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公子(四)

2015-06-16 09:02于晴
桃之夭夭A 2015年5期
关键词:护法闲云天奴

于晴

前情提要:

“闲云公子。”一身艳衫的美丽女人,一见那朝思暮想的人自人群中出现,立即投其所好,客气作揖。

她记得这男人十分讲礼。

公孙云回礼道:“车护法,好久不见了。”眼睛一瞟,定在贺容华身上。

有些事,他不能越俎代庖,必须由天贺庄主人亲自出面。

贺容华面色铁青,勉强道:“车护法千里前来祭拜先父,贺某在此先行谢过了。”

车艳艳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朝公孙云娇声笑着:“闲云,我多想说为你而来啊,可惜,这次我是奉教主命令特地送礼来的。”

贺容华道:“贵教与敝庄向来没有什么瓜葛,贵教教主的心意,在下心领了。”

车艳艳瞧他一眼,冷笑:“谁说天贺庄跟咱们没有瓜葛?天贺庄的大少爷不就是白明教的天奴吗?”

贺容华闻言脸色剧变,瞄一眼何哉,咬牙道:“车护法说笑了。我兄长十年前因病辞世,你在我父亲灵堂污蔑我的大哥,你这不是存心挑衅吗?”

车艳艳笑道:“这十几年来,你们中原有多少名门世家之后是急病而逝的?”她纤手一挥,指向自己带来的十几名天奴。每名天奴都戴着面具,赤着脚,脚踝系着天奴铃。“你们要不要赌,赌赌看这些人的面具拿下来,有多少死人复生?”

在场的江湖各派三十岁以上的人物,面色皆是微变。

厅外的王沄,见状只能叹气。

有人跟她一块叹气。

她瞄一眼身侧的人,低声道:“五公子,你不去助阵吗?”她如蜗牛慢爬来到厅外,公孙纸一见她,便退至她的身边,与她一同欣赏,不,烦恼厅内的大事。

公孙纸说道:“我去也没有用。我功夫不及闲云,只会碍事而已。”

“原来如此。”她顿了一下,再度低声道,“敢问五公子,通常你们怎么解决这种事?我是说,人家来找碴,你们是如何解决的?”

“闲云主张不动刀枪。”

她一脸惋惜,非常想推荐“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豪迈作风。

唉,能借刀杀人最好,可惜人家不肯如她心愿。她瞥向何哉,何哉有意无意正站在后厅门口,守住停放棺木的灵堂。

她又抚上玉箫,扫过厅内的十来名天奴。车艳艳性喜收纳天奴,尤其是有底子的天奴。这女人十分讲究排场,出门必有天奴跟随。每个天奴都以毒物控制,要脱离很难,要死更难。

她抿起嘴,垂下眸,思索着。

车艳艳扫了人群一眼,惊异地锁定在贺容华身后的何哉,她不由得脱口而出:

“教主圣明,竟连她去哪儿了都一清二楚,今生今世她还能逃往哪儿?”

离她最近的公孙云,一字不漏地听见了这句话。

车艳艳得意地笑道:“何哉,你主子呢?”

何哉缄默着。

车艳艳也不再追问,径自喝道:“教主万世圣明,竟能料中皇甫沄身在此处!你俩向来焦孟不离,传教主之令,皇甫亲自将厚礼送交天贺庄,还不现身?”

等了又等,等不到人,车艳艳满面怒气:“皇甫沄,你敢不接令?”

“我这不就来了吗?”

女声自厅外朗朗而起,随即,众人眼里抹过红光,年轻女子身穿宽大红袍,负手而入。

而那来人正是脸上也有刺青的王沄。

贺容华与古少德皆是一脸震惊。

“你……”

王沄走到公孙云身侧,想想不安心,又假装潇洒地来到何哉身前,笑道:“车护法,你这是晚我一步了。我千里赶至天贺庄,不料你晚了一天,中途是不是上哪儿逍遥了?”

车艳艳一脸不明所以,道:“你在胡扯什么?”

“我没胡扯啊,教主给你什么命令,就给我什么命令,他向来就爱看咱俩彼此较量,这一次你输了。反正天高皇帝远,我也可以将这份功劳让给你。”她自动自发,拿过车艳艳身侧天奴手中的扁盒,“这份礼,我也有一份,早一步送到天贺庄了,现在你得拿这份礼去面见教主了……”她打开扁盒,而后呆住不动。

车艳艳嘴角缓缓勾起。

“我差点让你唬过去了,皇甫,扁盒里的东西只有一份,当年是你亲自让何哉埋进土里的。你的一举一动,永远都逃不过教主的眼下。”语毕,她抢过扁盒,扔向空中。

盒里的少年衣物、长靴、特制的长剑以及刺青的物品全散于一地。

衣物已旧,却有天贺庄的标识。

长剑已锈,却是当年刚得名号的贺家大少爷的武器。

刺青的物品上刻有白明教天奴的标志。

识时务者为俊杰,王沄认命叹气:“好吧,我果然斗不过教主。我跟你回去吧。”

车艳艳摆了个手势,天奴立即呈上素帕,她细心擦完手后,才慢慢套上特制的手套。

王沄目不转睛地看着。

车艳艳朝公孙云绽出娇艳动人的笑容:“闲云,云家庄一向中立,只负责记史,不可插手的,我记得云家庄有这么一条规矩,是不?”

那双无波的黑潭依旧连光彩都没有。

“依规矩,是如此。”

车艳艳笑道:“等我解决了这事,再跟你叙旧。”

“闲云跟车护法哪来的旧可叙?”他冷声道。

车艳艳的美眸中闪过怒气,她抿起嘴,把气出在王沄身上。

“教主有令,你的天奴擅离白明教,何哉为贺家长子,三鞭棺木,以示薄惩。皇甫,接令吧。”

王沄垂眸,又抚过碧绿玉箫。

“皇甫沄!”

“这里是天贺庄!”贺容华忍无可忍,“岂容你这魔教女人在这里撒野?”

“贺月华如今也是魔教中人了,贺庄主,他一归庄,你不怕你的庄主之位被人取代吗?不怕天贺庄因此蒙羞吗?”

“你……”贺容华本要破口大骂,而后发现在场的江湖人观望居多。他暗自咬牙,家有天奴,那是一生一世的耻辱,谁要动手相助,将来传言出去,多难听!纵使他爹德高望重,但人已仙逝,人死只留一分情面,这一分情面还得看对自己有没有好处才能使得。

王沄长叹一声,没精打采道:“车护法,你这是为难我了。何哉是我唯一的天奴,我去鞭他爹的棺木,不是要他恨我一生一世吗?”

“这是教主的命令,你敢不从?”

“车护法,你这样做是要跟中原武林为敌了。”王沄非常有耐心地分析,“我们平和了许久,用不着再生事端。白明教历代教主都是从左右护法中选有能力的那一个,我想,将来教主一定是你。今天你动手了,他日收拾善后的还是你啊,这是何苦来哉?”

“皇甫沄,你真是丢白明教的脸!来人,把棺木拖出来!”

王沄见她屡劝不听,拂袖大喝道:“皇甫家的武学造诣你是明白的,我与何哉皆为少年奇才,得尽皇甫武学真理,车艳艳,你当真要跟我作对吗?”

车艳艳闻言迟疑了一会儿,又冷笑道:“不是我跟你作对,而是你跟白明教作对。皇甫,你是自找苦吃!”

“何哉!”王沄迅速退后。

何哉身形快捷,眨眼间已掠过她,中短的剑光乍现。在众人还来不及看穿那把剑是从何而来时,何哉就已投身天奴群中,刀光剑影奇快无比。

王沄视而不见,转身抚摸着玉箫,仿佛胜券在握。

贺容华瞠目结舌,最后他只能道:“这不是贺家的功夫。”他记得,兄长十六岁那年尽得贺家真传,父亲因此欣慰不已。

“贺家的功夫,我全让他给废了。”王沄头也不抬地说。

贺容华转而瞪着她。

她轻笑道:“贺家的功夫连皇甫家的十招都打不过,这样的功夫留下来何用?”

“他在白明教眼里是卑微的天奴,为什么你要让他学皇甫家的功夫?”

她没有应声。

贺容华又疑惑道:“为什么你不出手?你与我大哥都得皇甫真传,如果你也出手,岂不能顺利拿下车艳艳?”

王沄睇他一眼,又垂下头,笑道:“车护法乃本教数一数二的人物,难道我还真要除掉她,让你们开心?再者,今天何哉当面与白明教护法闹翻,加以护父有功,就算往后他在中原不好过,也绝不会落到被人灭口的地步。”

贺容华闻言,不由得心一跳。这女人怎么知道他想把大哥拉回天贺庄?

王沄摸摸长发,道:“我可以看看棺木吗?”然后不等贺容华说话,便径自走向后厅。

后面有人尾随而至,证实了她的猜测。

她撩起白幔,瞧见棺材已封。真是秽气,她本来不想进来,却不得不进来。

棺木已经封了,里头的尸身恐怕换了回来,换句话说,现在棺木里躺的正是贺老前辈,而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何哉。

昨日是假,今日是真,不然身后这人不会进后厅。

长鞭疾进,卷起了飞扬的白幔,直逼她的背后而来。

王沄动也不动,就伫立在棺木前,慢慢将发汗的手心合十,状似祭拜。

劲风忽然止了。

她保住命了!她悄悄拭去掌心的汗水,这几年她学得高深技巧,即使担惊受怕,也不在神色眉宇间表露出来,久而久之忍惯了,连冷汗都不会明显冒出来。

对于忍这个字,她简直堪称大师了。

“车护法!”深沉男声隐含不悦,“你当真要让贺老前辈死后遭鞭吗?”

“闲云!你是护棺还是护人?”车艳艳怒声道。

自然是护棺了,王沄暗暗感激贺老前辈死后还能保护她,不枉她平常尽心尽力罩着何哉。

她就猜后厅棺木是真!传说中文武奇才的公孙云在前厅可以袖手旁观,但绝不会任一个德高望重的前辈死后受辱,她才会闪到这里来,靠棺木来保护她。

果然成了!

她暗呼一口气,转身面对车艳艳,假装很云淡风轻地道:“车护法,你是瞧见了,这里高手如云,我还没有动手呢,光凭闲云公子就能挡住你。他是绝不会任你毁坏棺木的,你……有心有意有情,就得退让三分啊!”她瞄一眼公孙云攥住的黑鞭,不由得暗暗流出冷汗来。

那情形分明是针对她来的。好个车艳艳,想趁着混乱偷偷干掉她吧!

车艳艳闻言一怔,美目觑着公孙云。

王沄再道:“教主之令你也遵从了,但你当真以为教主要你鞭棺吗?那只是他老人家试探咱俩忠诚的一个借口罢了。”

“为什么教主会这么想?”车艳艳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因为教主就是这样的人啊。”王沄长叹道。

车艳艳沉默了一阵,神色古怪道:“皇甫,为什么你总是猜得中教主的心思?教主提了,如果你真能猜中他的心思,就要我罢手不做。”

深吸一口气,世间真美好;再吸一口气,世间虽然有个教主,但还是很美好。王沄忍得一肚子热血,苦笑道:“车护法,那是因为你成天花心,我成天揣测教主的心思;我的头发已有华发之迹,哪像你,越发娇艳,男人不动心简直不是人。”她直瞟着公孙云,盼他露个笑,骗骗车艳艳都好。

可公孙云冷眼回报王沄,她自讨没趣,只好再叹一口气。男色不用,有何意义?

车艳艳冷哼着,吹声口哨,前厅天奴纷纷罢手,她也不管还有几个天奴存活,等何哉回到王沄身边时,便道:“你对这天奴真是好,把一身绝学全教给他了。”

“人不能藏私啊,何哉对我忠心,我也不能太虐待他,是不?”王沄笑道,皓腕一翻,任着何哉将没有鞘的剑身送进她的玉箫里。

“你我都得回教复命。”车艳艳又瞧一眼公孙云,媚声道,“如果闲云送我出中原,我愿意马上走。”

王沄闻言,差点扑地。

她知道这女人性喜狩猎上等男子,但也没有必要转换这么快,刚才他们还是敌对立场……她叹了口气,负手去面壁思过。

男女之事,她不插手。九重天外的天仙绝对瞧不上魔教的女人,她也不认为车艳艳是真心爱上这个天仙了,于是她假装欣赏雪白的墙壁。

“姑娘。”何哉平静地唤着。

“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要留下,我放人便是。”她很大方。

何哉一言不发。

她叹气:“昨晚你问我为何老庄主易了容,这答案其实很简单。如果连贺容华、公孙云都没有看穿,那答案只有一个,就是他们都知道有人取代老庄主。你知道他们图的是什么吗?”

何哉垂下眼,没有回头看棺木。

“多半是老庄主生前后悔了。”她非常专注地盯着墙上的某一点,“当年你成为天奴,老庄主想必是恨铁不成钢,托了理由报你假死,不愿想办法救你出白明教。他老人家临死前,一定为此后悔不已。”

“正是。”贺容华进了后厅,听见王沄的话,不由得惊道,“王……皇甫姑娘当时不在天贺庄,却熟知先父心情……”他动了动嘴,终于低喊,“大哥!爹在几年前就后悔了,却又无力找你,临终前他托闲云公子帮忙,将他尸身另藏,暂不下葬。如果你还念父子之情,一定会回来见他一面;如果你能认出有人易容成爹,那是你功夫还没有搁下;如果你因此而留下追查,爹说,父子未断情,你性格未变,天贺庄是你的,庄主之位也是你的,别管天奴的身份,你永远都是贺家的子孙!”

真感人,她摸摸鼻子,确定自己忍住了眼泪、鼻涕。这就是何哉对她临时下毒的原因,好有理由留在天贺庄查明真相……只是,他下毒也够狠,不毒自己却来毒她……她很识趣地移开几步,任这对兄弟说话。

她也挺可怜的,哪儿都是成双成对的,就她一个人被赶来赶去的……她回头看了一眼,车艳艳已不在,只剩公孙云。

公孙云在那儿伫立着,并没有要远离这对兄弟的打算。也对,他是云家庄记史的公子,理当把这一刻记下来。

她来到他的身侧,道:“闲云公子,方才多亏你相助。”

公孙云望着她,慢条斯理道:“我是护棺,不是护人,沄姑娘想必清楚才是。”说到“护人”时,他的语气有些加重。

她当没听见,笑道:“是是。那个……闲云公子可会送我们出中原?”说送是好听些,一路监视才是真。

“为免车护法对我误会加深,我不会亲自送,但会请几位老前辈送你们出去。”他道。

王沄皱皱眉头。这不是摆明押着她们出去吗?同样是监视,但公孙云送,那意义大不相同,至少车艳艳心甘情愿地被送出去。

她不喜欢跟车艳艳同处一室,就是此女心情不豫时,杀人图痛快,也不懂得毁尸灭迹,到头还遭人来追杀……

要她,她至少先挖个坟地,或者讨个化骨散来,再动手……唔,当然只是想想而已,她双手不沾血腥,不沾不沾。

她寻思片刻,又与他对望半天。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她的打量,她注意到他的俊眉轻扬,在等着些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自来中原后,她需要大量空气的机会变多了,因为她发现忍字头上一把刀,那把刀一直悬啊悬的,很容易断线的。

“闲云公子当真不便送我们出去吗?一点机会都没有?”她很卑微地回。

“也不能这么说……”他留了个尾巴,不说绝。

她撇撇嘴,不太甘愿地问:“我记得……上午闲云公子提到曾被人救过?”

“是啊。”他上等的面皮仿佛是万年不变的山,一点变化都没有。

“你为了报恩,赠予玉佩?”见他点头,她“唉”了一声,“说起这个,小女子也有个印象,话说我少年时,似乎也曾顺便救了这么一个人……他也这么巧,给了我一个玉佩……”

“沄姑娘可别顺理成章,托了个理由来搪塞我。”那声音依旧冷淡。

“我怎么会呢?我记得这个玉佩的模样是……”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云家庄的玉佩分三等,我的玉佩是葫芦形,上头云烟缭绕,天然自成。我十三岁成为闲云公子后,便以内力在上头雕了‘闲云二字。任何一个没有看过的人,都能形容出来的。”他十分客气道。

王沄看着他半天,最后慢腾腾地背过身,自左右袖口内袋各自取出一物。

当她回身把玉佩交给他时,公孙云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只是无波的黑潭起了绝艳光彩。

“虽是四块碎玉合凑,但合起来正是闲云公子的玉佩吧?”

“是我的,没有错。”

王沄负手叹了一口气:“真没有想到,原来我曾是闲云公子的救命恩人啊。”

“沄姑娘大恩,我一直想报答。”

王沄妖媚的眼眸难得愉快地,带着小小的得逞,直视着他:“那现在就是闲云公子报恩的时候了。报完这一次,你就用不着再费心血了。麻烦你送车艳艳跟我一块出中原,小女子感激不尽。”

公孙云,年二十六,再遇佳人,从此纠缠不清。

——闲云记事

第三章

被报恩的感觉,真是两个字——爽啊!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该多救几个人,一一讨个信物索求恩情才是。

幸亏她天性多虑,当日思前想后,回头挖出玉佩,又怕留有这样的信物,他日被这人的仇敌追杀,索性让何哉以内力震成四瓣,收藏在不同之处。

爽啊……被人赶出门,还有如此优渥的生活,全是云家庄的功劳。

云家庄在中原地位显赫,其弟子遍及各地,各路江湖人士皆礼让三分。尤其这一代的闲云公子简直是块会发光的金子,走到哪儿都像是个活招牌,人人敬重这招牌,尊重这招牌的每一句话。

换句话说,跟着这招牌走,不管到哪儿都能保证衣食无虞,而身为这块金子的救命恩人,她不得不说,她救得好、救得妙,她可以笃定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就是曾经救了二十岁的闲云公子。

为了避免冲突,公孙云领她们走的是偏僻小路。云家庄弟子总是先一步安排妥当,让他们不但走得不辛苦,夜宿野外时还有着帝王般的享受。

如果不是她意志够坚定,她真的要从此赖着闲云公子了。

“你喜欢闲云吗?”

冷不防的问话,让她差点扑地。她瞄瞄前头的公孙云,他照旧穿一身织锦白衫,却再也没有那日她误看的洛神美态。

“你喜欢闲云吗?”车艳艳以为她没听见,再次询问。

“绝对不喜欢。”这是标准的保命答案。

“你竟然会不喜欢他?中原人不分男女老少,人人都喜欢他,你怎么可能不喜欢他?”车艳艳怀疑道。

男女老少都喜欢?那是对大家长的感情吧!“那一定是我眼力不佳。”她只能这样答。

“你不喜欢他,那真是太可惜了。”车艳艳冷冷笑道,“能从你手中抢走男人,那滋味必是百般的痛快。”

“我喜欢的,车护法还瞧不上眼呢。你不如去跟江湖第一美人海棠仙子抢,那才叫真正的成就感!”王沄有意转移话题。

“邓海棠是什么人物,也配得仙子这等名号?”

王沄点头附和:“论气质,论相貌,车护法才配得这种天仙名号!”艳艳仙子……她很想转身大笑。如果哪天有人叫车艳艳仙子,她直接跳崖算了。

车艳艳本来迷恋地盯着前面的“闲云野鹤”,听到王沄的恭维,眸中刹那闪过疑惑,她改而注视身侧的女子,道:“皇甫,你真令我迷糊了。你我同生教中,个性却大为不同。”

王沄应和:“正是。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个性不合,不能深交,但你的所作所为,我一直看在眼里。你豪放……不,你做事大胆狂放,是个聪明的女中豪杰,你应该早看穿我不适合教中生活,如果可能,我希望能终老乡野,将来还盼车护法能留我一条生路。”

车艳艳厌恶道:“你我个性是不合,你做事畏畏缩缩,该拍教主马屁时绝不嘴软,偏偏教主心中想什么你全猜得到。皇甫沄,我最恨你这种不明不白的态度。你要争教主之位,尽管挑明说,斗输了我甘拜下风,但你老是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我就是瞧不惯你!”

王沄垂眸,又抚起她的玉箫。她不想抢,真的不想抢啊……

车艳艳冷哼一声,越过她,正要追上公孙云,想了想又回头,冷笑道:“今晚你跟你那个天奴闪远点!本护法有事要办,你们可别故意阻拦,要不大伙走着瞧吧!”语毕,她抬脚离去。

王沄闻言傻眼。有没有搞错?是谁在做偷鸡摸狗的事?这摆明车艳艳晚上要夜袭……她摸摸鼻子,考虑要不要送上猛药之类的,以维持彼此友好的关系。

但她想,车艳艳宁愿以美色去迷惑公孙云,也不屑用猛药征服他吧。

她又瞄着前头的九重天仙。中原讲礼,只怕公孙云还没遇过一个会夜袭的女人,不知道他能不能逃过女劫。

她咳了一声,掩去嘴角恶劣的笑。说不想偷看是骗人的,但她必须维持原则,少听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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