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传统服饰植物纹样比较研究

2015-06-24 14:20
丝绸 2015年6期
关键词:物象花卉纹样

李 芳

(苏州大学 艺术学院,江苏 苏州 215021)

设计与产品

中西传统服饰植物纹样比较研究

李 芳

(苏州大学 艺术学院,江苏 苏州 215021)

民族的宗教信仰、道德观念、生活习俗、审美情趣及工艺技术皆可在本民族的服饰纹样中得到体现,以中西方传统服饰中最常见的植物纹样为切入点,通过对中西方此类纹样在文化本源、取材立意、造型风格三方面的比较研究,寻找不同文化之间的差异和成因,以及确定此类服饰纹样在文化环节中的意义。研究表明:中西方差异主要表现在西偏重于形式、中偏重于内容;西偏重于现实、中偏重于想象;西偏重于理性,中偏重于悟性;西偏重于立体,中偏重于装饰。研究的目的在于找到不同文化特征的差异及其定位,为跨文化的对话创造条件与可能。

植物纹样; 中西比较; 文化本源; 取材立意; 造型风格

服饰纹样是一个民族哲学、文化、审美的集中反映,亦是不同时期人类精神艺术和物质艺术共融的具体表现。不论中西方,植物纹样都是服饰中最常见的纹样之一。目前中西文化的比较研究从绘画、文学、音乐等方面着手的较多,以传统服饰中的植物纹样为研究对象尚不多见。以此展开中西艺术精神异同的比较,对于认识与发展本土文化,促进沟通与交流有着积极的作用。

在西方,植物作为服饰纹样出现的起源时间今天已无从考证,但它的兴盛期是从具有“花卉帝国”之称的洛可可时代开始的。洛可可样式以不对称、不匀整的曲线为主要装饰手段,花卉成为这个时期服装图案设计上最推崇的题材。虽然此后,由于自身社会发展及不断受到的外来文化的影响,西方服饰上的花卉纹样亦有所变迁,但总的风格依旧是延续洛可可时期的精髓。而纵观中国古代服饰装饰纹样发展史,秦汉以后,服饰中的植物纹样才逐渐增多;至魏晋南北朝时期,植物纹样开始大量成为纹样主题;唐代在题材和形式上兼容并蓄,进入吸收与创新的阶段;及至宋代,士大夫文化的兴起和平民文化的渐进,使得服饰中的植物纹样一方面凸显儒雅精神,另一方面也逐渐趋于世俗化,更富生活情趣;明清时期,服饰中植物纹样被赋予的吉祥寓意多不胜数,对纹样涵义的追求达到顶峰。对中西方服饰植物纹样的比较研究,是在宏观主流的前提下,比较不同文化特质各自的倾向性,不作“是非”“优劣”一类绝对化的判定,这是文化比较方法中运用的一般原则。

1 文化本源上的比较

中西方艺术文化本源的差异,是造成二者服饰纹样差异的最根本原因。

1.1 西方文化的本源

西方文化的本源是“天人二分”的生命意识和思维模式,这种思维模式把人和对象世界区分开来,甚至对立起来。要满足人的需求就必须努力去征服和支配世界,而要实现这种征服与支配,首先必须精准地认识和把握对象世界,由此生发与形成了西方的“科学”精神。西方古典美学的中心概念是“形式”,其中既包含了自然造物的具象形式,又包含了宇宙万象的抽象形式。这些形式始终渗透着一种以数和几何学的测量为基准的科学精神[1]。数学家、哲学家毕达哥拉斯指出,“数”是音乐和宇宙天体运行的共同规则,它象征着音乐和宇宙的和谐,是美的极致或者美本身。西方认为艺术的本质是对现实对象的再现或模仿。早在古希腊时期,赫拉克利特的著作残篇中就出现了“艺术模仿自然”的说法;之后,亚里士多德把“模仿”作为艺术理论的首要原理来探讨;文艺复兴时期,达芬奇等多位艺术家认为绘画和戏剧应该像镜子一样忠实地呈现现实世界的外形;即使到了19世纪,再现理论仍然被反复提倡。这种精神投射到服饰植物纹样上,表现为力求忠实地再现客观世界里的对象,最典型的案例就是洛可可时代的花卉纹样。从该时期著名的蓬巴杜夫人的多幅画像中(图1),就能看到这类非常典型的“再现”花卉的身影。它们或是大朵大朵地华丽呈现,或用锻带花结组成立体盛放的花边,将精致细腻、典雅温柔的洛可可风格体现得淋漓尽致。再如18世纪法国纺织品纹样“蔷薇与丁香花”(图2[2]),设计者按照两种花卉真实的比例尺寸进行精确复现,花朵的造型、姿态、甚至每一片叶子的光影转变都描绘得惟妙惟肖。

图1 蓬巴杜夫人(1721—1764)不同画像上的服饰花卉Fig.1 Flowers on different portraits of Madame Ponbadu(1721-1764)

图2 18世纪法国纺织品纹样Fig.2 French textile patterns in the 18th century

1.2 中国文化的本源

中国文化的本源是“天人合一”的生命意识和思维模式,与西方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不同,中国“合”的思想强调人与自然的融合,这既是生命的最高境界,也是艺术精神的最高理想。中国传统文化认为宇宙就是一个大的生命整体,其中万事万物无非一气,气化万物;而生命也是一个小宇宙——人与自然具有同型同构的特点,即人与自然的同一性。只有人的意志、目的和理想与自然相和谐,人的生命才能获得与天共存的价值。故而道家以天合天,道法自然;儒家由人及天,以仁为人之本。东方对待外部对象世界的态度不是征服与支配,而是顺应和融合。与西方精确严谨的“数”的理念不同,东方认为混沌流动的“气”是构成宇宙的元素。流转回环、幻变无极的“气”无迹可循、无形可考,自然无从模仿。既然在现实世界中无法体验对这种莫测物象的追索,就必然导致以建构一种神秘图像为介质的心理需求。因此,气韵的表达就依赖于人对风云天象的凝神与参悟,换言之:重“表现”而轻“再现”。由此生发并行成的便是东方特有的“表现”精神。中国传统纹饰中用云纹来表现云气,其中又以流转生动、变化万千的汉代的卷云纹为最。卷云纹饰“涡卷”的结构特点对于同期的植物纹样——茱萸纹产生了直接影响,甚至出现了云中有花,花中有云的现象[3](图3),而早期忍冬纹也是因卷云纹与西方传入的叶纹相融合而形成。可见,中国古代纹样,描绘的是意识中关于自然本质的感觉,而不是自然本质的图像,是从客观自然中观察到的自然物的“真”与主观的“意”相融合而成的具有绘画造型意义的“象”。

图3 西汉乘云绣(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Fig.3 Cloud embroidery in Western Han dynasty (unearthed fromTomb No.1 of Mawangdui in Changsha)

2 取材立意上的比较

不论是中西方,服饰中的植物纹样同样以自然造物为原形,题材选取上都包含了花卉、果实、枝叶及树型,这是二者在选取题材方面的相同之处,但又远不止这么简单。中西方文化本源所造成的审美上的差异,使得西偏重于形式、中偏重于内容,因此,二者在取材立意上也有很大差别。西方传统服饰纹样中,植物的取材虽然也有部分在发展演变中带有象征的成分,但主要原因还是对象本身在造型与色彩上的自然之美;而中国传统服饰纹样中,植物取材的原因则并不完全因为其自身的色相,还包含更多精神层面的原因。

2.1 花卉纹样的取材立意

在花卉纹样的题材方面,西方传统服饰纹样在选取花卉题材时更多考虑的是其天然的可装饰性。因此,只要是自然界存在的符合人们审美情趣的花卉题材都可以选取。常见的花卉题材有玫瑰、蔷薇、百合、郁金香、风信子、丁香、水仙、雏菊、紫罗兰、西番莲、鸢尾花、向日葵、牵牛花等[4](图4)。中国传统服饰纹样在选取花卉题材时除了考虑其客观的可装饰性外,更多的是加入了主观观念的成分,装饰手法主要有象征、寓意、比拟、谐音、表号等。中国传统服饰上的花卉纹样主要以牡丹、芙蓉、菊花、莲荷、梅花、萱草、兰花等最为常见。其中,牡丹、芙蓉象征荣华富贵;莲花寓意纯洁、梅花比拟文人清高有傲骨;百合、荷花谐音和、合……(图5)。

图4 18/19世纪西方古典油画中的服饰花卉Fig.4 Costume flower in western classical oil paintingsin 18th /19th century

图5 清代中国传统纺织品上的花卉(沈阳故宫博物院藏)Fig.5 Flowers on Chinese traditional textiles in Qing dynasty(collected in Shenyang Imperial Palace Museum)

2.2 果实纹样的取材立意

在果实纹样的题材方面,西方的果实纹,大部分不具备象征含义,主要来源于日常生活中熟悉的水果。例如苹果、桃、柠檬、椰枣、石榴、葡萄、橄榄、草莓、榛子等(图6)。但随着宗教文化的发展,一些水果也承袭了宗教寓意和感情色彩。例如葡萄,早期在美索布达米亚平原,被人们视为生命树倍受尊崇。后因基督教的兴起,葡萄酒被视为耶稣的血,即“圣血”而成为基督教的象征。再比如石榴,圣经《出埃及记》第39章中甚至详细描写了圣服上石榴的样式。石榴多子,象征着未来的生命,也预示着教会的发展。基督徒视之为宗教圣物[5]。不过,对于西方而言,具有宗教象征和情感寓意的果实纹样毕竟占总量的一小部分,绝大多数还是只起着单纯的装饰作用。中国传统服饰中果实纹样的题材选取和花卉一样主要在于主观观念的表达(图7、图8),比较常见的题材主要有枣、花生、桂圆、莲子、核桃、荔枝、葫芦、柿、桃、石榴、佛手、瓜等。其中:荔枝谐音“利子”;桃象征着长寿;石榴寓意着多子;葫芦谐音“福禄”,且因其子多蔓长,被视作“绵延后代,子孙繁多”的象征……可以说每一个纹样都有其特殊的意义,而多个纹样的组合,又能在原有的基础上引发出新的祥瑞内涵,如枣、花生、桂圆、莲子谐音“早生贵子”。

图6 以榛子果实纹样为背景的欧洲纺织品(1793)Fig.6 European textiles with hazelnut fruit patternsas the background (1793)

图7 明代蓝色地织白色瓜果纹双层锦Fig.7 Double-layer brocade with blue and white melonlines in Ming dynasty

图8 宋代丝织品上的缠枝牡丹荔枝童子纹Fig.8 Silk twined peony litchi boy patternin textiles in Song dynasty

2.3 枝叶纹样的取材立意

图9 俄国皇后亚历山德拉(1872—1918)画像中莨菪叶服饰纹样Fig.9 Henbaneleaf clothing patterns in portrait of Russian empress Alexandra (1872-1918)

在植物的枝叶纹样的题材方面,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卷草纹都是最为典型的案例。按照里格尔《美术样式论》的解释,这种纹样早期在不同地区以不同题材出现,之后逐渐变化发展,最后融合统一而成[6]。西方的卷草纹最早出现在埃及,以纸莎草和莲花作蔓草连续,在克里特发展为波浪形连续纹样,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以棕榈叶,在希腊以莨菪叶等植物为主题,分别产生并融合形成了西方卷草纹样的形式。其中,象征“重生与复活”的莨菪叶因其强韧的生命力和充满张力与曲线美的奇异叶片广受欢迎,成为西方卷草纹的典型代表(图9)。而中国古代的卷草纹“……如从纹样的发展演变来分,汉代可称之为卷云纹,魏晋南北朝称之为忍冬纹,唐代称之为卷草纹(唐草纹),近代则称之为香草纹。名称各异,但大体均呈波浪形枝蔓骨架,配以叶片;配以花朵的,又称缠枝花”[7]。在唐代,卷草纹作为一种以连续性为主要特征的纹样,因附和了宗教随心如意的“圆满”,生死循环的“轮回”及直达彼岸的“圆通”等寓意而广被人们接受和喜爱。在之后的演变发展中,因与加入的大量其他吉祥图案的组合而具备了诸如富贵、多子、福寿等不同的美好涵义(图10)。

图10 初唐卷草纹(敦煌莫高窟334窟)Fig.10 Floral scroll pattern in early Tang dynasty(Dunhuang Mogao Grottoes Cave No.334)

2.4 树型纹样的取材立意

在树型纹样的题材方面,中西方的宗教和民间信仰都有“树”的崇拜,它们有的被当作位于宇宙中央,能上达天庭,下通地狱的“宇宙树”;有的被视为主宰人类生命繁衍的“生命树”。西方服饰纹样中,树的题材有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神话传说中的宇宙树“伊格尔”;有象征重生、复活、生命永存的圣树“莨菪树”;有被美索布达米亚平原人们视为生命树的“葡萄树”;还有希腊神话中象征月亮女神的“月桂树”;基督教的圣树“耶西树”等[8](图11)。在中国古时三代以树为社神,如殷人以柏为社,周人以栗为社。《诗经·小旻之什·小弁》中“唯桑与梓,必恭敬止”意思是对待父母栽种的树木要像对待祖先一样恭敬。桃树、松树、柏树等皆因其各自代表的辟邪、长寿等吉祥寓意,成为中国传统纹样中常见的题材。佛教的传入,使原本的树型纹样又多了一种具有宗教涵义的新类型:“菩提树”。自商周以来,常用对鸟、对兽与树纹组合,体现生命繁衍之意。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树文化也进入了服饰纹样中,发展成各种形式的树纹。例如唐代青地夹缬纺织品上的花树对鸭(图12[9]),以莲花为底座,生出一株开满鲜花的大树,树下野鸭相对展翅,树上数只野鸭低飞盘旋,四周花锦围绕,阳光水气,一派诗情画意、喜乐安祥。

图11 欧洲中世纪纺织品树型纹样Fig.11 Tree pattern on Medieval European textile

图12 唐代青地夹缬纺织品花树对鸭(日本正仓院藏)Fig.12 Trees on duck on textiles in the Tang dynasty(collected in Shosoin of Japan)

3 造型风格上的比较

中西方传统服饰纹样最直观的差异体现在造型的风格特征上,虽然在人类社会初期,二者的纹饰表现同样都以抽象的几何形为主,但双方天性上的差异导致了造型风格的差异日趋明显。西方人食肉、强壮、热情外向,思维方式较直接,具有探究一切的天性;而中国人以食谷物蔬菜为主,温良驯顺,凡事较易知足,思维方式较模糊,不像西方人那样务求精专。表现在纹样上,就是一方竭力追求精确再现,而另一方满足于自己对物象的参悟。

西方以块面立体感的表达为主,观察事物既重本质,也重表象。因此观察入微的不仅有物象结构,还有因光影等外界因素造成的表象变化。西方许多纹样设计师同时也是画家,甚至是科学家,例如欧洲著名设计师兼植物学家克里斯托弗·德莱塞。可见,西方纹样的真实是建立在对透视学、解剖学、光学等科学规律探寻的基础上,只有物象的结构,明暗、色彩、质感等因素被准确描绘出来,才能再现真实的空间关系,达到立体逼真的写实效果。虽然从微观的角度,在西方服饰纹样中也有以平面装饰为风格的案例,但从宏观而言,西方纹样的风格重点在于再现逼真的立体感,早在5世纪前后的毛圈织物肩挂《半人半马肯陶洛斯·儿童及水果篮》中(图13),就已有用留白来表现水果的高光,从而凸显立体感的方法。而差不多同时期出现的中国北朝树纹锦,对于树冠与果实则完全是平面表现,而着重在结构上体现错落有致的装饰感(图14)。

图13 5世纪前后毛圈织物肩挂Fig.13 Terry Cloth Shoulder in about 5th century

图14 北朝树纹锦(新疆阿斯塔那出土)Fig.14 Tree brocade in North Korea (unearthed from Xinjiang Astana)

中国传统服饰纹样造型以线为主,讲究“气韵生动”。流畅的线既勾勒出人们对于物象的认识与想象,也吻合了文化本源中对于宇宙“气”的理解。对事物的观察重本质、轻表象,如一朵花,提取瓣、蕊、枝、叶这些最基本的生命构件,突出主要特征进行夸张变形。如此,从构成的角度自然就形成了点、线、面三大造型元素的关系。对这些点、线、面的变形、组合、穿插,也就使纹样的平面装饰感得以淋漓尽致地呈现。对于中国古人而言,一朵花从含苞到凋零,不外乎是这些生命构件的展露,不会因外界光影之类暂时的因素而变更,因此,外界加诸于物象的表面因素,一般不予表现。所以中国的纹样不仅仅是对物象的客观模仿,而是在现实物象的基础上,运用想象对其进行概括加工、变形美化。使之既有物象的客观依据,又有作者的主观想象。例如唐代流行的宝相花(图15),是一种具有宗教吉祥寓意的模式化花卉图形,它的构成主要吸收了莲花纹、云气纹、石榴花纹等造型,花瓣层叠有致、花型瑰丽端庄,集众美于一身,是符合艺术规律的打散重构的新物象[10]。这类意象性的植物纹样是把物象当作抒情的媒介,在造型上讲究的是去粗取精,抓住物象的本质加以表现。更有甚者,以不似之似的造型著称的扎染纹样(图16),完全凭材质的肌理之美与模糊外形轮廓让人遐想,恰好符合中国人对于“无相”境界的追求,与西方的务求精专形成鲜明对比。

图15 唐代宝相花(青海都兰县出土)Fig.15 Design of composite flowers in Tang dynasty(unearthed from Dulan County, Qinghai)

图16 贵州扎染纹样Fig.16 Tie dye patterns in Guizhou

除此之外,对于在植物纹样中加入的人物、动物等其他元素,中西方的表述风格也有区别。西方依旧秉承“再现”为主要原则,注重叙事性。加入的往往是神话传说,或真实事件当中的某一个场景,强调事件当时的情境再现,力求真实复现当时场景与人物(图17)。中国传统服饰纹样则依然以“表现”为主要原则,注重祈愿性。加入的多为带有吉祥内涵的图案,追求的是画面的装饰感,而非情境的真实感(图18)。

图17 18世纪欧洲纺织品Fig.17 European textiles in the 18th century

图18 公元10世纪罗地彩绘石榴童子纹Fig.18 Colored drawing pomegranate boy pattern in AD 10th century

4 结 语

中西传统服饰上的植物纹样,其差异的根源,在于二者文化本源上的不同。中国在文化本源上体现为天人合一的生命意识和思维模式,认为气化万物,人与自然具有同一性,强调二者的融合;而西方则是天人二分的生命意识和思维模式;将人与自然视为对立的两面,人想要征服和支配自然,就必须精准地认识和把握对象世界,因此强调“科学”精神。所以投射到取材立意上,虽然二者都考虑到植物的自然之美,然中式更侧重于物象在主观意识中的象征意义,而西式则侧重于物象在客观世界中的天然之美;体现在造型风格上,则表现为中式偏重于客观物象基础上的主观美化与装饰,西式偏重于严谨写实的立体逼真再现。比较研究二者的差异,目的并不为讨论孰高孰低,而在对照研究中总结优点,发现规律,更好地认识与发展本土文化,在传承的基础上寻找“融合、发展”的可能。其实,自两晋南北朝以来,中西方文化上的交流就没有真正停止过。许多现在看来非常典型的中国传统纹样,正是在外域文化传入后经过长期的整合,逐渐融入中华文化而成为经典,因此,比较的目的既要求传承,也要求融合、求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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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parative Study of Plant Pattern in Chinese and Western Traditional Clothing

LI Fang

(College of Art, Soochow University, Suzhou 215021, China)

Religious beliefs, moral values, life style and customs, aesthetic taste and technology can be reflected in Chinese clothing patterns. This paper takes the most common plant pattern in Chinese and western traditional clothes as the entry point, carries out comparative study on such pattern in cultural origin, material selection, theme confirmation, molding style, seeks differences and causes among different cultures and confirms significance of such clothes in cultural link. The results show that Chinese and western differences are mainly reflected in the following: western clothes lay particular stress on the form, while Chinese clothes lay particular stress on the content; western clothes lay particular stress on the reality, while Chinese clothes lay particular stress on the imagination; western clothes lay particular stress on rationality, while Chinese clothes lay particular stress on comprehension; western clothes lay particular stress on 3D, while Chinese clothes lay particular stress on decoration. This study aims to seek differences and positioning of different cultural features and creates conditions and possibility for cross-cultural dialogues.

plant patterns; comparison of China and western countries; cultural origin; material selection and theme confirmation; molding style

doi.org/10.3969/j.issn.1001-7003.2015.06.011

2014-11-17;

2015-03-13

江苏省高校优势学科建设工程资助项目基金(苏政办发〔2014〕37号)

TS941.12;K876.9

B

1001-7003(2015)06-0054-07 引用页码: 06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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