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横祸

刘玉香

市场上新来了一个卖海鲜的，赵老五按惯例敲诈了他一顿：生猛海鲜，高档白酒，吃饱喝足了不说，一千块钱的保护费是少不了的。赵老五无权无职，但就是这么有力度，谁要是不识相，那生意就别想做了，赵老五天天到人家门口躺着，口吐白沫，满地打滚，谁也拉不起来，你能拿一个癫痫病人怎么着？

天刚落黑影，赵老五哼着小曲心满意足的来到自己楼下，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忽然听到“嗖”的一声，他本能地一闪，还是没来得及，一个东西“啪”的一声砸到他头上，又弹了出去。伸手一摸，见红了！

赵老五忍着疼抬起头冲着楼上骂道：“哪个狗东西扔的东西，砸到人了知道不，给老子站出来！”整栋楼鸦雀无声，没有人伸头。赵老五哪是个肯吃哑巴亏的人？他伸手按门铃，从一楼到七楼，除了自己家，其余的按了个遍。赵老五恶狠狠地喊道：“我是赵老五，被人扔东西砸到了，你们赶紧出来，谁要是不出来就是心虚，我就找谁要医药费！”

赵老五这么做是有先例可以参考的，去年，有位老头儿在楼下被从天而降的小二锅头瓶子砸出了脑疝，因为找不到元凶，人家一纸诉状把全楼的人都告了，最后所有住户平摊的医药费。

赵老五一顿嚷嚷，住户陆陆续续地出来，一楼住的是一位退休老教师，他看了看赵老五的伤势，委婉地说道：“老五呀，你先去医院看看，我看事情不严重，花个五七六百的大伙给你出了就是。”

赵老五不高兴地说道：“你说得轻巧，我这被砸的是脑袋，不是屁股，出一点毛病都要命，没有个十万八万的，这事儿完不了！”

老教师生气地说道：“那你随便吧，我住的是一楼，东西不可能是我扔的，走了，没工夫和你瞎胡闹！”

赵老五一把抓住他：“那不行，事情没解决谁也别想走，去年那个老头儿被砸了，你不也摊了一千多块钱吗？这和住几楼没关系，除非你能找出是谁扔的东西！”

二楼一位年轻的小媳妇说道：“大哥，那可不一样，人家那老爷子被砸得厉害，说明咱们楼确实有人素质太低，我们也是出于人道主义买的单，我看你这也没啥大事儿，中气还挺足的……”

话还没说完，赵老五已经向她身上倒了过去：“哎哟哎哟，不行了不行了，迷糊……”小媳妇被逼到了墙角，没地方躲了，眼看赵老五就要倒自己身上了，一双大手忽然从身后掐住了他的腰。赵老五回头一看，多少有点打怵，这人住在四樓，身体非常健壮，每天早晨都在小区健身的地方练几路拳脚。

小伙子说道：“有事儿你说事儿，挺大个老爷们跟女人耍无赖，人家要是告你耍流氓，这儿可都是证人呢！”边上的人纷纷附和，赵老五眼珠一转，一屁股坐在防盗门前，捂着脑袋说道：“反正我受伤了，今天要是没个说法，咱们谁也别想回家！”

住在七楼的一位大妈说道：“我报警了，咱们还是等警察来处理吧。”

警察很快来了，大家七嘴八舌说了事情经过，赵老五干脆躺在门口，装作受伤很严重的样子。

警察手里拿着高空坠下的东西，皱着眉抬头看着，嘴里说道：“你们这单元咋回事，怎么老有人往下扔东西，这是啥玩意儿？”

正在这时，有人在里面猛地推开防盗门，一下子撞在赵老五身上。赵老五勃然大怒：“瞎呀，不知道外面躺着人呢！”

只见这个十三四岁的小孩疑惑地问道：“爸，你躺在门口干吗？”原来是赵老五的儿子老虎。

赵老五一挥手：“没你的事，你跑下来干吗？”

老虎说道：“我的电动陀螺掉下来了，我下来找找！”

众人一片哗然，警察拿着手里的东西问道：“是不是这个东西？”

老虎说道：“对呀，谢谢警察叔叔，这点东西还麻烦你们亲自来帮着找。”

邻居们哄堂大笑，饶是赵老五这么厚的脸皮也挂不住了，跳起来挥手就是两个耳光：“你这兔崽子，不小心一点，这么高掉下来多危险！”

老虎挨了打，顿时大哭起来，说：“你凭什么打我，去年你往下扔酒瓶子，把一位老爷爷砸晕了，你怎么不说呢！”

“啊？！”邻居们一阵哗然，赵老五满脸煞白，警察走过来，说：“呵呵，看来你要跟我们走一趟了！”赵老五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选自《民间故事》2014.11

（彭建辉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