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都是你

侯拥华

昨晚女儿说梦话了，天一亮妻子便急不可耐地拽醒我，对我说她的新发现：“昨夜文文在梦中说胡话了，你猜她说了什么？她说：‘小鸟都飞到树上去啦！”妻子边说边笑：“天快亮的时候，文文闭着眼睛哈哈大笑，真是笑死我了。”

“真逗！你究竟做了什么美梦？”我转头问女儿。

女儿乐呵呵地说：“妈妈还挠我痒痒呢，后来我就笑醒了。”

望着她们幸福的样子，我觉得昨晚一定是场奇妙的“旅行”。在我看来，这个美梦带来的幸福不仅仅属于女儿，还属于她的母亲。

可是我转念细想，内心忽然生出几分感动。女儿晚上的一举一动，妻子竟然一清二楚，这是一颗怎样的母亲的心呢？

后来和朋友聊起母亲时，我忽然想起自己年少的事情。

一次睡到半夜，我突然高呼一声：“着火了！”吓得母亲一夜未眠。母亲一定是从我的梦话中联想到了什么，可她又不愿意把我叫醒，生怕我醒来后再也无法入睡，只好在无助的担忧中挨过这漫长的黑夜，仿佛受到惊吓的不是我而是她。

第二天早晨起来，我已将昨晚的噩梦忘得一干二净，母亲却不停地追问：“快说说，昨晚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望着她，我只是茫然地点头。见我无言，她似乎更担忧了。

还有一次母亲发了高烧，晚上睡觉时她在说胡话，不停地呼喊我的名字，直到我被吓醒时，她自己也吓醒了。天亮后我走到母亲身边，期盼她对我说些什么，可最终她什么也没说，仿佛那是一件与我无关的事情。

后来我想明白了，母亲总希望能为她的儿子多分担一些痛苦，却从不愿意把自己的一丁点儿痛苦带给儿子。她既不愿我在她的噩梦中出现，也不想在现实中给我带来一丝不悦。

那个周末我回家看望父母，乡下的夜宁静而美好，我本可以睡个好觉，却在半夜时分惊醒。我梦见女儿被困在幼儿园的小木屋中凄厉地呼喊着我……

第二天，我与父母坐在一起说话，不经意说起了昨晚的梦。母亲听了，笑着对我说：“你是想孩子了，今天回家就好了。”一旁的父亲忽然对我说：“你不在家的时候，你妈每夜都是这样过来的。她每天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我说她做的梦，说关于你的梦。”

（摘自《你要配得上你所得到的愛》北京时代华文书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