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老师五台戏

2015-06-18 12:41郭述军
第二课堂(初中版) 2015年4期
关键词:赵老师气功艺术节

郭述军

初中的最后一年,应该是最紧张、最“压力山大”的,那种压力来自于渐渐临近的中考。对于初三的学生来说,中考正伸着一双魔爪掐向他们的脖子,令他们紧张到窒息。可我不然,我依然保持着一颗平静的心。我想过,我的好心情除了自己酝酿外,还有老师们的恩赐。我喜欢那些老师,无缘无故地喜欢。

王老师教我们语文,我不敢评论他是个多么优秀的老师,说实在的,他说话有点口齿不清,当然,这只是个别时候,比如在某些字的读音上。也许作为一个语文老师,那是最大的缺陷,但他确实一直教着语文。

除了教语文,王老师最大的兴趣就是练气功。每天早晚都在操场的一隅僻静之地摆开架势,气沉丹田,半蹲,然后双手护在胸口。这个动作要持续五分钟。五分钟之后开始练习自己从电视里学来的气功健身套路,据他自己说,那其中的一套就是当年华佗创立的《五禽戏》。有时候我们上体育课,远远地看看,似乎有点虎、鹿、熊、猿、鸟的意思。

有一回我问王老师:“王老师,您天天这么练,感觉见效没有?”

王老师很直率地回答我说:“见效,起码每顿饭多吃一个馒头。”

我说:“气功就是管用。”

王老师说:“若不管用,谁还练?”边说边摆开了气沉丹田的姿势。一摆开那个姿势,他就不说话了,据说那时说话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那天上语文课,我一个劲儿打喷嚏。王老师趁让大家读课文的时候把我叫到外面,问我:“感冒了?”

我说是。

他就双手点在我的头顶上,告诉我:“你吸气,憋一阵再呼气,连续做几次。我用气功给你治治。”说完,他在我的头上连敲带凿,最后把手掌对准我的脸,给我发功。折腾了十分钟,他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真想说感觉不怎么样,可那不是辜负了老师的一片心意吗?于是就说好多了。王老师也满意地收了功,和我一起进教室上课。

虽然我的感冒继续着,而且有越发严重的趋势,但我还是感谢王老师的。

从初一到初三,我们的数学一直由孙老师教。记得刚进入中学的时候,孙老师给我的印象是英俊洒脱。可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对他的这种印象也随波而逝。

原来,孙老师一直戴着个假头套。

等同学们知道了这个秘密后,他才不戴了。听别的老师讲,在戴不戴头套的问题上,孙老师做了三天三夜的思想斗争。去掉头套的孙老师,一下子显得衰老了许多。前半面脑袋光溜溜的,只有后半面有些头发,有人形容这样的脑袋是“前面一块篮球场,后面一道铁丝网”。但我更想用一个成语形容,就是“聪明绝顶”。孙老师绝对聪明,别的老师不会做的题都找他解决。

孙老师的脾气好极了,从不对我们发火,即使我们犯了严重的错误,他也只是和蔼地批评我们。后来,我们为孙老师找到了一个词语,能充分证明他的性格,就是“怒发冲冠”。没头发怎么发怒?怎么冲冠?所以他选择了温柔与平静。

恰巧学校里有位老师叫韩光明,琢磨了半天这俩老师,我终于整出个谜语让大家猜,谜面是:孙老师的脑袋。谜底呢?在谁也没猜到后,我告诉他们,是光明,韩光明老师。

有了这个谜语,同学们再说韩老师的时候,就说孙老师的脑袋了。

一个谜面,一个谜底。两个老师一个谜语,这事很快就传到了教导主任的耳朵里,他把我揪到办公室,让我写了一节课的检查。最后又把我拎到孙老师面前,命令我:“给孙老师道歉。”

我给孙老师鞠躬,说:“孙老师,对不起。”

孙老师仍旧不是怒发冲冠,很友好地告诉我说:“以后把心思用在学习上,去上课吧。”

看来,以后我必须重新认识孙老师,认识他的友善与大度。

物理老师姓赵,在所有老师中,他称 得上是位长跑健将。他到校很早,每天早晨上课前,至少要在操场上跑20圈,直跑到汗流浃背才罢休。

赵老师跑步的姿势说不上优美,有点像鸭子走路。但人家有的是耐力,40多岁的老师当中,没有哪一个能跟他比,即使几个年轻的体育老师,也肚子鼓鼓的,跑两圈就喘不过气来了。

有时候,我是说有时候,我喜欢偷偷跟在赵老师的后面,学着他鸭子一般的姿势。当他发现我的时候,他准会说:“有时间多读读书,别在操场上瞎转悠。”

我说:“老师,我在锻炼身体,跑步。”

他就不说什么了,我们像一大一小两只鸭子,有节奏地跑着。

冬至那天,小镇上破天荒第一次迎来了一场马拉松比赛。说是马拉松,也没那么长,就五公里。学生和老师们都鼓动赵老师参加,说他完全有可能拿个冠军。也许是盛情难却,赵老师最终决定参加了。

比赛那天正好是周日,我们去给赵老师加油助威。

参赛的人有30多个,除了我认识的两三个,其他的都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

“赵老师,加油!”我接过赵老师脱下来的防寒服,同时握紧拳头给他看,以示鼓舞。

比赛的起点就是终点,观看的人们原地不动就行了。我看着赵老师鸭子似的跑远,也不需要为他担心什么,觉得冠军非他莫属。冠军的奖品是台液晶电视机。赵老师一直想换台液晶电视,我总觉得也许这才是他来参赛的真正理由。

结果呢?液晶电视被别人抱走了。

我们敬爱的赵老师是最后一个跑到终点的。去的时候怎么跑,回来的时候还怎么跑着。

人们都夸他很有耐力。

我也说:“是,赵老师的耐力最好。”

广场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入了学校。大课间,一群女老师总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放起凤凰传奇的歌曲,跳得也算整齐。我是说,比我们做操做得整齐。

化学老师一大把年纪,非得跟人家年轻的女老师们凑热闹,按她的话说是重在掺和。她已经发福了,身体胖,跳起来似一只硕大的企鹅。

但出于尊敬,我们叫她舞蹈皇后。

舞蹈皇后叫张月亭,每天教我们一节化学课。对化学,我还是感兴趣的。爱屋及乌,也算喜欢张老师。

虽然称她为舞蹈皇后,可她的舞姿着实不怎么漂亮。伸胳膊伸腿,跟伸木头棍子似的,一点也没有柔和的感觉,更缺乏曲线美。

跳了一段日子后,学校的艺术节就到了。艺术节,特意邀请了电视台的记者参加。艺术节,女老师们的广场舞被当作压轴的节目。

头天的化学课,张老师就兴冲冲地告诉我们这个消息了。而且嘱咐我们:“明天晚上,一定要看电视,有我们学校艺术节的专题片,看看我跳得怎么样。”

我们都说:“老师,还用看吗?您跳得忒好了,早该上电视了。”

张老师听了我们的赞美,高兴得忘了布置作业,更高兴得在艺术节的舞台上跳得疯狂。

艺术节的那天晚上,我一直盯着电视,可从头到尾,也没发现张老师的影子,其他老师都或多或少地出现在屏幕上。

之后好几天,张老师都没去跳舞。

我跟同学们说:“完了,张老师发生化学变化了。”

我们都管教外语的乔老师叫故事大王。为什么呢?因为他总是在开始正式讲课前的五分钟像说评书似的讲一段故事。乔老师的脑袋里装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古今中外,无所不有。但他从不信口开河,我留意了他讲的故事,几乎都多少与要讲的外语课文有联系:或者是人物命运相近,或者是时代背景相同,还有的是故事情节类似……有了这样的故事做铺垫,同学们都觉得学起外语来很有兴趣。

那天,乔老师讲刘备摔孩子的故事。讲完了就接着讲英语课文。再然后他问:“好了,现在谁还有什么问题吗?”

同学们都静静地坐着,没有谁举手。我看看他们有疑惑又有疑虑的表情,“嗖”地一下把手举了起来。

乔老师问:“你有什么问题?”

我问他:“刘备到底有几个孩子呀?说摔就摔。”

同学们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乔老师一下子火了,用高八度的声音对我说:“去问刘备,sit down!”

下课后,我对乔老师的态度很不满意,和大家叽叽喳喳议论。我错了吗?是他没说清楚。

几天后,故事大王忽然病了,来了个代课的屠老师,整天一本正经地说着她认为标准的英语。其实呢?我们都说那是伦敦郊区的语音。我们已经习惯了先听故事后听英语,这个屠老师,是不会讲故事的。

从走了乔老师来了屠老师后,我感觉外语课索然无味了。

(编辑 文 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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