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藉与整合

许多天

摘 要 “方术”是我国传统文化中极其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在许多文献中都有记载，本文通过中国古方术的概念，定位，分类和功能的讨论与分析，力图厘清我们对方术的一些基本认识，尝试从社会学理论范式的视角来重新审视已有的历史材料，进而取得对当时社会文化现象的进一步认识，也尝试从心理认知理论的侧面加强对中华传统文化的理解。

关键词 方术 功能分析 传统与现代

中图分类号：G122文献标识码：ADOI：10.16400/j.cnki.kjdkz.2015.06.068

Comfort and Integration

——Functional Studies of China "Alchemy"

XU Duotian

（Management School， Jinan University， Guangzhou， Guangdong 510623）

Abstract "Alchemy" is China's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an important part， are documented in many references， the paper's Discussion and Analysis of Chinese alchemy ancient concept， location， classification and function， we sought to clarify some of the alchemy basic knowledg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ociological theory attempts to re-examine the existing paradigm of historical material， and thus obtain a better understanding of the social and cultural phenomena， but also try to strengthen the understanding of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from the side of psychology cognitive theory.

Key words alchemy; functional studies; tradition and modernity

1 “方术”的概念与意义

很多时候，我们在对待中华传统文明的态度中经常会犯一些常识性错误，以偏概全。人们常常将儒家作为了中华文明的代表，在此基础上，又常常用孔孟来代表儒家思想，进而对儒家思想和中华传统文明加以批驳，这显然是十分荒谬的。西方不少知名学者就是如此，①但我们自己却不能糊涂。博大深广的中华文明是儒家代表不了的，更不是一位或几位先贤能代表的。

在儒家的知识体系之外，还有许多精彩独特的思想体系。 “方术”便是其中的一个重要代表。一般说来，方术的概念有两种意思， 有一种观点认为方术是指古代关于修理“道术”的方法，例如《庄子·天下》：“天下之治方术者多矣。”成玄英疏：“方，道也。自轩顼已下，迄于尧舜，治道艺术方法甚多。”②由此可见，方术被认为是道家修行的一种方法，常常被人们与未卜先知，长生不老等所谓的“仙术”联系在一起。这种观点尽管十分模糊，却被大多数普通民众所接受。还有一种观点认为方术是指中国古代人们根据自然的变异现象和相关的联系理论来推测、解释人和国家的吉凶祸福、气数命运的话语体系和操作系统等的总称。由此看来，方术的实质是一种话语体系与操作系统的综合体，其具体的表现则被我们认为是一种社会文化现象。例如观风术是一种通过观察自然现象来对相关社会生产生活进行解释和干预的理论和方法，具有一定的效果，是一种文化现象。③在这里，我们认为第一种说法将方术的内涵概念限定得太小了，方术究其开始之初就不是哪一宗派的独特的技法，而是各家各派不断汇聚而成的一套体系，而且在其发展的过程中也是一个不断被散分和聚合的过程。所以相比较之下，我们更认同第二种观点对于方术的概念划定。我们认为，方术由术数和方技两部分组成，术数是古人们对于自身与周围自然社会环境的认知观念系统，包括天文，历法，算卜，占筮，相测等更细的分类，而方技是古人们在一定类型的上述的认知观念系统下的操作行为系统，包括医药导引，修仙延寿，求道养生等更细的名目。

2 关于“方术”的社会功能分析

在明确方术的概念之后，我们将要讨论一些关于方术主题研究的目的性和倾向性的问题。方术作为一种古老的社会文化现象并不是单一的存在于世界之上的，它必须是古人们在当时的时空整体认知下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有不少学者利用古文献和考古出土的资料相结合的方法，④对中国秦汉时期的“数术方技”进行了系统研究，讨论的重点放在有关的考古发现而非传世文献上，对方术的分类和在中华文明早期的发展状态进行了梳理。我们的关注点不仅仅是这些“现象”，而应是透过这些 “现象”来观察“现象”之后的深层信息，即当时的人们对于心灵与认知，社会与整合之间的状态和联系。

在社会科学的角度看来，我们认为方术是一种手段工具和方法途径，作为一种社会文化现象，方术具有功能性特点。所谓功能，包括两层意思。一种是以马林诺夫斯基先生为代表的功能学派的观点，其认为功能即是满足人们的需求，包括生理上的和心理上的。⑤另一种观点认为所谓功能是指社会结构设置之间相互作用的关系，其实质是一种联系。⑥持这种观点的人多是结构功能学派掌门人拉德克里夫布朗。以上两者虽然都关注功能，但各自侧重不同，相比较而言，马氏更加注重在个体的需求得到满足的角度来看待社会文化现象，而布朗则是侧重于社会整体的整合作用和规范作用来对待社会文化现象的功能。所以，对于中国古代的方术，我们认为其在无形中也具有以下两种功能：

2.1 方术对个体的心灵慰藉

从个体的角度出发，方术在一定的程度上满足了当时人们的本能需求，其中犹以个体在心理上的需求为主。

人类个体出于自身的心理安全需求，习惯性地将自身之外的周围环境进行认知和分类，从而确定自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知道并控制一定范围内的外部世界。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人类对于黑暗具有与生俱来的恐惧了，因为在此环境中，人类个体失去了对周围世界的主要感知途径，即视觉受限，从而导致个体内心自然而然的产生恐惧感。所以，从认识论的角度出发，我们的安全感源于时间和空间的定位。而我国古代的方术系统，特别是术数系统就是当时人们对于时间和空间的认识。

由此可见，术数的认知系统不仅仅是为当时的人们确立了时空观念，而且这种时空观念还在不断的与经验生活相互影响，这也反映了之前所提及的方术类别之间互动性的特质（方技操作系统，包括仪式等都是经验生活中的一部分）。当人们自我认为自己对周围的环境已经认识了，那么心中的由于未知而生的恐惧之感亦相对减少了，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方术系统所体现的当时人们的时空理念满足了当时个体的安全心理需求，同时，我们也可以借助文字对于方术系统的记载，来了解当时人们的认知方式和思维特点。英国学者弗雷泽所提出的“交感巫术”概念，就表明了人类学学者对于这一问题的重视，⑦而关于这一点的相关研究在文化人类学学界中是十分常见的，可谓是经典研究领域。作为人类学学界重要奠基人之一的马凌诺夫斯基曾对特洛布里恩群岛的居民在下海前所进行的巫术仪式进行了详细的叙述和细致的分析。他认为“从这些巫术中，我们感受到的是一种天真的、童稚的、直接将情感投射并作用在目标物上的巫术心理，远非我们想象的那样复杂和诡异。土著人并不懂得心理分析，他们的思维是纯粹的相关性思维，令我们感到困惑不解的只是有些相关性并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而已。”⑧巫术仪式在无意识中慰藉了个体的心灵。

2.2 方术对社会整体的功能整合

从社会整体的角度出发，方术在一定程度上具备了社会整合和社会规范的作用，使得社会中的个体得以联系起来，形成一个整体。

持这种观点的学者在人类学社会学中有许多，其中的代表人物应当被认为是法国的学者涂尔干。在他看来，在西方社会，宗教（信仰和仪式的综合体）具有强烈社会联系和社会整合的功能。⑨在一些信仰状态尚未形成系统化制度化宗教的初民社会，图腾和禁忌代替了宗教来履行这一功能。⑩与之前的心理需求理论和单线社会进化理论有所不同的是涂氏更关注的是所谓的集体意识是如何将个体连结起来，使之成为一个社会整体的。他认为宗教和前宗教时期的一些信仰体系具有这样的功能，布朗在其影响之下发展出了结构功能的理论。 布朗进一步提出了宗教（包括非正式制度下的原始宗教）作为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和设置，是具有与整体社会其余部分相联系的相关功能的。 在这里，我们认为，古方术在其所处的那个社会环境中也会在一定的程度上发挥着这样类似的功能，即社会整合的功能。

以上材料也使用类似的方法给统治者的行为进行规范和约束，当然，这种约束虽然实质上是出于臣子之谏意，但表面上却要冠之以天道之意见，这才符合当时社会的尊卑礼制，在不打破已有的礼制的前提下，臣子们的谏意又能很好的被统治者所采纳，近乎于两全其美的做法是十分睿智的。

3 结语

本文尝试从一个文化心理学和社会学的视角对我国传统的方术文献材料进行重新认识和深入理解，试图将传统文化资料与近代以来的社会科学理论体系两者有机的联系起来。当传统文化遭遇现代文明时，若是将自己文化的传统一味地斥之以封建守旧迷信，对自己的文明持完全批判的态度，是十分不明智的。改革开放之后，市场经济所主导的功利主义价值观愈演愈盛，虽然其中伴有不少传统文化复兴的现象，但其实质对传统文化的歪曲与误解也常有发生，传统文化在现代西方的主流话语体系下显得那么的无力与苍白。即便如此，我们始终认为，在东西方文化交流和融合中的中国传统文化，正面临着重要的转型，如何将传统与现代有机的结合起来，是众多当代知识分子必须要面对的问题，在此意义上，这个时代对于知识分子而言，是机遇与挑战并存的。

注释

① [德]马克斯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等书皆有类似的做法，用儒家文化作为中国文化的代表。

② 李零.中国方术正考.中华书局，2006：16.

③ 李零.中国方术正考.中华书局，2006：40.

④ 如李零的《中国方术正考》、《中国方术续考》等

⑤ 胡鸿保.从事民族志：马林诺夫斯基与格尔茨.世界民族，2010.

⑥ 苏日娜.社会人类学关于结构和功能的不同理论.内蒙古大学学报，2008.

⑦ [英]弗雷泽.金枝.徐育新等，译.新世纪出版社，2003：13.

在方技方面，我们也可以观察到古人们对于周围世界的控制欲望。在这里我们希望通过借鉴弗雷泽先生在《金枝》中对于巫术的分类来对这一问题进行简单的说明。弗氏将巫术分为“模拟巫术”和“感染巫术”，前者强调的是其通过模拟来使本不相关的两事物发生关联，后者是强调时空距离，即两事物的联系是可以超越时空距离的约束的。这两者其实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同时出现，综合运用的，所以也被统称为“交感巫术”，其充分体现了当时的人们通过已有的认识来控制或影响周围世界的强烈欲望，从而保证自身的安全。

⑧ [英]马林诺夫斯基.西太平洋上的航海者.张云江，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254.

⑨ [法]涂尔干著.宗教生活的初级形式.林宗锦，译.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0：466-468.

⑩ [法]涂尔干著.宗教生活的初级形式.林宗锦，译.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0：168-173.

夏建中著.文化人类学理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6：121.

[英]拉德克里夫布朗.原始社会的结构和功能.潘蛟等，译.中央民族大学大学出版社，1999：181-1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