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小伙伴“援助”英特尔

邱月烨

4月，深圳的Intel Developer Forum（英特尔信息技术峰会，简称IDF）召开期间，年出货量超过1亿的沃特沃德公司事业部总经理李向东站在苹果式的发布会大荧幕前，充满豪情地说：“从英特尔家族的产品线可以看到通往未来的路线图，我希望用时间去证明，选择英特尔会成为我职业生涯中最棒的决定。”6月，台北的Computex展会上，来自深圳的参展商汉普电子总经理王驰江兴奋地说：“去年，我们的出货量达到了100万，销售额增长了4倍。”

沃特沃德和汉普均来自深圳，从事移动设备的ODM（Original design Manufacture，原始设计生产商）服务，他们还有一个共同之处：选择了并非市场主流的移动芯片，英特尔。众所周知，PC领域的芯片霸主英特尔在移动时代失去了先机， 也失去了市场，在一两年以前，英特尔移动芯片在市场市场上的份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以沃特沃德、汉普为代表的大大小小的深圳ODM、OEM厂商正在一点点地改变这一格局——去年，依靠深圳的合作伙伴们，英特尔完成了CEO科再奇定下的4000万台的平板电脑出货目标，总出货量达4600万，其中深圳白牌厂商贡献了超过40%。可以对比的是，据市场调查机构IDG发布的数据，2014年平板电脑的全球出货量为2.296亿台。

以在英特尔公布的2014年财报中，有一个数字颇为显眼，移动事业部出现了超过40亿美元的亏损，相比之下，英特尔当年的净利润为117亿美元，同比增长22%。很多分析人士把这项亏损归咎于凌动Bay Trial平台芯片的补贴，这是去年大多数出货的英特尔平板所搭载的芯片。因此，有人把深圳合作伙伴称为是英特尔“买来的女朋友”。

事实上，经过几年的研发，英特尔移动芯片的产品线仍然未成熟，但无论是产品还是全球产业链中心的转移，市场已经彻底改变了，如果英特尔再不改变，再不抓住最后的时机，可能会导致全面溃败，被迫出局移动市场。所以，用补贴来换取市场的做法，其实是在为后续的移动芯片迭代产品铺路。

在组织架构上，去年底，英特尔将原来的PC客户端事业部与移动和通讯事业部合并为了客户端计算事业部（Client Computing Group，简称CCG），重组的原因是PC芯片和移动芯片出现了融合的趋势， 比如英特尔主推的二合一产品。4月的IDF上，英特尔高级副总裁、CCG总经理施浩德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曾表示，希望2015年移动业务能实现8亿美元的利润改善。CCG中国区总经理陈荣坤告诉《二十一世纪商业评论》（《21CBR》）记者：“8亿美元的利润改善目标体现了英特尔对移动业务的长期信心，这是未来的第一步，英特尔在提供更好的参考设计，而更好的参考设计能够为更好的生态系统铺路。”

在产品线上，英特尔在今年以来陆续推出了凌动Cherry Trail以及凌动x3（代号为SoFIA），移动通讯事业部策略及运营经理张荆告诉《21CBR》记者，过去一年英特尔“以时间换空间”的逻辑正在于此，因此，今年的第一目标是增长，第二目标是盈利：“新出的SoFIA会有一点补贴，售价也很便宜，我们赚的利润少，但不会赔钱。今年Bay Trail还会继续卖，补贴政策会逐渐减少和停止。由于市场惯性，没有了补贴，Bay Trail平台的芯片价格会上升，出货量会有影响，但我们的迭代产品也出来了，所以切换还是能做到的。SoFIA的竞争力很强，很便宜，又是SoC（System on a-Chip，系统级芯片），整个设计成本能下来。但Sofia能否完全代替Bay Trail平台的量不太好说，毕竟参考设计的产品不一样，所以要看市场。” 由此也可以理解，为何今年以来，无论在何种场合被问及，英特尔都未向外界公布过今年的出货目标。

在英特尔内部，深圳的合作伙伴们被统称为CTE（China Technique Ecosystem），即中国技术创新生态圈。生态圈里有不同类型的合作伙伴，它们的体量也有大有小，包括独立软件设计公司、ODM 、终端产品OEM、零部件商。这是一个由销售部门从零搭建起的英特尔移动芯片产业链，英特尔内部也在近两三年内设立了CTE销售部门及相关支持部门。ODM销售部门地区经理王一栋告诉《21CBR》记者，目前CTE大概有100多家厂商，市场规模在4亿5亿美元。

从零到一百，英特尔用了两年时间。两年前，深圳没有厂商知道英特尔的移动芯片，王一栋以及他的同事们是“把门一个一个敲开的”。CTE是英特尔的战略级部署，以亏损为代价并不是为短期换取4000万台平板出货量，而是长期的产业链培育，用深圳ODM厂商亿道数码总经理石庆的话来说，如果认为深圳厂商是因为补贴在加入英特尔阵营的，那么也低估了深圳。“在前期撬动市场、在大家不了解英特尔移动芯片的时候，英特尔是通过补贴来迈过这道坎，但拿补贴这不是我们做产品的目的，是真正做出好的产品给消费者，让渠道可以赚钱，让市场认可，否则卖不掉给我再多补贴也没有用。”酷比魔方（品牌厂商）的总经理吴梅告诉《21CBR》记者。

作为第一批扎根深圳的销售人员，王一栋对CTE的搭建与成长深有感触，无论是时常收到凌晨三点从深圳发来的关于产品改进的邮件，还是争取在晚上10点后见客户的机会。“我一直很佩服万利达（ODM厂商）前任主席，差不多70岁的大老板，每天晚上工作到9到10点，开会永远谈的是产品。我觉得这是深圳CTE圈的一个很大的特点，国内很多地方的厂商老板跟你谈的是要上市要融资，或者给点市场经费。”王一栋回忆道，英特尔曾经很执着于PCBA板子（印制线路板）的设计，不允许ODM修改，2013年上半年，包括施浩德在内的一群高官在深圳逛了一圈后，终于“解放了思想”，“英特尔的变化非常快、非常大，愿意配合深圳厂商，为整个CTE的合作定下了基调。”石庆说。

陈荣坤对CTE的评价是：得天独厚。“CTE的贡献不仅是对于英特尔业务本身的，更重要的是在英特尔整个生态系统的构建中，使其得以良性运转。中国ODM对于全球市场的贡献同样非常大，他们设计的产品卖到了世界各地，让其他国家甚至远在拉美的客户也知道了搭载英特尔芯片的移动设备。深圳的CTE是一个非常完整非常完美的产业链。”陈荣坤告诉《21CBR》记者。

对于CTE的支持，英特尔所做的也不仅仅是提供工程师或者简单的销售服务，连接与自身业务相关的产业链各个环节向来是英特尔的商业策略，这从PC时代开始便是英特尔所擅长的。蓝岸通讯（ODM厂商）总裁贺涛这样总结英特尔的销售策略：通过卖ODM厂商的客户（OEM、品牌）的产品来卖芯片。“英特尔在全球有5000个销售人员，他们非常了解客户需求，会通过会议、活动等机会牵线搭桥，让我们能够非常迅速地接触到世界各地的客户。这种模式对新成立的公司非常有帮助，大大小小的客户都能接触到。很多世界各地的本土公司非常认可英特尔的品牌形象，很愿意用英特尔平台来做新产品，在他们眼里，英特尔可以把山寨的形象洗掉。”贺涛说。

对于英特尔新推出的针对低端市场产品的SoFIA芯片，贺涛的认为由于出货时间和量产的原因，今年SoFIA不会在手机市场上形成太大的影响，但明年会对高通、MTK（联发科）都会形成比较强的攻势。“英特尔现在的玩法在低端方案上有很强力的攻击力，对交钥匙方案解决得很彻底很完善，如果在价格上和性能上能够做好的话，国内会有更多客户愿意采用英特尔的平台。另外，近几年来，基于英特尔芯片的产品的价格降了非常多，已经由130美金下降到30美金了，价格非常便宜了，所以我愿意跟着英特尔赌这一把。”

英特尔一直想证明x86架构的普适性，其最终目的是将x86架构运用在更多的设备上。事实上，SoFIA是全球3G领域里第一颗64位的系统芯片，它是x86架构的具有最高集成度的SoC。沃特沃德的总经理李向东曾做过一次64位芯片和32位芯片的对比测试，他们发现，64位的双核芯片的刷屏速度不输于32位的四核。施浩德表示，相比于竞争对手的同等芯片，SoFIA会带来60%到120%的性能提升，“双核产品甚至可以超过我们竞争对手四核产品的表现，在材料上、产品和技术细节的处理上，能够带更多来性能上的优化，比如待机时间的延长等。”陈荣坤告诉记者，已有超过10家ODM开始基于SoFIA进行设计了，这些ODM绝大多数来自中国，例如沃特沃德搭载SoFIA 系列芯片的产品即将在今年第二季度问世。

施浩德对未来英特尔的移动芯片业务表现与CTE也颇有信心，“深圳对英特尔中国市场的发展乃至全球部署都是非常关键，我相信我们的‘女朋友’绝对不会跑掉。我们在移动终端市场会不断成长，而且盈利能力也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