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皮的饺子

张家坤

我们老家有一个习俗，就是在除夕夜吃饺子的时候，要在几个饺子中包进硬币，传说谁能在年夜饭吃到包有硬币的饺子，谁就会在来年走好运。

我们家也不例外，年三十的傍晚，忙碌一天的母亲在包饺子的时候找来两个崭新的五角硬币，擦了又擦，又用开水烫了几次，然后把它们包在两个饺子中。

饺子煮好上桌后，虽然我们都不相信吃到包有硬币的饺子能给未来一年带来好运，但内心都希望吃到包有硬币的饺子，尤其是儿子，过去吃饺子都要我们千催万劝，“软硬兼施”才能磨磨蹭蹭地吃一些，今天他却一反常态，端起碗就吃，不一会儿一碗饺子快吃完了，可还没有吃到包有硬币的饺子。

在我们的督促下，母亲终于忙完了手中的活，来到餐桌吃饭。说来怪了，母亲吃的第一个饺子中就包有硬币。看到母亲吃到了硬币，儿子既像是受到了鼓舞又像是受到了挑战，吃得更快了。没想到不一会儿，第二个包有硬币的饺子又被母亲吃到了。

我们不由得感慨母亲今天真幸运，两个包有硬币的饺子都被她一个人吃到了。儿子却不干了，把碗一推，哇哇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奶奶，你作弊，硬币是你包在饺子中的，你一定在包有硬币的饺子上标有记号了，要不为啥那两个饺子都让你一个人吃到了？”

儿子的话到让我想到了一件事，明年就是母亲的66岁大寿了。按照我们家乡的风俗，66岁、77岁、88岁是老人的大寿，儿女要替他们祈福、祝寿。我们兄妹几个常年奔波在外，一年难得回家一次，更没有谁提过给母亲祝寿的事。难道母亲真的在包有硬币的饺子上做了记号，再盛到自己的碗中，让自己吃到，为明年的66岁大寿祈福？想到这一层，我为自己的粗心和大意而不安。

看孙子哭得这么伤心，母亲说话了：“乖孩子，奶奶怎么会在饺子上做记号呢？但这件事真怪你奶奶，煮饺子的时候，奶奶不小心煮的时间长了些，不少饺子都破了皮，沉在鍋底了，盛饺子时，我就把那些破了皮的烂饺子盛到自己碗中了，但忘了包有硬币的饺子最易破皮，最易沉底，害得我大孙子没吃到硬币。”

母亲的一席话，让我的眼睛润湿了。儿子也止住了啼哭，搂着奶奶的脖子说：“奶奶，明年我要和你一起吃破了皮的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