些奇迹细胞果真是诱使衰老肌肤活力再现的秘诀吗?没错。”

现代人可能会自认为比“巴索丽血浴恐怖故事”的发明者要明智一些,但盗窃青春这个理念依然渗透于西方流行文化中。在美国系列动画片《辛普森一家》的“血腥弗洛伊德”一集中,老人伯恩斯先生通过注射10岁男孩巴特的血液(两者血型相同)而重返青春。他很兴奋地说:“我试过各种方法想恢复青春,但都没用。没想到,我仅仅需要一名10岁男孩的血液!”我们一般认为这只是动画片的剧情,然而,现在有初步科学证据表明,伯恩斯先生这一宣称是正确的。那么,这是一些什么样的证据呢?

两只老鼠肩并肩蹲在一起,共同咬一块食物。当其中一只转向左侧,你会发现那块食物并非是它们共享的唯一东西:它们的前后腿都被固定在一起,一些整齐的缝合线贯穿它们的身体,把它们的皮肤连在一起。而在皮肤下面,它们更紧密地连在一起,互相泵送血液。这叫异种共生。

异种共生是一种已有150年历史的外科手段,它把两个活体动物的血液循环系统连在一起。它模仿自然的共享血液供应情况,例如连体人,或在子宫里共用一个胎盘的若干动物胎儿。在实验室里,异种共生为测试这样一个问题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机会:当一个动物的血液进入另一个动物体内后,血液中的循环因子会怎么样?对异种共生老鼠进行的实验,带来了内分泌学、肿瘤生物学和免疫学领域的突破,不过这些发现大多都出现在35年前。由于不太明朗的原因,这项技术自20世纪70年代起便失宠了。

然而,在过去几年中,少数实验室复苏了异种共生,尤其是在衰老研究领域。通过连接一只年迈老鼠与一只年轻老鼠的血液循环系统,科学家取得了一些引人注目的结果。对于心脏、大脑、肌肉和几乎研究过的所有其他组织来说,年轻老鼠的血液看来都为年迈老鼠的器官注入了新活力,使年迈老鼠变得强壮了一些,灵敏了一些,也健康了一些,甚至毛皮都亮了一些。现在,这些实验室已开始识别年轻血液中为这些改变负责的成分。2014年9月在美国加州进行的一项临床测试,是首次在人类身上开展的同类测试。它测试的是年轻人的血液对老年痴呆症患者是否有改善作用。

这项实验由美国斯坦福大学加州分校神经病学家托尼·科雷创建的一家公司进行。科雷称:“我认为这就是恢复青春。”但他的许多同事在这方面谨慎得多。哈佛大学干细胞研究者艾米·维杰斯的团队在年轻老鼠血液中识别了一种肌肉复苏因子。但她说,这类因子并未让衰老组织变年轻,而是帮助衰老组织修复损害,也就是恢复组织的功能。她强调,没有人能确凿地证明年轻血液能延长寿命,这种希望很可能只是空想。不过,年轻血液或其中的因子也许能帮助老年人手术后的康复,或有助于治疗与衰老相关的疾病。也有专家担忧,这种可能性一旦被证实,会不会造成一些人为了防止老年认知障碍而储存孙辈的血液?但应该不会如此。既然治疗糖尿病的胰岛素可以人工合成,那么这种复苏因子也应该能人工合成。

1864年,法国生理学家保罗·波特进行了有记录的最早的异种共生实验。当时,他从两只白化病老鼠侧腹取下一小片皮肤,然后把这两只小鼠缝合在一起,希望由此创建一个共享的循环系统。生物学会完成余下的事:随着两只小鼠的身体结合处重新长出毛细管,伤口自愈过程会把小鼠的循环系统结合在一起。波特发现,注入一只小鼠的一根血管的液体很容易地进入了另一只小鼠的血管内。这项研究让波特赢得1866年法国科学院的一个奖项。

自波特的这项实验起,异种共生研究手法没有大的改变。科学家对水螅(一种淡水小型无脊椎动物)、蛙类和昆虫等进行过异种共生研究,但对老鼠的研究效果最好,这些实验鼠在手术后复原很好。到了20世纪中期,科学家使用异种共生老鼠研究了一系列现象。例如,一个科学团队给一对异种共生老鼠中的一只每天喂食葡糖,另一只则不喂。由于共享循环系统,两只老鼠的血糖水平相仿,但只有被喂食葡萄糖的老鼠出现了蛀牙。这就纠正了当时的一种错误观念:蛀牙是血糖引起的。

美国康奈尔大学生物化学家兼老年病学家克里夫·麦克凯,是第一位运用异种共生来研究衰老的人。1956年,他的团队让69对年龄几乎都不同的老鼠异种共生。这些老鼠的年龄从1.5个月到16个月不等,相当于人类的从5岁幼儿到47岁的中年人。这项实验并不完善。如果不把两只共生鼠的体位调整好,其中一只就会咬另一只的脑袋,直到脑袋被毁掉。在这69对老鼠中,有11对死于神秘的异种共生病——它发生在一对老鼠共生1到2周后,有可能是一种组织排斥反应。

今天的异种共生实验进行得非常谨慎,尽量减少动物不适和死亡率。为此,科学家长时间观察实验动物的表现,并且与动物关爱委员会进行长时间讨论。相同性别和大小的实验鼠互相交流两周后才会被连接在一起,缝合手术在严格消毒的条件下进行。要对实验鼠实施术前麻醉,还要用加热垫和抗生素预防感染。使用在基因上互相匹配的同系交配实验鼠,看来能降低异种共生病的风险。结果,异种共生鼠的进食、喝水及其他行为都正常,而且它们可通过手术成功分离。

在麦克凯的首次异种共生衰老实验中,当年迈鼠与年轻鼠结合9到18个月后,年迈鼠的骨骼在重量和密度上都变得与年轻鼠的相似。1972年,加州大学两位科学家研究了异种共生的年迈鼠与年轻鼠的寿命。结果,异种共生的年迈鼠比对照组年迈鼠(没有异种共生过)的寿命长4~6个月。这首次暗示,年轻鼠血液在年迈鼠体内的循环可能会影响年迈鼠的寿命。

尽管这些实验结果耐人寻味,异种共生研究却趋于止步。有学者在考查了异种共生研究历史后推测,科学家们可能认为从异种共生研究中能了解的都已了解,或者异种共生研究想获准却门槛太高。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方面的实验最终停止,直到一个名叫欧文·威斯曼的干细胞生物学家让异种共生研究卷土重来。

交感巫术

交感巫术只是一些学者的定义。所谓交感巫术,就是一个人可以通过接触(或通过亲缘关系)施加魔法的想法。早在1890年,苏格兰社会人类学家詹姆斯·弗雷泽就在其《金枝》一书中指出,交感巫术具有两种形式:“首先,外表什么样的东西产生外表一样的东西,即因与果在外形上相似;第二,彼此接触过或相识的人,在彼此分开的情况下也能影响彼此。”我们这里涉及的主要是第一种,通俗地说来,就是诸如通过吃动物肝脏来“补肝”的方法。

弗雷泽也把第一种交感巫术称为顺势巫术。这种巫术根植于医疗历史。根据弗雷泽的描述,人们用交感巫术治疗不育、肿瘤、分娩困难及其他病症。例如,古印度人用红牛皮包裹黄疸患者,希望他们能得到红润的肤色。民间治疗师经常假定,植物和草药能治疗外形与之相像的器官的疾病,例如吃番茄补心脏,吃芹菜有益骨骼健康,喝红酒补血,吃鳄梨可以保护子宫等。1796年,一名德国医生在“像什么就治什么”的原则上发明了顺势医疗。我国民间也有“以形补形”的说法。虽然有争议,这种疗法却至今不衰。

美国密苏里大学心理学家卡罗尔·戈瑟兰指出,现在,交感巫术已经延伸到了人们对衰老的认识上。用交感巫术对待衰老的人,往往会花大量时间、金钱和精力在那些号称能延缓衰老、甚至能返老还童的产品和服务上。而弗雷泽记录的大多数文化,并无通过交感巫术实现长生不老的内容。戈瑟兰认为,这是由于高龄在这些古老社会中很罕见,高龄者常常都是地位高的人,所以大众不要企图用巫术实现“永垂”。只是在近现代,高龄变得越来越常见,人们才开始崇尚年轻,老年不再被与长寿、而是与衰老和疾病联系起来。于是,交感巫术思维扩大到寻找对青春流逝的解药。但交感巫术确实存在大量非科学成分——企图用它来实现长生不老,至少在可预见的未来只能是痴人说梦。

1955年,只有16岁时,威斯曼就在美国蒙大拿州一位医院病理学家的指导下,学会了让老鼠异种共生。他的导师当时正在研究移植抗原(移植的细胞或组织表面的蛋白质,决定着移植细胞或组织是否会被接受移植者排斥)。威斯曼记得,当时他们向一只异种共生鼠的血液中添加一种荧光示踪剂,并观察它在两只共生鼠之间往复游走。他回忆说:那真是惊人而又奇妙。

接下来,威斯曼花了30年时间来研究天然连体海鞘的干细胞和再生。1999年,他在斯坦福大学实验室的新博士后同学艾米·维杰斯想研究血液干细胞的运动和命运。于是,威斯曼建议她对两只共生鼠中她想追踪的那一只使用荧光示踪剂。维杰斯的实验导致了对血液干细胞迁徙和本质的两个重要发现,并且激发了相邻实验室科学家的灵感。

2002年,斯坦福大学兰多实验室(由科学家兰多建立)的博士后研究生伊丽娜·康伯伊在一次学术会上介绍了维杰斯的一篇论文。伊丽娜的丈夫迈克尔·康伯伊(也是兰多实验室的一名博士后研究生)当时在会议室后面打瞌睡,论文中提到的缝合老鼠把他从梦中惊醒。迈克尔说,他们多年来一直在讨论:衰老看来发生于身体的全部细胞,所有组织看来都一起走向死亡。然而,他们却一直没能想出一种切实可行的实验,以调查是什么因素在协调整个机体的衰老。维杰斯的论文启发了迈克尔:“共生鼠不是在共享血液吗?这也许就能回答我们问了多年的问题。”在伊丽娜的介绍结束时,迈克尔冲去找她和兰多。3人立即同意:马上动手做异种共生实验。

他们找到了维杰斯,维杰斯为他们的实验进行年迈鼠和年轻鼠配对,并传授了实验技术。兰多说他未料到实验会成功,但它确实成功了。5周之内,年轻鼠的血液就恢复了年迈鼠的肌肉和肝脏细胞活力,特别是导致衰老的干细胞在衰老鼠体内重新开始分裂。他们还发现,年轻血液导致年迈鼠的脑细胞生长加强。总之,这些实验结果暗示,血液中包含一种或多种难以捉摸的因子,它或它们协调着不同组织的衰老。

在这个团队公布实验结果后,兰多的电话开始响个不停。其中一些电话来自男性健康杂志,它们想寻求构建肌肉的途径;另一些则来自那些梦想长生不老的人,他们想知道年轻血液是否能延长寿命。但是,尽管自20世纪70年代起就有这样的假设,却无人适当地测试过这个理念——这是一个昂贵而又费力的测试。

随后,该团队成员分头研究血液中究竟有什么东西在负责各种复春效果。2008年,当时已就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伊丽娜和迈克尔夫妇,开始重点研究这个课题。到了2014年,他们终于识别了循环于血液中的抗衰老因子之一:催产素。这种激素在男女体内都有,但它一直以参与生育而出名,它已被美国食品及药物管理局批准用于诱导孕妇分娩。随着人的衰老,其体内的催产素水平下降。当催产素被注射到年迈鼠体内后,它很快(几周之内)就通过激活肌肉干细胞而让肌肉复春。

维杰斯则在斯坦福大学继续抗衰老研究,并于2004年在那里建立了自己的实验室。她招募了各个脏器系统方面的专家,帮助她分析年轻血液对身体组织的影响。在剑桥大学一位神经系统科学家帮助下,她的团队证明了年轻血液有助于修复年迈鼠受损的脊髓。在哈佛大学一位神经系统科学家的帮助下,她发现年轻血液在大脑和嗅觉系统中激发新的神经元形成。在波士顿妇女医院一位心脏科学家的帮助下,她发现年轻血液可逆转与衰老相关的心壁变厚。

在其他科学家的帮助下,维杰斯团队还开始筛查在年轻血液而非年迈血液中尤其丰富的蛋白质。他们首先发现了生长分化因子11,简称GDF11。他们接着证明,仅仅直接注入GDF11就足以提升实验鼠的肌肉力量和耐力,以及逆转肌肉干细胞内部的DNA损害。不过,维杰斯实验室外的任何实验鼠研究迄今都未能复制同样的结果。但是,有其他科学家发现,果蝇身上的一种类似GDF11的蛋白质不仅能防止肌肉退化,而且能延长果蝇寿命。

异种共生研究的复活在相邻实验室之间传播,这一点也不让人惊讶。怀斯·科雷就在兰多实验室的隔壁工作。科雷此前已经发现,在老年人和老年痴呆症患者的血液中,蛋白质和生长因子的水平明显改变。受兰多实验室大脑研究结果启发,科雷通过衰老-年轻实验鼠配对研究证明,接受了年轻血液的老年鼠的神经元生长的确增加了,而接受了老年血液的年轻鼠的这一生长却减少了。单独使用血浆,也能产生相同效果。接着,科雷团队观察实验鼠脑部的总体改变,发现年轻血浆激活了年迈鼠的大脑可塑性和记忆力形成,并且提升了学习能力。科雷承认,这些结果让他和他的团队难以置信。

当科雷首次把研究论文向某学术刊物投稿时,对方拒绝刊出,理由是研究结果太好,以至于让人无法相信它是真的。于是,他的团队花了一年时间,在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重复这些实验。实验设施、仪器、工具和大部分人员都更换了,实验结果却完全一样。至此,科雷确信自己的工作无误。

他的研究最终发表于2014年5月17日,立即引起中国香港一家公司关注。该公司老板家族有老年痴呆症病史,这种疾病的特征是神经元丧失。有报道说,该家族中一名成员的病情在其接受血浆输入后暂时缓解。所以,该公司提供首批资金,促进科雷团队展开临床试验。这项试验已于2014年9月开始,内容正是测试使用年轻血浆治疗老年痴呆症的安全性和有效性。试验对象计划为18名50岁以上的老年痴呆症患者,其中6人已经开始接受采集自20~30岁男性的血浆。除了监测疾病症状外,科学家也在寻找脑电图中的改变和疾病的血液生物标记。

维杰斯急于看到这项试验的结果,而且她也担心,如果试验中的不确定因素导致试验失败,就可能会让整个异种共生领域的研究倒退。比如,某位捐献者的血浆中根本不含有对老年痴呆症患者有益的因子。她、兰多及其他一些研究者,更愿意看到对某种血液因子或实验室合成的多种已知因子组合的测试,而这些因子的作用机制已得到全面了解。

还有一些挥之不去的担忧,是有关是否要激活干细胞——这正是年轻血液看来最经常干的事,而长时间如此会造成过多的细胞分裂。兰多说,采用年轻血浆或类似药物进行衰老细胞复春的长时间治疗,有可能引起癌症增加。因此,就算已知怎样让细胞变得年轻,做这样的事也必须三思而后行。迈克尔·康伯伊则有另一个担忧:他看见过太多死于异种共生病的老鼠,因此他认为要在人类身上同样尝试的话必须十分小心。但科雷团队的一些科学家强调说,输血早已被证明是安全可行的治疗手段。科雷团队的初步人体试验计划到2015年年底结束,他们下一步计划测试年轻血浆对不同类型的痴呆症以及老年病的效果。

考虑到抗衰老领域研究的“急功近利”,对于使用年轻血液的所有警告都是合理的。过去20年中,科学家辨识了多种疗法的抗衰老效果,其中包括:限制热量的饮食;发现于葡萄皮中的一种化合物——白藜芦醇;保护染色体完整性的端粒酶;能延长老鼠寿命的免疫抑制剂雷帕霉素;随着人体衰老,功能和数量都会下降的干细胞。其中只有两种——热量限制和雷帕霉素——已被证实能有效延缓或反转许多哺乳动物组织类型的衰老效应,但这两者至今未转化成抗衰老疗法。前者在灵长类动物身上产生了互相冲突的结果,后者则有毒副作用。

与之对比,年轻血液看来能纠正衰老效应。其已知的潜在安全隐忧,无论对于人体来说还是对异种共生研究的实验室对象来说都还算少。不过,在异种共生研究的安全性和效果未得到全面证实之前,这方面的人体试验恐怕还无法获准。但科学家和伦理学家依然担忧:非法干细胞移植已成为一门兴旺产业,相比之下,未经许可的输入年轻血液却要容易得多。

就目前来说,任何有关年轻血液或血浆会延长人类寿命的说法都是假的:很简单——迄今为止还没有与人类相关的这方面的数据。要想测试这类说法,首先要做的老鼠实验就要花至少6年:首先,等待实验鼠衰老;接着,让老鼠自然死亡;然后才能分析数据。迄今为止,没有人愿意资助这样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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