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
(天津师范大学 天津 300192)
北洋新政时期的医学职业教育
陈凯
(天津师范大学 天津 300192)
摘要:清末朝廷实行“新政”,直隶总督袁世凯积极推行落实,兴办了一批包括医学职业教育在内的新式学堂,在倡导近代文明方面前进了一大步。时值西风东渐,新旧交融,在办学实践中仍带有某些旧时代的色彩。
关键词:北洋新政;医学职业教育;新式学堂
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的大清王朝,为挽救衰败的国运,实行了倡导“兴实业”、“办学堂”、“练新军”的所谓“新政”。朝廷选调山东巡抚袁世凯北上接任直隶总督,直隶拱卫京师,是都城门户,其总督为各都抚之首,足见朝廷对袁的重用非同一般。此时的袁世凯意气风发,励精图治,颇有一番作为。直隶振兴实业走在全国前列,小站操练新军更广为人知,在兴办新式学堂方面同样是成绩卓著。袁氏认为:“国势之强弱,视乎人才,人才之盛衰,原于学校。诚以人才者立国之本,而学校者又人才所出之途也”。故“必须兴学以培才”。①因此,他到任之始,“即督饬省会暨各府、厅、州、县,遍办学堂”,“官绅协力,风气潜移”②。笔者依据史料,对袁世凯任直隶总督期间兴办医学职业教育的若干史实进行一些梳理。
1905年3月28日,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袁世凯呈奏折称:“军政之不振,多由军学之不精,军学之不精,实由科学之不讲。东西各国,崇尚教育,医计器械皆设专科,以专科之学问定军佐之职司,是以士饱马腾,虽裹创舁伤而愈奋”,“臣援遵照新章,参酌西法,谨于武备各学堂外,区设专门各学堂,曰军医学堂,计挑取满、汉学生共一百四十名,分班毕业,分年授课,以储正副军医官、军医长之选……”。③此类学堂之设,既是新式学堂的推广,也是保障新军体质强健、防治疾病的一项切实举措。
文献载有北洋军医学堂拟定的《章程》,所列条款极为详尽。《章程》大体可分四部分:
第一部分是关于学堂“宗旨”和机构与人员配置,列有六条,第一条写道:“本学堂以培植陆军医材为宗旨,学生卒业后即派往各营充当医官,不准另就他业”。继称“本学堂以研究东(日本)西医为正课,至物理、化学及东英文字与国文教课,亦应分目兼习”。学堂领导机构设总办、会办、监督各一名;办事人员7名,分管文件、财务、庶务及教科书等事;教学人员设总教习1名,分门教习4名,汉文教习2名,“必须品学兼优,精通医理者方可应聘”。同时,“延请精通医学兼东西文字翻译一员,拣择东西医学之长,编译成书,以备教科之用”。此外,用门役2名、护兵4名、夫役20名、号夫14名、伙夫4名,共达44名之多,而第一年仅招生40名,今天看来似不可思议,这或许正是“官办”衙门习气的反映。
第二部分是关于学生的,有十六条,包括招生、待遇、纪律、考试等内容。招收学生定为100名,先招40名,次年再招60名,学制4年。招生年龄规定为18至25岁,“必须资质聪敏,身体强壮,文理通顺方为合格。拒收“素行不修,习染嗜好者”。录取后“须由父兄家属出具甘结,并立保状存案”。入学3个月后“甄别一次”,凡“资质过钝,口齿不清,不堪造就者,概不留堂”。学习期间待遇,每月给伙食费银四两,“膏火银”(夜间灯火等费用)三至六两。凡擅自“告退”、“逃走”者,追缴一切费用。每年考试两次,优者酌奖。入学一年后,随同教习在医院“习学临症”,但不准擅自“为人医病”。合格毕业文凭须由“考官及总办、监督、教习签字,方准自行医病”。其中优等者或可“派往外洋习学专门医业”。学生毕业后予“三等医官”待遇,三年后“果著成效”,可升任“二等医官”,再经三年若“勤劳卓著”,可升为“头等医官”
第三部分为“堂规”,主要是列出学堂制度规章,用以约束规范学生的行为,多达二十四条,至为详尽。总体上是告诫学生 “各宜勤勉力学,不可怠荒”,“恪守”堂规。对师长“均执弟子礼,除年节揖拜外,平时无论堂内堂外,均肃立致敬,如途次相遇,凡乘车骑马者皆宜下,步行者屏立道旁”,至为尊重。关于作息时间,“夏季早八点钟进堂,冬季早九点钟进堂,十二点钟下堂午饭,一点钟进堂,五点钟放学,准其出门散步,七点钟晚饭,十一点钟一律熄灯就寝,不准乱号住宿”。“晚饭后,八点钟各自到堂温习功课,或阅报兼习东西语言文字,听其自便”。星期天、中秋、端午,“皇太后、皇上万岁圣节,皇后千秋节”一律“停课一日”。规定学生“均服军衣”,须“衣履端正洁净,不宜囚首垢面,侧帽倒屣”。同时要求学生“不准结党恃强,欺凌同辈”,“不准吸食鸦片、酗酒、赌博,亦不准私带淫词小说在室偷看……在本房温习功课,不得喧哗歌唱,违者记大过一次”。考试时“不准携带片纸只字,或交头接耳,私相传递”,违者从重扣分,并记大过一次。同时规定违反者每记过一次“罚赡银五钱”,记“大过一次罚赡钱一个月”,记大过三次者“革除并追缴学费”,堪称严格。对优等生则酌情奖励。
第四部分为课程设置。
第一年:物理学、化学、动植物学、生理学、解剖学、组织学及实习、胎生学、算学、汉文、和文(日文,下同)、英文。
第二年:解剖学、生理学及实习、病理学、病理解剖学、诊断学、外科总论、药物学、汉文、和文、绷带学、药方学、内科总论。
第三年:内科学、外科各论、眼科学、产科学、妇科学、婴科学、传染病学、普通卫生学、内外科诊验、汉文、和文、军阵外科学、军阵卫生学。
第四年:内科学、外科各论、眼科学、皮肤病学、耳鼻咽喉科学、细菌学、法医学、精神病学、内外眼科、妇婴科诊验、军队卫生事务、军事学、汉文、和文、学堂卫生学、工业卫生学。④
综观四年课程设置,医学类几乎面面俱到,涉军类仅四门,汉文、和文均受重视,四年贯彻始终。
早在1902年袁世凯即已在天津创办了北洋军医学堂,是年11月24日正式成立。任命北洋候补道徐华清(留学德国获医学博士学位)为总办,聘日本军医平贺精次郎为总教习,高桥刚吉等4名日籍人士为教习。学制四年,每班40人。1906年由陆军军医司接管,改名陆军军医学堂。民国后改组,1915年迁往北京。⑤据《大公报》1902年12月6日报道:“军医学堂于初二日在辅仁书院招考学生,兹闻是日辰时,总办徐观察华清,天津府凌太守并日本教习诣场监视,投考学生百余名。今将各题录下,汉文题:直隶海口及内地防疫办法愿闻。英文题:水学化学翻译一篇,算学一篇。法文题:祝军医学堂文一篇。日文题:水学化学翻译一篇。”仅从试题看,汉文、外文、医学卫生与近代自然科学知识俱有涉及,要求颇高。又据该报1905年1月28日报道:“军医学堂招考新生报名者达八九百人,远多于1902年,而仍取四十名。为防止“顶冒”作弊,“拔取真材”,还采取了对考生“拍照像片”进行验证的措施。”⑥之所以此次招生报名踊跃,原因之一是军医学堂“头班”毕业生派往军营,均授“副医官”或“医长”,加授“兰顶戴”或“水晶顶”,且每月薪水分别为“百二十金(两)”、“八十金(两)”,⑦折合今人民币约1.2万元或8 000元,远多于其他行业,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重要原因。
既然1902年军医学堂已经在天津开办,又何来1905年袁世凯再呈《奏折》,建议兴办“军医学堂”呢?原因是北洋新军大大扩充,已拥有六镇(师)之多,需配备大量“军医官”,并且已有了1902年开始的办学实践经验,因此,呈奏兴办“军医学堂”,以培养更多的“军医官”,才能适应扩军的需要。《大公报》1905年6 月25日载:“刻闻保定拟设军医学堂一处,在东关外陆军医院内设立……约在六月间即可开办”,从而可以证明,它与天津的北洋军医学堂是两个不同的建制,建立时间、地点均不相同,而上述《章程》系1902年北洋军医学堂所拟定。
祖国宝岛台湾的“国防医学院”,视自己为北洋军医学堂的正宗延续,当北洋军医学堂成立百年之时,台北还曾发行纪念邮票,以示其传承。
这是一所由地方创办、以实施中西医结合教学为特点、学制长达九年的医学堂。保定布政使柳甡春呈直督《拟设医学堂并开办章程》文称:“利济民生,当先慎重民命。但非于医学亟加讲求,则民之不死于病,而死于医者,岁不可以千百计也。”“泰西讲卫生之术,视医学为政治之源,诚以体质不充即无为富强之本。”而“中国则等医为贱役、为小道,通儒学士恒鄙夷之。”不过,随“西医东渐,商埠望族多乐就之。”柳氏认为:“不读书焉能知病,不设学谁肯读书。”故拟以地方“药局节省余款,于同善堂内设医学堂一所,多购医书,精聘教习,招考聪颖子弟二十人,教以医学普通书,仿照各学堂课程授读。限以三年,三年后由教习察审各学生之性质,分为大方脉、妇科、儿科三科,授以专门学之书三年,三年后再授以西学医书。有六年中医学之功,然后令其参互考证西医学三年,计一人磨厉医学者九年,纵不能决其造诣精通,然较之不学无术之时流应有区别。”⑧该学堂之设,称得上是近代中西医结合教育的先驱之一。
呈文附《医学堂章程》共八条:
一、经费。“全赖药局节省所余”,敦请教习,月俸银三十两;四至九月另请内科教习一位,月十金,同时兼药局内科职。
二、“教习每届三年。“启迪有功”本应给奖,但因学堂初办,“无例可援”,待机请奖。
三、招学生二十名,应是“聪明过人,学力兼人者”,现则“降格以求”,如年龄略超,“学有据地,或十四五六(岁),读过四书、五经,文理通顺,品貌端谨者”亦可前来报名。
四、学堂专为本地方“作育名医”,接纳本籍子弟。若系外籍,须每月交学费四元。
五、本地学生免费提供“书籍、纸、笔、饮食”。同时,“须本籍绅士作保”,九年内“不得改习他业”。合格毕业给予文凭,并奖“五、六品翎顶”。如中途退学,按每月四元罚缴。
六、取“正额”二十名,另“备取”二十名。
七、学生课程、学规、休沐、假期,“仿通例,另订专章”。
八、本省其它州、县有志报名者,出具保人,亦不收费。
前第七条所称“另订专章”,即《保定医学堂课程条规》,凡十四条,基本内容可概括为如下四个方面:
第一,总则。“医学成于两汉,李唐以后,方书庞杂,渐至失传。其弊由智者目为小道而弗精求,愚者求之而弗能精。今欲开通风气,必非躐等所能倖获。须以三年为小成,九年为大成,循序渐进,以期有得。”
第二,课程及安排。课程介绍颇详尽,称医学分三学,即人体学、知证学、知药学。“人体有经络脏腑,部位之所以生成也”。“知证者一病必有数证,定其主名,辨其疑似,考其分合也”。“知药者一药有一性,或取其质,或取其气,或取其味,及制法、煎法,各具精义也。”
“三学有经有纬。”“人体学以 《灵枢》、《难经》为经,以中外明堂、解剖各图为纬。知证学以《素问》、《伤寒论》、《金匮》为经,以各方家著作为纬。知药学以《神农》、《本草》为经,以《濒湖》、《纲目》为纬”。“三学之外更有通化学、经验学。通化者司天运气,五方赋界,体质强弱,万有不齐神明变化,运于一心也。经验者先议病,次议药,安危之机决议于望闻问切之际也。”此“通化”、“经验”二学的安排,须一年之后,待“学有心得,使之临症,视其志类通达如何,以定工拙”。
关于医药关系。医药本分为二,“知医必先知药,古医药由自备、制法、煎法,合法具有精微,故能尽药之性,用辄见功”。“读医必先读药,读药必先识药”,《本草》为一课,将各种药品陈设以识别,“将来丹膏丸散均可自制”。
关于课程安排。每周一早课《灵枢经》,周二早课《素问》(择其精微,不必全读)。周三早课《难经》,周四早课《伤寒论》,周五早课《金匮》,此五日每晚均课《本草》。“第六日早晚课俱考问”,以检验一周所学之成果。至于前三年课程的安排,则依每年学生所学深浅,逐年确定。
第三,学习时间及考察。“学生每日早晚上堂作课二次,早课以八点钟为准”,每课一或二小时,“各携纸墨课本入座静听教习讲授,不得任意喧哗,亦不得私自出堂,违者记过”。下课后,学生“退归私室,温理所授故业,以熟读深思为主。每星期前一日由教习考问,以定分数”。“考问之期,诸生只准带纸笔墨各一具,不得私携课本”。“学生入堂三月后甄别一次,有功课不满分数者或于医道非性之所近者,均各视其所材质,改授他业。其留堂者再阅三月,季考一次;嗣后每三月季考,年终大考。由教习评定甲乙,列在前茅由堂备给优奖,以资激劝”。
第四,作息时间、纪律与假日。学生“眠起饮食均有定时”。六点起床,夜九点熄灯就寝,早饭十二点,晚饭(下午)六点。除假日“不得私行出堂”,违者记过。“堂内不准酗酒、聚赌”,“违者斥退出堂”。学堂不放暑假,因“暑月病症最多,正可藉资考证”。“年假则仿照各学堂通例”。⑨
早年少数有识之士,在西风东渐的大气候下,接触到近代西方医学,对中西医结合做了一些有益的探索,但留下史料很少。只是新中国成立后,中西医结合才有了较大的发展,在教育与实践方面成就斐然。
史料有《天津卫生局呈送北洋女医学堂试办章程并批》文件。“卫生局”是个很现代的称谓,它是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中国,在天津建立“都统衙门”(临时地方政府)下设的机构,清政府接管后,继续用其名。该呈文《章程》共二十一条,分列如下:
一、二、宗旨及学制。“本学堂专为教授妇女普通医学,培成女医及教习之选”。学制为三年。
三、四、五、教习及职员设置。设女教习一人,女副教习二人。“设达练老成女士一人,常川住堂,监视学生起居,并督率仆役照料堂内各事”。收支杂务“应请年高者一人,常川居住外堂,料理一切”。
六、七、招生及学生条件。“暂招”学生二十名,“俟办有成效,再行酌量续招”。学生条件:十五至二十岁,“曾学习汉文三、四年,文理粗通为合格,如能兼通英语文者更善。凡身家清白,无论官绅士民皆可收录。惟须有父兄至戚切实引保方可”。
八、课程安排。第一学年:物理学、化学、算学、生理学、解剖学、英文、体操。第二学年:看护学、药物学、病理学、外科学、诊断学、缠扎学、产科学、英文、体操。第三学年:眼科学、内科学、外科学、产科学、妇科学、内外科产妇婴科诊断、家庭卫生学、育儿学、婴科学。
九、每一学年分前后二期,正月至暑假为前期,暑假至年假为后期。
十、假日。星期日、清明节、端阳节、中秋节,“皇太后、皇上万寿”,各放假一日。暑假约三十日,年假约二十日。
十一、十二、十三、待遇。“为提倡女医学”,免收学费并供饭食,“以示体恤”。且书籍、笔、墨、纸张,灯油、茶叶“均由堂中预备”,相当周全。
十四、学籍。不得无故退学,“惟实有不得已之事,或资质过钝及性情乖异不堪造就而令其退学者,不在此例”。
十五、十六、生活要求。平时衣着“一律”青、蓝、白,“不着颜色”;“亦不塗脂粉,以昭沉重”。学堂设女仆“以供服役”;不得自带女仆。
十七、十八、考试。各科目考试后,“各注分数汇作总数以定等差,其名列上等者由监学、教习购备学品,分别奖赏”。成绩表“分送各学生之家长阅视”。
十九、实习。学生肄业一年后,“便可随同教习”于北洋女医院“临症,藉资练习”。
二十、毕业考试合格者,“给予文凭”。
二十一、如有未尽事宜,“随时添入”。
直隶总督袁世凯对该呈文亲自批示,称“本大臣详加核阅,(认为章程)颇为简要。查外国医科学校须有中学堂普通学以上,方能考入。故化学、算学、生理学、物理学已有根柢,然毕业尚限四年。目前,女学未兴,本章程三年毕业似嫌太速。再女教员若系外国教员,须已通洋文者可直接听讲,且西国药物名词翻译者亦难以华词相代。考取女生应尽洋文录取后再试汉文。解剖学一科,中国风俗礼教不同西国,但以模型解剖为妥”。⑩颇为中肯。
北洋女医学堂时属长芦盐运使司主管,1907年聘金韵梅(1864—1934)为总教习,同时兼负责女医局与广仁堂(慈善机构)工作。金女士毕业于美国纽约女子医科大学,为中国女子留洋学医的第一人,1888年归国。她主持的女医学堂实系培养女护理人员,而非医生。据史料载,实际情况与原《章程》也不尽一致,如拟招生20名,实取17名,未能足额;“学制”并非三年,更非直督袁世凯所要求的四年,实际只办了两年制的“简易科”。1910年头班毕业学生仅9名,有一名已29岁,表明入学时为27岁;1911年二班毕业学生为5名,其中一名已31岁,入学时竟已29岁,并非《章程》招生所要求的20岁以内。⑪仅从这一点看,说明当年风气初开,民众思想仍趋保守,招生未足额,学习过程中学员又流失不少,能坚持下来的尚不足半数。辛亥改元,值“世乱之秋”,“财政艰窘”,女医学堂经费已难保障。其后,学堂改为女医局附设的护士助产学校,金亦去职。
这是兴办医学教育的一个特例。“仵作”实为古代“法医”,然旧时视为“贱民”所事之业。史料载有《天津县详请省城法政学堂内附设仵作学堂禀并批》一文,称“各州、县仵作一役素乏学术,寻常体伤尚无差谬,一遇疑难或尸身发变之案,往往束手,甚至不可收拾”。今“法政吏治各有学堂”,而“相验尸伤关系綦要,是仵作一差实为专门之学,不可不亟图讲求,以裨治理”。拟于大、中、小县,各应设三、二、一名之外,“再募一二人跟随学习”。惟“仵作身居贱役,应募无人”,故而恳请筹款在省城法政学堂内附设仵作学堂,令“各州、县选派一二人送入学堂,肄习相验尸伤及蒸检之法,其课本即以海昌《许氏洗冤录详义》为主,附以物理等书及骨殖模型标本,派员逐日讲解,由浅入深,使之熟习贯通,精益求精。毕业后分派各州、县应差,优给工食银两。仍添招一班,接续教授,以备随时选用”。由于“向来仵作子弟不准出仕,以其执业卑贱之故”,“然为官府必须之人,责任不为不重”。故宜“准其子弟进学堂肄业”,等等。
直督袁世凯批示称:“各国验伤之学与大学医科相表里,具有徵验非同影响”。(所禀)“附设仵作学堂,并准其子弟进学堂肄业,事属可行,候行该堂监督核议办理”。⑫
仵作学堂之兴办,是为中国近代法医职业教育之创举,也是这一行业从传统走向近代、具开创性的前所未有的新事物。不过未再发现相关续文,只是从其他史料中了解到,在同时代云南也曾有仵作学堂出现。
1905年3月28日,袁世凯在呈禀兴办军医学堂的奏折中,同时提出兴办一“马医学堂”,称“计挑取速成正课学生共一百名,分班授学,分期卒业,以储正副马医官、马医长之选”。⑬1906年2月2日《大公报》报道:北京练兵处议设马医学堂。称“现在各省马队已练有成效,惟于随营马医尚付缺如,拟于京师设立马医学堂一区,调拨保定马医毕业生充当教员……”。从而由一个侧面左证了保定马医学堂的存在与贡献。医“马”自然不同于医“人”,但同样是近代医学职业教育的一部分,在当年亦属创举。
由于史料收集有限,上述所列各学堂叙述文字多寡不一,但毕竟可以看到那一时代兴办医学职业教育是走向近代文明的实际举措,既是社会进步的表现,也是社会进步必不可少的条件。
注释:
①②③⑬《袁世凯奏议》,天津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317、1338-1339、1111-1112、1112页
④⑧⑨⑩⑫甘厚慈:《北洋公牍类纂》(卷十二兵政),(卷二十五卫生),(卷三吏治),天津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959-964、1844-1845、1846-1849、1842-1844、233-235页
⑤朱潮:《中外医学教育史》,上海医科大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62页
⑥⑦《大公报》1905年2月9日,3月21日
⑪哈恩忠:《清末金韵梅任教北洋女医学堂史料》,《历史档案》1999年第4期,第72、74页
(责任编辑:王恒)
Medical Vocational Education during the Beiyang New-deal Period
CHEN Kai
(Tianjin Normal University,Tianjin 300192,China)
Abstract:During the period of new deal launched in Qing Dynasty,Yuan Shikai established a number of new vocational medical schools,which marked a new step towards modernization in China.At a time of growing western influence on China and blending of the new and the old,however,those new medical schools still retained some characteristics of old time.
Key words:Beiyang New-deal;medical vocational education;new schools
中图分类号:G71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5727(2015)06-0092-05
作者简介:陈凯(1936—),男,天津师范大学副教授(已退休),研究方向为职业教育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