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停水没

陈大军

周末，天刚擦黑，城里就停了水。

熬到第二天上午，还是没水来。我们一家三口便决定回几十里外的乡下去。

独居乡下的母亲接到我的电话，非常高兴：“回来吧，回来吧，你们好久没回来过了。”

于是，带上换洗衣服，我们搭上了去乡下的客车。

一见我们，母亲眼睛里竟然高兴得沁出了泪花。她指着一个倒扣的箩筐说：“你们看，我特意在村里买了一只老鸭子，晌午和黄豆熬了吃，给你们补补身子。”接着，她又指着灶台上一个塑料袋说：“我还在村里买了几十个土鸡蛋，晌午我煎个葱花鸡蛋饼给你们吃，剩下的鸡蛋给你们带走。”

然后，她一边向屋后走去一边说：“我再到地里摘些新鲜蔬菜，没上过农药化肥的，包你们吃得香。”

可不是，母亲精心准备的中饭让我们吃得津津有味。母亲开心极了。

还是下午四点，母亲就开始弄起晚餐来。她剁肉泥酿了豆腐，又洗冬笋炒了腊肉，还买来河鱼开汤……

我跟母亲开玩笑：“你何必这样辛苦，像招待贵宾一样招待我们。”

“你们回来得少，我不让你们吃好，心里不过意哩。”母亲乐呵呵地回答。

我又问：“你一个人在家，舍得这样吃吗？”

“我一个人在家，也舍得吃的。”母亲应道，但我听出她说的不是真话。

第二天早晨，母亲又手脚不停地炸了花生、冻米、糍粑，并在水里放上茶叶老姜烧了一锅汤。我们喝了一碗又一碗油茶，喝完了还感觉唇齿留香。

不知道城里开水了没有，我打了个电话给邻居，告知昨天半夜就来了水。

收拾好东西，领着妻儿回城里的家去。母亲迈着不太灵便的脚步，依依不舍地把我们送到公路边，直到我们上了车才打转身……

又一个周末到了，母亲打电话来问我：“城里停水没？”

“没停。”我如实相告。

母亲又问：“那你们不回来？”

“不回去，免得麻烦你。”我笑道。

母亲不以为然：“有什么麻烦的。”

“好了，我要忙了。”我想挂电话了。

母亲低声咕哝一声：“双休日也那么忙吗？”

我没再理会，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脑……

接下来，又是一个周末。“城里停水没？”母亲打电话来问我。

我如实相告：“没停。”

“怎么就不停水了呀？”母亲话里带着惆怅。

我责怪道：“你真是，难道你希望城里停水吗？”

“嘿嘿，倒不是我希望城里停水，我是觉得城里要不停水，你们就不会想到回来。”母亲的笑，分明是装的。

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