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摄影/阿兹猫
徘徊在古老与现代中的法罗
文/摄影/阿兹猫
法罗群岛,犹如大西洋上的孤独行者。峡湾和险恶的航道,让它在20世纪之前与外界隔离,然而,这种隔离有助于保存古老的传统,法罗人的生活只与群岛壮丽的自然紧密相关,包括被外人非议的捕鲸。当地的艺术作为传统文化的一部分,也有着浓郁的法罗特色。
在北欧短暂的夏季,暖流吹绿了北大西洋上的一座座小岛,它们似乎得到上天的特别眷顾,生得那样与众不同:曲折的海岸线、清新的空气和幽僻的乡村风景,即使在阴沉的天色下,依旧绽放出令人赞叹的美景。这就是大西洋上的“心灵驿站”—法罗群岛。
首都托尔斯港(Tórshavn)得名于北欧神话中的“雷神”一词,它的规模和一个小镇差不多,但作为法罗这样的小岛的首府,已经足矣。这里拥有法罗群岛弥足珍贵的有限平地,蛮荒与繁荣在这座北欧城镇中交织,离热闹的街区不远处就是贫瘠的山地和深邃的海湾。像中世纪欧洲的大部分城镇一样,托尔斯港的建筑也都是木制的。城中那些漂亮的草顶小屋和红色石木建筑,依然散发着维京时代的气息,只是大多数是1673年的大火后重建的。
法罗人喜欢雕塑,港口小广场上矗立着诺尔索亚尔·派尔(Nolsoyar Páll,1766-1808年)纪念碑。这位海员、商人兼诗人是法罗群岛的民族英雄,为促进欧洲大陆和法罗群岛之间的贸易往来做出了巨大努力,并将疫苗带回了法罗群岛。不幸的是,他在1808年从英国航行回法罗群岛的途中失踪。对于法罗人来说,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人间是最有英雄气概的吧。
法罗现代风格的建筑同样引人瞩目,有着金字塔形状和金属屋顶的新教堂Vesturkirkja,其设计者Hans Pauli Olsen1957年出生于托尔斯港,是法罗群岛当代最受欢迎的艺术家之一,目前定居丹麦。教堂前的雕像乍看以为是天父,让我想起了里约热内卢的山顶耶稣像,湛蓝的天空下,俯瞰芸芸众生,庇佑着孤岛民众。然而再一看,耶稣怎么会佩剑呢?原来是一位维京勇士。这就是法罗,神在天上,勇士在身边,才可以为法罗人带来安全感。
北欧之家(The Nordic House)则是法罗群岛最重要的文化活动场所,包括剧院、画廊、咖啡馆等一系列设施。从展出的作品可以看出,简洁、清新、明媚的法罗艺术浸透着浓浓的海岛文化,包括捕鲸这样的传统习俗更是法罗艺术家创作的灵感来源。捕鲸作为法罗艺术创作的重要主题,代表艺术家是萨缪尔·强森-麦吉尼斯(Sámuel Joensen-Mikines,1906-1979年),那些描绘“Grindadráp”(法罗人对捕鲸活动的称呼)的作品被印在法罗邮票上,被公认为是他最重要的代表作。
托尔斯港只有一条商业街道,当地最大的一家工艺品店里摆满了惟妙惟肖的玻璃和羊毛制品。
小雨中,我来到奇尔丘伯乌尔(KirkjubΦur),斯特罗莫岛(Streymoy)南端的一个古老村子。这个风景如画的村庄拥有朴实的木屋农舍和狭窄的街道,还有至今仍在使用的最古老的教堂—建于12世纪的圣奥拉夫教堂(Saint Olav's Church),以及11世纪保留下来的古老木屋Roykstovan。
法罗群岛的历史并非从维京人的到来开始,依照爱尔兰传教士布伦达(Brendan)的描述,早在公元4世纪,首批定居者,即凯尔特(Celtic)修道士,便已经踏足该群岛,像隐士一样在法罗群岛上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这种隐修生活,因为公元9世纪初第一批挪威维京人的到来而终结。维京人或从挪威,或从英属群岛及爱尔兰群岛的斯堪的纳维亚殖民地移居至此,1035年,法罗群岛成为挪威王国的一部分。维京人逐渐接受影响力强大的基督教,第一位主教的所在地便是我拜访的这座古村—奇尔丘伯乌尔。
奇尔丘伯乌尔在当时是法罗群岛的宗教文化中心,现在的法罗群岛,每个地区的地标仍然是教堂,它们是秉承着中世纪教会的力量和荣耀的丰碑。除了探访法罗群岛最早的那座哥特教堂—从未竣工的圣马格努斯大教堂(The Magnus Cathedral,Erlend主教始建)的遗迹,我还去了仍在使用着的圣奥拉夫教堂。这里和欧洲乡村的教堂很像,里面修葺一新,向导特意为我展示了可以折叠的洗礼盆。
木质结构的特性使得法罗群岛的大部分古老木屋都毁于各种天灾人祸,能够完整保留下来的屈指可数。眼前这座有一千年历史的茅草屋顶、黑木墙壁的古代民居如今已成为民俗博物馆。推开笨重的木门,里面光线昏暗,各种器物带我走进几百年前法罗人的生活。
房前屋后那些巨大的鲸鱼骨,给青葱翠绿的田园风光蒙上了几分阴森的色彩。捕鲸曾经是北欧人赖以生存的活动,虽然现在的斯堪的纳维亚国家早已成为欧洲最富裕的现代化国家,但是,对于远离欧洲大陆的北方岛国,比如格陵兰、冰岛和法罗群岛,鲸不仅是重要的食物来源,食鲸更是传统的延续。
法罗群岛的捕鲸活动至少从10世纪就已开始,延续至今。对法罗人来说,捕鲸是他们的荣耀与使命。按照当地习俗,每当有领航鲸(Pilot Whale)经过法罗群岛的海峡时,村民便把这些鲸鱼赶到海滩搁浅,不分大小统统杀尽,否则这个渔村的渔民就会丧失做渔民的资格。男人捕鲸,女人带着孩子围观。之后鲸肉会被平均分给每户人家,这是法罗群岛每年最大的事件。虽然获得国际捕鲸委员会的许可,遵循法罗群岛当地政府制定的规章,但近些年捕鲸活动受到动物保护组织和绿色和平组织的强烈抗议,法罗人的这项传统备受外界争议。
法罗人对于被世界孤立的状态似乎并不太在意,因为他们的生活只与群岛壮丽的自然紧密相连。法罗群岛,犹如大西洋上的孤独行者,峡湾和险恶的航道,让它在20世纪之前与外界隔离。这种隔离有助于文化传统的延续,当地人大多一辈子生活在小村庄里,市镇出现得特别晚。1972年,渔业经济腾飞,许多人才逐渐告别古老的生活方式,然而,捕鲸是法罗人维系传统的纽带,“我们不看重经济效益,只要保存我们的传统文化”。
法罗人的生活也是我探寻的重要内容。乡村风景在陡峭的山地间连绵延伸,中世纪的教堂、小渔村和牧羊人的老房子构成了这里独特的人文风光。公元9世纪,维京人占据了法罗群岛。之后法罗人的生活虽然几经波折,但有一样东西被当成传统一直保存到了现在—茅草屋,不是在屋顶上铺草,而是种草,让房子冬暖夏凉。有一次,我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一个男人竟然站在倾斜的屋顶上使用割草机,熟练的样子好像在修理自家后花园的草坪。
一些古村落至今仍留有维京人当年建造的茅草屋,它们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现在法罗群岛一些地方依然保留着在屋顶盖草皮的习惯,这是法罗人引以为豪的物质文化遗产之一。每天,从法罗的乡间小路漫步到峡湾沿岸,岛屿的美景如同一幅幅绝妙的画卷不断地展现在眼前。路过那一个个富有维京时代气息的小村镇,隐藏在冰斗、峡湾、寒带草原、巍峨的群山以及壮观的悬崖峭壁之中的,尽是茅草屋顶的房屋,还有晒鱼或晒羊肉的架子。
初到此地的外国人都会注意到法罗群岛随处可见的独特的“茅草屋”,酒店、民居、教堂,甚至是酒吧,都带有长草的屋顶,的的确确是在屋顶“种草”,却又并非杂草丛生,而是仔细修剪过的绿油油的“草坪”,堪称一道与众不同的“屋顶风景”。
这草屋顶的由来也很有意思:法罗群岛本是个自然资源贫乏的地方,岛上种不了树,木材匮乏,于是古代维京人在建造房屋时,决定就地取材,用厚厚的草甸来铺屋顶。草屋顶冬季保暖,夏季隔热,还能有效减少污染,吸收二氧化碳等废气,通过光合作用产生大量氧气。经过计算,150平方米左右的绿草屋顶可以提供一个成年人一整天所需要的氧气量,堪称非常先进的“环保屋顶”。现在的法罗人建草顶房屋的方式更现代:通常在木质屋顶上先铺一层防水薄膜,然后再铺上一层网格,最后才种上6厘米至8厘米厚的草皮,这样可以让屋顶的草皮更加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