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天空最近,距离梦想最远”。66岁的夏伯渝,戴着他的假肢来到珠峰脚下,再次体会了这句“珠峰魔咒”。今年4月尼泊尔8.1级大地震引发珠峰雪崩,尼泊尔和中国西藏分别宣布珠峰南坡和北坡暂停攀登活动。1974年以来,首次无人登顶的登山季,珠峰面容冷峻地撕毁了许多人的梦想清单,包括夏伯渝。40年前,身为中国登山队队员的夏伯渝,冲击珠峰登顶,在8600处(距离登顶珠峰仅差248米)突遇暴风雪,下撤至7600米处时,他把睡袋让给队友,却被冻掉了双腿,不得不做了截肢手术。248米未遂的心愿,在心底肆虐了41年。今年4月,夏伯渝再次回到珠峰脚下。
虽然雪崩让梦想长按了暂停键,珠峰的商业登山热也会被天意冷却一段时间,不过,在雪崩现场死里逃生的夏伯渝说:“山永远在那里,只要平安就有机会。”同样在雪崩现场死里逃生的女子登山队队员子君也说:“山在,梦在。”
梦想,让世界变得更大,让灵魂走得更远。人们在这大地上流浪,不是为了放逐,而是为了回家。
据说,世界上第三个出生的人类,就是一位流浪者—亚当和夏娃的第一个孩子,取名为“该隐”。这个男孩因为犯错,上帝判他在大地上流浪,不得回家。旅行,就是他回家的一种方式。
生命就像个线团,可以拆解开拉出足够的长度,过一种张弛有度的人生;也可以好好卷起来,过一种按部就班的人生。问题是,许多人没有耐心拆开和卷好这个线团,在和生活相互撕扯的过程中,扯着扯着,就扯成了一团死结。
在这死结里,每个人都需要自我拆解。先从生活里告退,再从自我里告退,回家的门,就在告退转身的某个玄关里。
也许,夏伯渝在他的248米里。印尼小伙子Augustin Wibowo,则在他的十年里。
印尼华人Augustin Wibowo,坚信“世界就是我的大学”,2002年毕业后四处旅行,去阿富汗的战区,去中亚的边境,去非洲的腹地,浪迹十年后回到母亲的病榻前,读自己的旅行日记,才明白:学会在混乱中生活,也是回家,要懂得嘲笑自己,接受自己,感谢你还活着。寻找家的方法就是接受自己,接受这样的环境,才是真正的回家。
而终身蜷缩在葡萄牙里斯本一间办公室的小职员费尔南多·佩索阿,则在他的碎纸片里。他说:“我对世界七大洲的任何地方都没有兴趣,我游荡的是我自己的第八大洲,那就是我体内,我的航程比其他人都遥远。”生前默默无名的他,漫游在自己体内而用各种碎纸片写下的文字,让他死后成了被公认为欧洲现代主义的核心人物之一。
不管是浪迹天涯还是偏安一隅,每个人活着,都会找到不同的通道回家。在混乱的生活里,解开或者卷好线团,找到安放自己的方式,那句著名的鸡汤不是说了么—世界那么大,心安之处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