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涂宏伟
从汉江涛声到黄河咆哮———《黄河大合唱》诞生记
● 涂宏伟
一个枕着汉江涛声长大的青年人,在中华民族存亡的历史关头,发出了 “黄河在咆哮”的民族强音。这个人就是留下传世绝唱的 《黄河大合唱》词作者——光未然,他的真实姓名叫张光年。
1913年,张光年出生于汉江边古镇——湖北省老河口市路家巷一个普通店员家庭。1924年,他小学毕业时,年仅11岁,便考了第一名。他原本可以选择自己理想的学校,父亲却想让他长大后成为一个商人,继承家业,光宗耀祖,因而执意让他报考商科职业学校。刚入商校一年,大革命的洪流汹涌而来,张光年心潮激荡,小小年纪便投身到革命的洪流中。
1925年 “五卅运动”爆发,反帝爱国运动浪潮席卷全国。消息传到老河口,各界人士,特别是青年学生,群情激昂,奋起响应。张光年和商科职校的100多名同学,在进步老师的支持下,组成队伍上街游行示威。他们手举旗子,高呼口号,声援上海工人的正义斗争。他们在大街小巷张贴标语,散发传单,举行集会和演说,揭露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种种罪恶。张光年当时虽然只有12岁,但十分活跃,是积极参与者之一,多次在街上向群众演说。由于年龄小、个子矮,他就在街中央放个大方桌,跳到桌子上手舞足蹈地演讲起来,讲到激动时,声泪俱下,感染了许多听众。他们一边抹泪一边说,这么小的娃子都知道爱国,我们怎能无动于衷呢!
学生们的爱国行为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同情,斗争逐步深入,由宣传鼓动转向抵制英货、日货。当时老河口号称 “七十二条街八十三条巷”,商业繁荣,各种洋货充斥市面,金融业也较为繁荣,有4家银行、几十家钱庄,还有外国人开办的公司或商号。学生们走上街头,查封、没收、焚烧英货和日货。这些革命举动危及帝国主义及买办阶级的利益,他们便千方百计地进行阻止。外国资本主义在老河口谭家街开办的英美烟草公司,用800块银元暗中收买商科职校的几个老师,张光年和同学们得悉后,就与这些教师决裂,并联合教会开办的育英中学的学生,在老河口掀起一场更大的学潮。
这个时期,老河口一些在外地读书的学生回来了,还有些外地学生也来到老河口进行爱国宣传活动,支援老河口的学生运动。如在武汉、襄阳上学的杨轶欧、张国威、熊玉珩、宋正德,在襄阳开展革命活动的高如松、方纪刚、傅良驹。这些同学回到了老河口,主要开展一些文艺性反帝爱国宣传活动,如演唱 “打倒列强,除军阀”等革命歌曲,演出插有歌曲的话剧,也叫文明戏。高如松、方纪刚对张光年非常友好,经常对他讲革命救国的道理。张光年第一次从他们那里听到马克思、列宁,知道共产党是怎么一回事。
1926年,国共合作处于较顺利的时期,中共党员左觉农、杨轶欧向张光年介绍了 《新青年》 《三民主义》等进步书刊。这时,许多进步青年都参加了共产党或国民党,老河口的国民党组织都是共产党员帮助建立起来的。这年夏天,左觉农介绍张光年加入国民党。参加国民党后,张光年担任国民党老河口第三区分部书记,分管牌坊街、正南街一带的国民党员。这一时期,他一方面参加国民党的活动,负责区分部工作;另一方面开展群众工作,宣传发动,组织群众团体,参与组织商民协会、店员工会。他经常到老河口党部听演讲,自己也演讲,并在那里经常看到萧楚女办的 《中国青年》和共产党在汉口办的 《楚光日报》,及黄埔军校办的 《政治周刊》。这时,张光年读了两本共产主义的书——瞿秋白的《共产主义回答》和布哈林的《共产主义ABC》,其中 《共产主义回答》对张光年影响极大。就在这时,黄埔军校在襄樊、老河口招生,高如松、方纪刚等报名到军校学习。张光年找到他们,希望自己也能参加,他们劝他说:“你太小,个儿也小,长大点再去吧。”
1927年3月,张光年由熊玉珩介绍加入共青团。之后,他被编在左觉民的妹妹左英民为组长的那个小组开展活动。
正当革命轰轰烈烈开展的时候,蒋介石发动了 “四·一二”政变。襄阳驻军张联升向共产党人开刀,砸毁各区党部以及各区农民协会,捣毁中国共产党党员集中的湖北省立第十中学,通缉并逮捕中国共产党人,在鄂北实行白色恐怖,中共的工作只好暂时转入地下。张光年年少气盛,他与伙伴徐明道一起,腰里别一本 《共产党宣言》,故意在老河口驻军某团团部门口走来走去。
那时,张光年的父亲在老河口裕通钱庄供职,是老伙计,和钱庄少东家冯汉涛关系很好。张光年的表现气坏了父亲,他怕儿子和冯汉涛出现意外,就安排他们住在钱庄后院的阁楼上,不与外界联系。父命难违,张光年就在冯家住了3个月。冯汉涛藏书较多,在这段时间里,张光年畅读了梁启超的《饮冰室全集》,读了许多唐人和清人的诗集,也学了一些字画、古玩、美术史等方面的知识。他白天读书写字,晚上与冯汉涛一起走出阁楼,到后院散步,找钱庄伙计漫谈,了解世面上的情况。
3个月过后,形势缓和一些,张光年获得 “解禁”。这时,他所在的学校已经解散,无学可上。于是,他便向父亲要求到武汉念书,父亲坚决不同意。因为 “四·一二”政变后,张光年的父亲正好在武汉处理钱庄交派的工作,他亲眼看到好多热血青年被砍头、被集体枪杀,尸体在马路上示众。他害怕儿子发生意外,便流着眼泪求儿子弃学经商,到裕通钱庄当学徒。张光年虽无奈答应但向父亲提出不能辍学作为交换条件。于是他一边在钱庄当学徒,一边自学高中教科书,同时参加上海商务印书馆附设的函授学习,主要学英语,一学就是两年。他还报名参加上海左翼文人楼适夷等创办的通信图书馆,通邮借阅科学书籍,包括已译成中文的马列主义著作。
1927年下半年,张光年认识了老河口 (光化)中共党组织负责人张罗。他在牌坊街开了家烟纸店,以此作掩护,开展革命活动。此后,每当夜幕降临,张光年就悄悄来到张罗的店铺看党的文件。有一次,张光年从张罗传达的中共中央 “八七会议”文件中得知他一向崇拜的陈独秀犯了错误,很是震动,意识到革命的复杂性。后来不知何故,张罗人去房空,与他失去了联系。
1928年,张光年办了两件称心之事,就是在老河口筹办了两个书店。他自幼喜爱读书,开办书店是他的一大心愿。这年春天,老河口商会决定创办公立图书馆,筹集三万大洋到武汉购书。商会认为张光年是个有学问的少年,决定派他前往武汉,并派一个老商人陪他去。平时,张光年求知欲很强,常把收集到的各大出版社的图书目录翻来翻去,在想买的书目下画圈圈,没想到这次梦想就要成真。在武汉,张光年将一个地方图书馆必备的二十四史、重要的古籍丛书、 “五四”以来出版的社会科学和新文学著作,特别是他想看的各种图书都买到了。这批书数量很大,陆续运回老河口后,张光年与3位女图书馆员一起进行分类编目上架,很快,图书馆正式对外开放。秋天,冯汉涛与张光年筹办美化书店。他又一次前往武汉购买图书,为书店选购了一批当时最为流行的书籍。美化书店设在正南街北头,是当时鄂西北最为时髦、上架新出版物最多的书店。张光年如愿以偿地成为这一书店的店员。
张光年在创作中
1929年3月,张光年随一批共青团员正式转为中共党员,与中共鄂北特委单线联系。因为书店来往人多,不太会引起外人注意,所以,鄂北特委决定将书店作为联络点。
1930年春夏之际,老河口发生了 “袁书堂事件”。4月,中共鄂北特委召开均县、光化、谷城、襄阳、枣阳五县党的负责人会议,决定5月1日以光化为中心举行五县暴动,袁书堂为总指挥。后暴动日期因故改为5月5日。4日晚,在布置行动计划时走漏了风声,会场遭反动民团突然包围和袭击,袁书堂壮烈牺牲。这一事件对张光年来说是刻骨铭心的。他又一次感受到革命的艰巨性和残酷性,但他并不害怕。此后不久,另一个无阶级革命者、才华横溢的李金铭在向土匪做策反工作时,被土匪出卖牺牲了。张光年的心灵又一次被震撼。
1930年夏天,美化书店的经理在从上海寄来的一份 《申报》 中发现了一份 “托派” 刊物, 他不问青红皂白,立刻辞退了张光年。
失业后的张光年,找当地开明绅士但更生帮助找工作。此时,但更生是酂阳中学校长,又是天主教办的化美小学挂名校长,于是介绍张光年到化美小学教书。
酂阳中学的前身是商科职校,但更生担任校长后,邀请了几位进步青年到校任教,实际上他们是共产党员,其中有黄子萍、李惠之、熊玉珩等。
张光年与熊玉珩从小学到中学,从团员到党员,常在一起,感情很深。一天下午, 熊玉珩对张光年说:“我要出门去了,今后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你要提高警惕,遇到任何困难不要屈服。”张光年不解地问他要到哪里去,他说以后再说,然后一下子把张光年抱了起来,激动得热泪盈眶。张光年十分惊异,搞不清是怎么一回事。熊玉珩最后叮嘱他: “特委的接头人有时来,有时不来,倘若失掉联系,就想法跑出去。你一时找不到组织,组织迟早会找到你,你千万不要东找西找,随便暴露身份,这样非常危险!”
张光年没想到,熊玉珩这一番话是和他的永诀。后来他才知道,熊玉珩说的“出门去”,就是去参加 “太平店暴动”。在这次暴动中,熊玉珩牺牲了。熊玉珩的牺牲更激发了张光年的革命斗志,他把熊玉珩临别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张光年在化美小学教了一年书,攒了一点钱,但更生等人又资助他一点,他便决定到武汉求学。1931年春节后,他来到武汉,考上华中大学中文系。
离开老河口时,张光年写了一首诗: “少年涉江去,四海为家乡,更名改籍贯,江海两相望,汉江一掬水,注入长江水。长江一朵浪,汇入黄河黄。”这首诗表明滚滚奔流的汉江哺育自己优秀的儿女渐渐走向成熟,风云际会的时代正磨炼着中华青年才俊的意志和才华。
冼星海
张光年来到武汉之后,先在补习学校补习数理课程,接着参加考证,在华中大学中文系一年级下学期插班上课。 “九·一八”事变后,张光年已与党组织失去联系,他凭着自己的信念、理解,学习并工作。他在武汉参加进步的文化活动,先后组织了两个剧团,演出大批爱国剧目。他还组织半工半读的读书活动,这项活动得到李实等同志的支持。李实是鄂北地区中共党组织的创建人之一,当时也失掉了组织关系。李实不止一次地对张光年说: “我现在不谈党的关系,只求像共产党员那样工作。”这些话对张光年影响很大,他也按此精神做人做事。
张光年在华中大学未能完成学业,因欠学校3个学期学费计90多元,最后一个学期他被迫弃学任教。此后,他一面教书,一面从事爱国文艺活动。随着侵华日军入关,威胁平津的严峻形势,张光年为日益加深的民族危亡担忧。1936年5月,昔日的涉江少年,满怀着强烈的爱国主义激情写下了一个独幕剧 《啊,银姑娘》。他在话剧的序歌 《五月的鲜花》中写道:
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
鲜花掩盖着志士的鲜血。
为了挽救这垂危的民族,
他们曾顽强地抗战不歇
……
由青年音乐家阎述诗谱曲的 《五月的鲜花》,深沉而悲壮,拨动了广大民众的心弦,迅速传遍全国。张光年这个年仅22岁的文艺青年开始被全国文艺界知晓。
随着全国人民抗日情绪的日益高涨,抗日救亡的热情一浪高过一浪。1936年6月,张光年被党组织派到上海联络文艺界人士。他很快组织了一个 “中国文艺者战地工作团”,以文艺为武器,唤起民众投身抗日救亡运动。这个月上旬的一天,张光年率团来到上海郊区一个叫“大厂”的地方,准备与那里的 “上海工学团” (由著名教育家陶行知创办)会合,组织排练文艺节目。一进工学团驻地,他便听到了凄楚而悲愤的歌声: “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
团员们循声来到歌声飞出的礼堂。原来是工学团的合唱队在排练,他们演唱的这首歌,正是张光年几个月前在武汉创作的 《五月的鲜花》,而指挥是青年音乐家冼星海。
工学团有位东北籍的青年叫李雷,在排练休息的时候,他把张光年从座位上拉起来, 向冼星海介绍说:“这位就是 《五月的鲜花》的词作者,青年诗人光未然!”排练场沸腾了,热情的青年把张光年团团围了起来,后面的人群不断往前挤。最后,他们干脆把张光年抛起来,放下,礼堂里响起阵阵欢呼声。热情的青年们把张光年放下时,冼星海快速走过来,两双手——一双青年音乐家的手与一双青年诗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此时此刻,紧紧连在一起的还有两颗年轻的急速跳动着的爱国心。
这是张光年与冼星海第一次握手。
当时,上海各界正在筹备高尔基逝世周年纪念活动。于是,张光年创作了 《高尔基纪念歌》,由冼星海谱曲。这是张光年与冼星海的第一次合作。1937年11月,他们再度合作,创作了 《赞美新中国》。
《高尔基纪念歌》 《赞美新中国》同 《五月的鲜花》一样,在全国传播,鼓舞着千百万英雄儿女,保卫国家,浴血奋战。
1938年春天,中共中央指派张光年任在武汉新成立的国民政府军委会政治部第三厅中共特支干事会干事,受政治部副部长周恩来、第三厅厅长郭沫若直接领导。当时是中国历史上第二次国共合作,张光年的共产党员身份是公开的。蒋介石以委员长的身份接见第三厅全体成员。他拿着一本花名册,当介绍到张光年时,他神情严肃、目光逼人,从头到脚打量了张光年两遍,可见张光年在 “委员长”那里是“挂了号”的。
张光年的任务是负责第三厅的10个抗敌演剧队和1个孩子剧团的党组织建设和宣传工作。
为了把武汉的抗日文艺宣传推进到抗日前线,三厅秘书长阳翰笙写了报告,建议由张光年为总领队,带领演剧三队前往西北开展战地宣传工作,得到周恩来的批准。
1938年9月9日,张光年带领抗敌演剧三队30多名青年男女队员乘火车前往西安。在西安活动几天后,9月下旬,他们前往离延安不远的洛川县演出。一到洛川,他们就听说武汉已经沦陷,悲痛万分。
张光年与战友们化悲痛为力量,在一个多月时间里,不辞辛劳,转战演出。他们从陕北宜川出发,来到一座高山之巅,眼前一泻千里、咆哮怒吼的黄河,使大家,特别是诗人的心灵被震撼了。张光年敞开领口,迎着高山峡谷吹来的劲风,脱下军帽大声呼喊: “啊!黄河……”
黄河壶口惊天动地的巨浪激起的白雾,与天空中的云雾交融,在阳光照耀下发出电闪雷鸣般的光亮与呐喊。从小看惯汉江,青年时代又熟悉长江的张光年,深深地为之震撼,心中顿时涌出后来创作 《黄河颂》的头两句诗: “我站在高山之巅,望黄河滚滚……”
1938年11月1日,是张光年永远难忘的一天。这一天,他带领战友从壶口第一次渡过黄河,这一天是他25岁生日。他激动不已,他没有告诉战友这一天是他的生日,内心却感到是一次新的出生。他感慨万千:啊!伟大的母亲,您给了我生命;壮丽的黄河,您赋予我灵魂!
这一天上午10点多钟,张光年与战友们登上了巨大的渡船。当大家集中在船中央凹下去的一个地方时,只见40多个打着赤膊、古铜肤色的青壮年从岸上跳进河里,把船推到河水深处,然后疾速爬到船上,有的掌桨、有的撑船……船头高处站着一位长者,精神抖擞地发号施令。原来这位长者是渡河的总舵手,负责掌控渡船的方向,协调船员的力量。
几个月里,张光年带领抗敌演剧三队,跋山涉水,深入抗日前线,慰问演出,宣传鼓动,深受官兵们的欢迎。为了表示感谢,八路军第二纵队把俘获的一匹高头大马送给张光年使用。这匹战马性情暴烈,年轻气盛的张光年自恃驯马有术,跃上马背狂奔起来。正当人们为他喝彩时,张光年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左臂粉碎性骨折。
张光年左臂绑着绷带,躺在担架上,被一站一站传送着,翻高山、渡黄河,辗转数百里,到达延安,被送进医院。在担架上、在渡船里、在病房中,每当闭上眼睛,黄河奔腾的景象便时而模糊、时而真切地浮现在他的眼前。他想,应该写一首关于黄河的长诗,叫 《黄河吟》,随即又感到 “黄河吟”很难表达他潮水般的思绪和大海般深沉的感情……
博大而丰厚的内涵,需要寻找同样博大而完美的表现形式。
一天上午,冼星海、张曙光等先期抵达延安的朋友到医院探视。他们询问病情,畅叙分别后各自的经历及感受。最后,冼星海试探性地提出再度合作的愿望,他的提议与张光年的想法一拍即合。
冼星海指挥 《黄河大合唱》
冼星海的提议为张光年汹涌的激情找到了喷泄口,使长期以来酝酿着的歌颂黄河母亲,保卫黄河母亲,鼓舞中华民族抗日救亡的主题变得清晰起来。
对!不是 《黄河吟》而应该是 《黄河大合唱》,应包括朗诵、男生独唱、女声独唱、齐唱、对唱、轮唱、大合唱……
张光年当即把这一构想告诉了冼星海。
冼星海深表赞同。于是,窑洞病房变成了讨论诗与乐的课堂。诗与乐撞击所产生的火花,点燃了青年诗人创作的灵感。张光年不能握笔,他就浅唱低吟,觉得创作构想成熟了,就请演剧队的青年男高音歌唱队员田冲笔录下来——
风在吼,马在叫。
黄河在咆哮,
黄河在咆哮。
……
奇迹!奇迹!真是奇迹!这部八章四百行气势磅礴的《黄河大合唱》,竟在短短5天之内完成了。
张光年披肝沥胆、呕心沥血,自觉地肩负起民族的历史使命,燃烧着年轻的生命,完成了这部名垂革命文艺史册的 《黄河大合唱》的创作。
冼星海看到这部气势恢宏、变化万千的长诗时,心潮澎湃,很快进入了创作状态。他把张光年对黄河、对民族的爱和对侵略者的恨,凝聚笔端,变成音符,或低沉,或高亢,或凄婉,或悲壮,或抒情,或豪放……6个白天与黑夜,冼星海以惊人的速度、过人的智慧,高质量的完成了这部中国音乐史上空前的民族大合唱。
首演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1939年5月11日,像庆祝盛大的节日一样,延安的党政军领导、来延安参观的友人,都应邀出席了这次首演。张光年经过精心化装,把黑色披风斜披在身上,把绑着绷带的左臂掩藏在披风下面,右臂露在外面,侧身站在前排。他的朗诵感情真挚,声情并茂;指挥家邬析零精神抖擞,指挥若定;男高音引吭高歌,女高音婉转动人;合唱队、乐队配合默契。演出获得了巨大成功,雷鸣般的掌声及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张光年、冼星海、邬析零和合唱队队员,以及全体乐队队员,都沉浸在巨大的成功喜悦之中。
不朽的诗歌、不朽的音乐,造就了不朽的诗人和不朽的音乐家。
从老河口走上革命道路的你——张光年,与 《黄河大合唱》一起不朽。不论来自世界的哪一个地方、哪一个国家;不论是何肤色,说何种语言,想起你,谈起你,《黄河大合唱》就会在他们的心中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